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负时空》风未裳

42、Chapter 42

　　爆炸的余波散去，原地暂时出现了一个缺口，剩下的海盗仿佛看见了逃出生天的希望，纷纷朝那里冲了过去。
　　“负责西南方的是憨憨吗？！”格瑞丝匆匆一瞥，立刻跃迁过来，骂了一句，“怎么不去拦截？”
　　“是杜衡……”有人小声说，“和刚才那个海盗同归于尽了。”
　　“他来干什么？面瘫不是……”格瑞丝全身心投入战斗，来不及思考这里面的信息量，直到又一架机甲在她眼前炸开，她才反应过来。
　　她动了动嘴唇，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本来想说几句欠揍的话，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想起来半个多月之前，在塔克尼亚边境，她还义正言辞地指责杜衡，并且蛮横地给对方扣了个“扫把星”的帽子。
　　其实仔细算起来……杜衡本来就是机械之心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只能叫做“回归”，而不是“背叛”。也许杜衡后来和江淮远解释了，但格瑞丝不知道，她心里始终埋着一根刺。
　　而现在，那根刺拔出来了，却连皮带着血。

　　格瑞丝一不留神，没算好跃迁落点，与逃窜的海盗偏离了几百米，紧接着机甲急转，她险些失去平衡，而此时一枚导弹从后方袭来——
　　仿佛早有预判，橙色的防护罩突然出现，高密度的能量如同水波，荡起淡淡的涟漪。
　　全军上下最有涵养、最懂礼貌的希尔达，这一刻也差点爆粗口：“你失智了吗？！”
　　格瑞丝连江淮远的口头便宜都敢占，自然不会对希尔达尊敬到哪去，放在平时她肯定早就怼回去了，但这回，她没有反驳：“……可能吧。”
　　希尔达还是没忍住：“又没打到你脑子，你失智个屁！有什么情绪打完了再说，别在这婆婆妈妈的！”
　　格瑞丝：“……他妈的老娘就嘴上装装娇花，你一大男的煞什么风景？”她狠狠咬牙，心一横豁出去了，“希尔达敢不敢赌，今天谁放跑一个海盗，谁去太空执勤一个月！”

　　.

　　那火光仿佛刺到了江淮远的视神经，让他移不开眼，直到火光灭了，他才收回视线，同时下了命令：“剩余海盗会向西南方突破，格瑞丝距离较远，希尔达你带人先过去，随时准备接应。”
　　他对着一个卸下来的武器舱打了一炮，产生的爆炸稍微拖慢了海盗的脚步。落在后面的海盗眼见缺口被重新堵上，意识到跑不出去了，只好孤注一掷，卸掉武器舱原地跃迁，试图自杀式袭击。
　　江淮远怎么可能让他如愿，承光机身一闪，跃迁到了海盗原来的所在地。两架机甲相当于交换了位置，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一发导弹精准地命中了机甲的头部。
　　又是短暂的火光。

　　江淮远计算着场上剩下的海盗数量，突然有些后悔：他刚才应该同意杜衡的请求。
　　就在这时，机械之心的通讯再次发了过来，让江淮远有些意外的是，光屏上出现的人是娜塔。金发女郎身材高挑，脸上冷若冰霜，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
　　“不应该。”娜塔说，“血燕的人不会这么少，这里的都是些小喽啰，大气层外面还有人吗？”
　　“有，雷龙，”江淮远回答，“霍连牵制住了。”
　　“霍连？他能行吗？”娜塔显然没有足够的信任，“雷龙决不能小觑。”
　　江淮远犹豫了一下。

　　同样是联盟的手下败将，机械之心在域外就剩下四五十个人，血燕却渐渐发展到一家独大，甚至还有能力研究跃迁延时，这和领导者雷龙脱不了干系。他和雷龙交手只有短短几分钟，几乎完全处于下风，处处被人牵着鼻子走。
　　方才战斗紧张，江淮远没工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一经娜塔提起，他不由自主地担忧起来。
　　此时X-19的战斗已接近尾声，江淮远深吸一口气，说：“我去帮他。”
　　……虽然霍连那么放心地就让他走了，还能帮忙拦住雷龙，想来也用不着他帮。

