2、似是故人归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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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来第一次踏出大殿的门，盛琊深吸一口气，感慨万千。
还是外面最好了！
心情愉快，就算阴天恐怕也能看出朵花来。
“令丘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历练回来了，如此的大张旗鼓。”
六百年，也应该长成大孩子了吧。
盛琊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一边向东方的姑逢山飞去。如果从东边来通知南方的神灵，一路下来，招摇山恰巧是最后一个，正好省了他不少麻烦。
一路上，山外还有青山，林立的山顶直冲破了飘渺的云层，苍松翠柏，钟灵毓秀，彼此间连绵起伏，层层叠叠，仿佛在尽头与万里天穹连在了一起。
“唳——”身后传来一声鹤鸣，声音极具穿透力，直冲云霄，一阵劲风裹挟着有男神官焦急的声音：
“抱歉抱歉，在下赶时间，借光借光......哎，前面的那位仙子麻烦让一下！”
啊哈？仙子？叫他？
随后就有两道白色的影子擦着他的一侧飞快的掠过，吹得他翻飞的衣袖差点糊了一脸。
看来真是在叫他了呵。
盛琊在心里不禁一阵咬牙切齿：现在的后辈怎么都这么冒失！见到长辈不行礼也就算了，还亵渎上神，简直就是世风日下！！
教训一下，不会有意见吧。
盛琊凝眸，把手指抵在嘴唇上，冲着那白鹤的背影轻轻吹了声口哨，尾调上扬，末了一勾，仿佛一把无形的小钩子。前面的两个身影皆是一顿，火石电转间，白鹤就干脆利落的把自家主人从背上掀了下去，在一声凄惨的喊叫中欢快的向盛琊飞来。
一神之令，万鸟臣服！
反正神明的话，掉下去也死不了。
盛琊耷拉着眼皮俯身看了两秒钟，或许是因为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叫得太撕心裂肺，活像被踩了脖子的鸡，他最后还是叫来了只野鸡，飞起来托了那个“眼瞎”的小子一下。
但这一俯身，盛琊的注意力却被山背面的那片林子吸引了。时间往往有着摧枯拉朽的能力，他看出来那是招摇山上的迷谷林，只是太久没人照料，似乎好久没开花了，叶子掉的所剩无几，黑色的躯干张牙舞爪的向天空伸展着，那画面实在有些诡谲。
盛琊心里那股不详的感觉再次占据了大脑，他相信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直觉这样的场面还有点......凄凉。
招摇山上，是有谁走丢了吗？
不得不说，那个小子挑选坐骑还算有眼光，这只灵鹤飞起来是相当不错的，且灵力充沛，看来主人底子也不赖，不然很难驾驭；展翼如鲲鹏，凭风好借力，轻轻一点便可飞出几千里。盛琊在它背上也乐得清闲，透过缭绕连绵的云雾，姑逢山的轮廓逐渐显现了出来。
等灵鹤停稳了，盛琊翻身从它毛茸茸的背上跃下，脚踏在了坚固厚重的青石板上，歪着头盯了一会热闹非凡的青华殿大门，众神无一不是喜笑逢迎，抱着的贺礼，让门口小童都报哑了嗓子。
以前他认为办场宴会大张旗鼓，现在真是觉得夸张过了头。
转头看到白鹤羽毛盖着的地方也有个小匣子，贺礼他今天是没带来，不过也不会无耻到去抢小辈的东西来当通行证，而且自己披头散发的，也不好随便拿着上神的身份，到处扔着玩。
不过青华殿他倒是熟啊，大的宫殿别的不说，就是门多。他记得宫殿背面，总少不了给下人出入的小门。小门偏僻，顶多给一些后勤歌姬们走走，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进去，想来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盛琊倒是不在意，大不了绕一下再偷偷入座。心里想着，就悄悄绕过人群，直奔青华殿的背面。
果然一个人都没有！盛琊心里一喜，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不过他还是漏掉了两个问题：
第一今天大宴。
第二自己捆在殿里的人的身份。
后门通向的地方此时有点手忙脚乱的拥挤，一个臃肿的中年妇女正扯着嗓子大喊：
“鸢儿呢？鸢儿呢！！快该你们上场了啊！”
“姑姑，鸢儿姐姐去了南方……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我可跟你们说，演砸了你们全都得滚蛋！！……”
唧唧喳喳，嘈杂的声音吵得盛琊头疼。他忍耐着蹙了蹙眉，侧身想要绕过中年妇女庞大的身躯。谁知绕到一半，手腕突然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攥住了，一下子让盛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僵硬地转过头，就看到被称作姑姑的那个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刚才的慌乱似乎在此刻终于有了重点，那眼神更像是饿狼盯上了小白兔。
……
直觉这个女人的目的很不简单，盛琊在一阵鸡皮疙瘩底下又升起一股恶寒。
