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神传之幻爱红莲》写意寒江

3、第03章·沉香一夜玄火焚

　　两人走了不到十分钟，一片田地就印入两人眼帘。
　　有田地就代表有人家喽。韩亦然欣喜的加快脚步。而玄姬却狐疑道：“我们可是在一线城市，是商业经济的巨大枢纽所在，林子可能是某个人工园林（虽然不太像），可要走到田野，那也太超乎常理了吧？”
　　“管它呢，过去找人问清楚好过自己在这儿瞎捉摸。”韩亦然拍拍通红脚掌心沾上的泥沙：“我已经对赤脚远足忍耐到极限啦。”
　　玄姬秉持着大家闺秀的言行，矜持摇摇头，跟着韩亦然一同向前。
　　“快看！”韩亦然见远处一位扛着锄头准备上山的大伯，立刻跑了上去，正要开口询问，却猛然一愣，跟上来的玄姬看到前面老头，也同时愣怔。
　　奇怪，这老头身着对襟粗布衫，头上绾髻，用蓝色粗布包裹，这身打扮怎么看都很古典，难道，现在辛苦劳作的农民伯伯们还这么前卫复古？
　　那老农听见脚步声，也停下脚步，望向韩玄二人的目光也满是诧异。
　　“二位姑娘，是外乡人罢？”老农当先打破僵局，满脸和蔼的出口询问。
　　韩亦然和玄姬虽然都有着不算笨的脑袋，此时也不免打了N个结，张口结舌面面相觑。韩亦然干笑道：“大叔，你好啊，那么早就要去耕田啊。”
　　“是啊，租子越发繁重，小老百姓们日子不好过哟！”老农叹了口气。
　　“租子？是说税收吗？”韩亦然抓抓头。
　　玄姬左右看看，自言自语道：“没可能啊，一切都太自然了，自然得都不真实。好歹也要摆个摄影棚什么的，一个穿马甲长络腮胡的中年老男人喊着Action啥啥啥的……”
　　韩亦然忍不住白了玄姬一眼，这位大小姐不是还想穿着她浩然正气衣，找明星签名吧？她脑子怎么长的，竟然没有丢脸这种概念？
　　韩亦然走上前问道：“请问大叔，这里是哪里？”
　　“哦，这儿啊，这是沉香村。”
　　啥啥啥？沉香村？这是什么鬼地方？韩玄二人再次傻眼。
　　“瞧着两位姑娘是外乡人，自是不知其中原委。”老农显然有着国家一级演员的水平，演技自然真诚不造作，放下锄头，来到田埂坐下，指着山里一片苍翠，认真的解释道：“十数年前，相传前方密林深处，有一座威震武林的追云山庄，庄主伽罗云年轻时武功盖世，万夫莫敌，单凭一把冰晶雕琢成的绝世宝剑就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他娶了武林第一美女夏小蛮后，就金盆洗手，在此地隐居淡世。据说伽罗这姓氏为西夷神族传承下来，另有黑沉香之意。所以追云山庄又叫沉香山庄，而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也攀龙附凤得了沉香之名。”
　　老农说到此，歇了口气，看两少女竟然不笑场，捧哏捧得很是认真，更加上些感情色彩，仰头进入无限追忆，幽幽神侃道：“唉，老话说得好，这树大必招风。伽罗云在此隐居的消息最终还是被传扬开了，开皇十二年，也就是二十三年前的夜里，突然从天降下、从地里冒出数不尽的黑炎，化作了黑色人形涌向追云山庄，大肆烧杀屠戮，还吸人血吃人肉。……那可怖的夜晚，老朽就算过上一百年都记得，隆冬深夜响起几声炸雷，村子里的人都被惊醒了，三五成群来到村口，眼睁睁看着林子里追云山庄的方向燃起了大火，可火光很怪，竟然是一片漆黑，照耀森林阴惨惨的，又紫又蓝。我们隔了那么远，依旧能感到扑面一阵阵阴风刮来，连骨头都冷得发疼……像是幽冥地府洞开，置身噩梦也不为过。
　　“有人说，伽罗大侠是树大招风，连地狱黑修罗都被引将出来。但我爹却悄悄告诉我，那些黑炎都是玄火门徒，是真正的活魔，伽罗云胆敢招惹玄火门人，绝无活路了。后来真如我爹所料，武功盖世的追云山庄一夜倾覆，据说庄里百多人没留下一个活口，处处飘荡着冤魂索命，有去无回，因此事太过诡异，咱们村能迁走的农家都迁走了，我和孩儿她娘实在是穷，不然也早走了。余下的也再没人敢靠近那里，山庄遗迹也就荒了。就剩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在一天天苟活……”
　　故事完毕，韩玄二人瞪大眼睛默然三秒钟，竟都默契举手啪啪啪拍掌喝彩。
　　“大叔，你太厉害了，真有金庸大侠的潜质，不写书真可惜。”
　　“同感。”
　　“大叔，再来一段，然后呢？这个伽罗山庄是不是有什么后人侥幸存活下来，然后立志复仇什么什么？”
　　“加上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生离死别，春秋大义，人间兴亡。”