　　娜塔提醒他：“血燕副团长杰弗瑞·兰迪没有跟来，应该还带着大部队留在域外。”
　　江淮远点点头，有心问一句斯杰·路德在哪，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娜塔看出了他的疑问：“路德他……在加入机械之心以前，就和杜衡是战友了，他们都是塞伯特恩星球自卫队的。”她停顿了几秒，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江淮远统领，我们之间的合作主要都是杜衡促成的，现在他不在了……杜衡的仇，我们一定会报，江大统领，希望届时合作愉快。”

　　.

　　“好久不见，我是霍朝。”
　　青年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没了下文，雷龙的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攥了一下，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实在是太像了。
　　在他说出这话之前，虽然有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不过神态和气质还存在细微的差别，雷龙和霍朝交手多次，仔细揣摩就能看出来……但是现在，那一点差别也没有了。
　　霍朝就是这样……别看他说话好像挺尊重人的，实际上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精神力的碾压，就足以代表一切了。
　　仅仅是克隆，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雷龙咽了口唾沫，他本来想卡在对方精神网的边缘跃迁过去，在对方瞄准之前就一击得手，现在看来……对方的精神网，已经到了怪物的级别。恐怕他还来不及跃迁，自己的精神网就被夺走了。
　　霍连——或者叫他霍朝更合适——耐心地等了几秒，见雷龙依旧没有主动出手，微微眯起了眼。
　　他的眼睛幽暗而深邃，有星光倒映其上。此时轻轻一动作，那星光也跟着动了动，好像眼波流转一样。
　　下一刻，H型机甲原地消失，几乎在同时，雷龙的机甲响起了尖锐的报警声。
　　他还处在跃迁延时中，居然被锁定了！

　　能量谱图上悄然浮现出一个红点，就在他前方的必经之路上，距离之近，雷龙一抬头就能看见。
　　对方没有跃迁延时，但可以算出他的路线，提前守株待兔！
　　转向已经来不及了，雷龙急中生智，关闭了动力系统。跃迁中的机甲突然没了动力支持，重心一歪，但去势不减，一头扎向旁边的小行星。
　　导弹也在同时出了膛。

　　J型机甲很快自动调整过来，雷龙看好时机重新启动跃迁，绕过了小行星，紧随其后的导弹没有那么灵敏，将小行星炸开了花。
　　呼……只要维持住跃迁的优势，就这么耗下去，能源先用完的一定是对方，就算他真的是霍朝又怎么样？
　　不过霍朝的死千真万确，所以眼前这个人，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精巧的仿制品而已。
　　“……呵，”雷龙扬起下巴，“假的毕竟的假的，就算做的再逼真，也冒充不了正主。”

　　“霍朝”没有被他的话触动，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抬手关了通讯。
　　这种无视的态度令雷龙感到恼火，他一个跃迁到了小行星的残骸里面，保持着跃迁状态向对方冲去，导弹在同一时刻瞄准锁定，蓄势待发——
　　精神网微微一颤，几道波纹朝四面扩散开，消失于无形。
　　雷龙几乎笑出声：傻X，中型机甲的精神网也是你想抢就抢的？
　　警报声再次响起，雷龙放着没管，那架机甲在他眼里逐渐放大，终于露出全貌——以现在这个速度，他的导弹甚至都不用发射，只需要避开对方的炮口往上面一撞，战斗基本上就结束了。
　　而他处于跃迁状态，自身已无限接近光速，周围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慢动作，时机在他这里无限拉长，在对方那里却是转瞬即逝，四舍五入约等于零。
　　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是霍朝正主，也一定无能为力吧？

　　电光石火，胜负已分——
　　强光几乎要闪瞎人的眼睛，偌大一架中型机甲，连同没打完的核武器和能源舱一同爆炸，庞大的冲击波席卷过来，打散了小行星的残骸，有些离得近的甚至已经融化了。
　　犹如无声的灾难电影。

　　江淮远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