这个姑姑飞快的上下打量了他几遍，满意的说道：
“不错，就她吧。”
？？？
“这位…小姐，我不是……啊！”
姑姑的手不停，很专业的把盛琊的腰肢都摸了一遍，还拍了拍他的屁股。
“底子也不错，会跳舞吗？”
被吃了一通豆腐的上神直接进入了懵逼状态，自己过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被别人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别人说什么都没听清，就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会？没关系，跟着别人做就行了。”说完侧过脸，对杵在旁边的一众舞女大声指挥，“快给这位姑娘准备衣服！诶，对，把鸢儿的那一套拿过来……”
说完就将盛琊一推，推进了更衣室里。旁边有舞女小声对姑姑说道：
“姑姑不怕她是别人的……”
“怕什么？这里的戏子全都被钟大人包了！就算是别的戏班子的，哪个家族势力现在有比得上钟家的？”
舞女不置可否。
盛琊抱着衣服在狭窄的更衣室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想来是房间里烛光昏暗，自己又披头散发的，才让人难以……分辨 。
不过人这么多，他要怎么解释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示自己是男的，是你们眼瞎连本上神都不认得了，还是鱼目混珠的穿上女子的衣物，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们看“扭秧歌”？
“砰砰砰”
大力拍门的声音打断了盛琊艰难的思想斗争，外面传来姑姑扯着嗓子，不耐烦的吼声：
“好了没好了没！磨磨唧唧的，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被这么一吼，盛琊理智的线啪地断了。把心一横，秉承着打死不能被认出来的原则，干脆破罐子破摔，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换上，又找了架子上一块厚重的纱布把脸围了起来。一推门，坚定地走了出来。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总算出来了。”
外面觥筹交错的声音稍歇，就听见有人站了起来，冲着主位拱手道：
“老夫为孟章君精心挑选了一支舞姬，希望可以好好为上神洗尘。”
语罢，拍了拍手 。姑姑接到指令，忙安排她们一众人排好队，从大厅与后台交接的入口依次入场。
一直到自己面前最后一个舞女莲步轻移，款款入场，盛琊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现学现卖，颇有模样的跟着队伍一起旋转着到了整个大殿的中央。
周围谈笑声一片，但盛琊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座位最上面，一阵措不及防的呛水声。
！！妈耶不会被发现了吧！
盛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随着舞步和排列的变化 ，他不知不觉中就被挤到了正中间，开始变得身不由己。整个舞蹈的格局好像一朵逐渐盛开的花朵，如果自己不是花蕊的话应该会看的更高兴。
盛琊舞剑一向讲究快意刁钻，出手出脚决不拖泥带水，与柔美二字有着天壤之别，且他一向觉得那些花架子，只是中看不中用罢了。
虽然盛琊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分不清胳膊和腿了，仿佛一个屠户拿菜刀在雕花，既雕毁了花又逼疯了屠户。但在外人看来，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也足以让人觉得面纱后的那张脸一定拥有倾城之色，腰肢的线条柔和，旋转时广袖与衣袂如云流水，实乃入画佳人。
虽然舞步较其他人生涩不少……可以称作是可怕，但也十分的赏心悦目。
一曲堪将奏完，盛琊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终于不负众望，一脚踩在了一个人的裙角上。
……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依次扑在地上。鹤立鸡群的盛琊孤零零站在中间，感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尴尬。
乐师拉完最后一个音节，周围还是一片静悄悄的，盛琊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了那个姑姑正对他愤怒的挥舞拳头。
“呃……那个，孟章君可有看上的…我叫人……”
一个辈分看上去挺高的神官，生硬的开口打断了这诡异的沉默。
“不必劳烦了。”上座的人清浅的低笑一声，眨了眨眼睛，“就这位‘姑娘’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似是故人归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