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顾青衣

24、第二十四章 爱不另与

　　一出戏唱整台，三人进门，Rain热烈鼓掌：“三位表演俱佳，精彩绝伦，小生五体投地。”

　　沈白微白他一眼。

　　车芸却在见到他的一瞬立时敛了笑容，淡淡道：“我有事情和你谈。”

　　沈孤洁一愣之下立刻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微笑：“要喝什么，我为你准备。”说完立时却又后悔，发觉自己说话的语气似乎过分主人化了，不知车芸会不会……偷眼瞧去，见车芸神色不虞，但明显不是为了这争风吃醋的芝麻小事。

　　“不用。”车芸摇头，拖着Rain便进了书房。人前车芸从不与人这般不客气态度，也不知是把另外两人看得太熟，还是真有什么大事让她这样失态。

　　沈孤洁和沈白微对视一眼，同时耸耸肩。沈白微四下打量：“虽然知道你搬家的事，却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搬来和Rain同居。”

　　白她一眼，沈孤洁没好气：“同什么居，我自己懒得找房子而已，况且整个碧城还剩几套房子没被你们两家瓜分的，那不是大海捞针。”

　　沈白微淡笑不语，看她半晌，终于问道：“还好么？”

　　表情敛了下去，沈孤洁低头：“西西在房里睡觉，只要她没事，我就没事。”

　　她颈间锁骨剔透玲珑，明线的瘦了一圈，沈白微看着，就觉得心渐渐疼了起来，似乎只要跟她一比，自己那点所谓被抛弃的痛苦，立时就变得不值一提。

　　书房内，车芸不停走来走去，却无论如何冷静不下来。Rain看得有些头疼。

　　半晌，她在他面前停下，搁在桌面上的双手支撑全身的力量，她狠狠看他：“在沈决明身后推波助澜的人，是不是你？”

　　Rain淡然失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要骗我！”大吼一声，车芸撑着书桌的双手骨骼轻微作响，“没错，我从来不参与你的事情，我只是个演员。可是沈青琅，我好歹跟了你三年，你的行事作风，我会不知道，我会不了解？沈青琅，让此刻就在门外的那个女人知道你这样伤害西西，她绝不会原谅你！”

　　Rain神色依旧淡然，别过头去：“车芸，你现在询问的已经超出你应该关注的范围。好好准备这一趟纽约之行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好，我不追问这件事。”车芸咬牙，“那么另一件呢？趁着沈江两家股市大幅跌落不断暗中收购两家股票的事，是不是你操盘让语谦放手去做的？”

　　Rain终于皱眉：“车芸……”

　　“这又是不不该管的范围是吗？”这一次的吼声不复方才，压抑的痛苦却呼之欲出，车芸眼眶发红，“那么我应该关注什么？Rain，你明知一切和你有关的事情，我都无法不去关注。”

　　凝视她半晌，Rain最终扭过头去。

　　“或许我应该关注，你早在很久之前就答应陪我的美国行，”车芸抬头，笑意灿然，却是凄楚，“现在还作数么？”

　　难以面对那样期盼的神色，Rain不由自主低下头去：“对不起，我无法答复你。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我不知道到时是不是有空。”

　　“没有你一起，即使再多的荣誉，再多的光环，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车芸苦笑，喃喃，“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你诡计多端？气你伤害我的朋友？气你的不坦白？还是……气你花在她身上的心思永远多过给予我的百倍千倍。”

　　Rain下意识张口，却无言。

　　呆坐半晌，车芸站起身来，声音已平静：“这几天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你如果愿意陪我去纽约，16号上午11点的飞机，我会一直等到飞机起飞。”

　　她说完出门，他怔怔坐着，心中某种奇怪的痛觉，陌生的怅然，陌生的疲累。车芸……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明明是那样狼狈的一身行头，看着他的眼神却皎如明月。

　　他一直知道她对他的重要，却在她推门出去那一刹才恍觉自己心里也有依赖。

　　有人在他面前停下，他顺势埋首在她腰间，一分比一分更加无力：“洁儿，对不起，可是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都会。”

　　“更需要你的道歉和陪伴的人都不是我呀。”怜惜的抚着他头发，沈孤洁声音温柔，“Rain，去到车芸身边吧，这几年一直是她陪着你。错过了她，你去哪找个比她更好的女孩子。”

　　“是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倦怠的男人弯唇，更紧的抱住纤细的人，“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舍不得离开我的洁儿啊。”

　　沈孤洁苦笑不得，半晌轻叹：“你这笨蛋，自己想清楚吧。”感情这种事，即使再亲密的人，又怎么插得进手。

　　沈络石公开宣布与帝国影视以及腾宇纪的这一项合作案，是自己作为沈家代理掌权人负责的最后一个项目，一周之后，沈家第九代接班人沈青琅将在沈家家宴上上公开接任。

　　正式的签约仪式定在15日晚七点于明珠坊第62层，这是江沅颢对于自己无法亲自赶回来签约所表示出的最大歉意。

　　整件案子都是由沈孤洁一手负责，再加上沈老爷子也不再激烈反对，因此最终的签约，由Vincent负责出席，沈孤洁却也成了陪审团。

　　车芸虽说出国之前与Rain不再见面，但这份合约对她的前途至关重要，两人毕竟都还是来了。

　　现下整个明珠坊第62层在座的人有沈氏目前仍是主席地位的沈络石，沈氏主要负责这个案子的碧城公司总经理沈决明，腾宇纪江总裁特助雷诺斯，帝国影视总监Vincent及策划部高级经理沈孤洁，自然还有车芸本人以及她的王牌经纪人Rain。

　　恍眼竟有一半都是沈姓之人，沈孤洁不由轻声失笑。对她兴致极浓的雷诺斯眼神立时已锁定了她：“沈小姐有什么趣事，可否说出来跟大家分享？”

　　沈孤洁从容优雅耸肩：“赞叹江总裁目光独到品味高雅，一时忍不住失态而已。”

　　“那是自然。”雷诺斯立刻扶摇直上，“总裁知道沈小姐喜欢站在高处看风景，才特地嘱咐我选了这个可以一睹碧城夜景全貌的位置。”

　　沈孤洁很轻松就明白这又来一个看戏的，观两位沈姓男士神色，都是连笑纹也不减少一根，眼中却是复杂难辨。不由第无数次感慨自己流年不利。

　　Rain混不在意的轻笑：“这江总裁也真是奇怪，死缠烂打追女孩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偏要当着前岳父大人的面顶风作案，就不知有什么企图了。”

　　雷诺斯微滞一秒，饭前开胃茶点第一回合，Rain轻松胜出。

　　沈决明优雅浅笑：“连日来报纸杂志的高调追踪报道，正好绯闻的两位女主角都在场，不如由我们的大经纪人Rain来现场谈谈对于左右逢源的桃花运有什么想法如何？”

　　向来忌讳谁把车芸拿出来当谈资，Rain暗骂一声，正要开口，沈孤洁依然笑开：“好几天没和决明联系，我家决明哥哥这是忘了我呢，想要转战娱乐八卦领域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好歹我也在八卦中心混了好几年，可以免费提供些经验给你。”

　　沈决明讪讪，第二回合，沈孤洁夺魁。

　　冷眼看几人明讥暗讽，半天却是谁也讨不了好，沈络石这才开口：“几位如果身心都已经愉悦，我们这就开始进入正题。如果还需要再热身，我也不着急。”

　　几句话下来，方才还斗得不亦乐乎的“少男少女”们一个个红下脸来，讪讪住口。Vincent这还是首次和沈络石面对面接触，不由心中暗赞，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其间几人谈笑风生，各个心知肚明这合约最终是要签的，却总也忍不住斗智斗勇，毕竟坐在这席上的，都是自己目前既不能开罪、也半分退让不得的人物。

　　谈着谈着，三方人马都开始默契的对着孤身一人的雷诺斯开炮，但能被江沅颢选来单枪匹马赴会的，又岂会是简单的人物？一番唇枪舌剑下来，依然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唯一一个身份和资格都是最老的沈络石任由他们闹，目光却不时在Rain和沈决明身上打转。沈孤洁看得清楚，只因自己心里也同样存了比较的心思。正这样想着，沈络石话题已绕上她：“孤洁跟着案子跟了几个月，想必对目前沈家的生意也已经相当了解。”

　　沈孤洁得体微笑：“沈先生太抬举我，这案子当中我虽然半分也马虎不得，但沈家的家业是何等庞大，我能窥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至于沈氏在医学界的地位，那是举世皆知百年无法动摇的。”

　　沈络石微一抬手：“那么孤洁能否就从这冰山一角中，谈谈对于这次沈家进军影视界的看法。”

　　“我也只是些浅薄的见识。”沈孤洁连谦虚的尺寸都表现得分外恰当，“大胆说几句，沈先生不要见怪。自上世界七十年代开始，影视这一行业，便早已在全球各处开始蓬勃发展，到今日，更成为每一个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娱乐，其影响之大，不用我多说。帝国影视发展多年，不要说碧城，即使纵观全亚洲，也早已奠定了影视界的王牌位置。但根基与沈家和江家相比，毕竟还是差了一些。难得现在碧城的三方龙头事业愿意一起合作，日后发展必定不可限量。况且在帝国之内，有车芸小姐这样优秀的艺人和Rain这样独具慧眼的经纪人，自然，”她打趣的看身边的Vincent一眼，“也少不了我准上司这样的领导人。对于这次合作将给三方都同时带来的利润，沈先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络石目光从她提到的名字的主人一一扫过，颔首：“孤洁说得不错，却还说漏了你自己。”

　　沈孤洁也不继续表演谦虚了，适时浅笑道谢。

　　几人一直从傍晚7点谈到深夜11点。

　　这一纸合约的签署过程中，众人竟都比自己想象中更满意。

　　合约敲定的第二天，16日早，车芸一直等到飞机起飞，终究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

　　Rain在医院时手机响起，他拿出看，是车芸的短信：“两年前你教我学习中文，那时看一本小说，我指着一句话问你是什么意思，我还记得那时你笑着说‘非伊莫属，爱不另与’，那时我看着你的笑容呆呆想，Rain，车芸这一生对你，只怕就应了那句‘爱不另与’，从你在唐人街救回我的那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