　　老农抽抽嘴角，敢情声情并茂的说了半天，这俩丫头非但一字不信，还当他说书的不成？
　　咕噜噜……
　　韩亦然抓抓头，红着脸尴尬道：“好像听故事不能当早餐哦。”
　　老农长叹一声，拎起锄头起身道：“二位姑娘随我来吧，吃饭皇帝大，瞧着你们也怪可怜的。”
　　“OH！Yeah！”韩亦然兴冲冲就跟上去。
　　“韩亦然！”玄姬谨慎拉住她，“你不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么？再说……再说我们都没钱啊。”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不吃饭吧？走一步算一步呗！”韩亦然反手拉住玄姬，跟随着老农一起绕过农田。
　　走了十五分钟左右，来到了老农所说的沉香村。韩亦然和玄姬的脑袋不禁再次死机：密集的土砖房茅草屋顶，古老的建筑，村口做着游戏的小孩们都扎着总角，农妇们穿着古色古香的粗布对襟衣裙，耳中听到的俚俗对白声都是白话文言文，板车老牛，石磨鸡鸭……
　　“这这这……太离谱了吧！这么真实的主题公园门票得收多贵？我们睡一觉就混票成功，是不是该庆幸一下？”两个摸不清头脑的都市女孩，只能目光发直，下意识追随着前头的老农走。
　　整个村子的人见到两个衣着怪异的外乡人，都不自然的停下手上动作，警惕注视着韩玄二人。
　　“到了到了。”老农丝毫不以为意，轻车熟路带着两人来到靠村末的一间农舍，拉开栅栏大声喊道：“老伴，我回来了！”说着，邀请两位女孩进去。
　　“你个挨千刀的！回来这么早作甚！找着了吗！再找不到我也不活了——”随着一阵叫骂声，从里屋走出个绾着侧髻的大婶，发福的腰肢上系着粗布围腰，此时拎着围腰边走边擦拭着通红的双眼，仰头见到丈夫身后跟着两位陌生少女，怔了怔。
　　“你们娘们遇事就知道哭！先听我说啊。”老农跟着把遇到韩玄二人的事情粗略解释一遍，而后道：“两位姑娘怪可怜的，你快去弄些烙饼，给她们充饥。”
　　老妇看看韩玄二人长得清秀，尤其玄姬，更是比村里所有妙龄女子加起来都要好看，不禁心生好感，又见她俩衣服怪异单薄，赤着白皙双脚，忍不住动了恻隐，叹道：“真是怪可怜的，现下世道又不太平，两位小妹生得这般俊俏，也不怕挨千刀的悍匪抢了去。”
　　“着啊，你快去烙两张饼子给客人，再看看能备些什么好的。”老农拉着老妇走入房内，唠唠叨叨低语，只怕是急着叫她开锅做饭吧。
　　玄姬乘此机会拉住韩亦然，焦急道：“你怎么看？”
　　“怪怪的。”韩亦然叹口气，她又不是元芳，除了哪里都觉得不对劲，还能怎么看？两人莫名其妙的揣测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默然低头各自想心事。
　　此时老农从屋内伸出头，唤韩玄二人进去。土砖房里光线都不太好，虽然现在大开着纸窗，依然觉得昏暗无比，里面收拾得整洁干净，堂上贴着一张粗糙宣纸所画的黑火邪神像，三柱清香元宝蜡烛供奉，一切格局都显得古朴又自然。
　　玄姬目光立刻被供奉的黑火邪神吸引住，这张邪神画像笔迹粗糙，可是很明显邪神的额头，手臂，用银线勾勒的无疑是玄火图腾。怪事，现在还有人家把他们玄火门当神一样供奉的？
　　韩亦然看玄姬发呆，不仅拉拉她，问道：“怎么了？”
　　玄姬茫然摇摇头，此时老农捧着一堆衣物鞋袜过来，递给韩玄二人，惨然道：“这是我家闺女生前衣物，二位姑娘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穿罢。”
　　韩亦然奇道：“大叔还有个女儿？生前？怎么她死了吗？”
　　老农的脸瞬间垮下，阴郁道：“我女儿闺名唤作张小兰，年纪也和你们这般大，就在七天前，她去山涧采药，不慎失足跌下深谷……尸骨无存啊……”说着，他也语带哽咽，但眼中一丝复杂的狡黠一闪而逝。
　　韩亦然立即捕捉到这一瞬间，抿起双唇没有答话。一旁玄姬很好心，收下衣物，温言安慰：“张大伯请节哀，家里惨遭变故还肯割爱给我们衣服，我们怎么会嫌弃。”
　　张大伯用衣袖揩拭老泪，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着把二人带到里间道：“你们就在此地换换衣物吧，免得落了风寒。虽说过几天就要到清明了，但这山里早晚还是有些凉的。”
　　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玄姬和韩亦然冲入屋内，七手八脚的穿上繁琐的古装，还好农家的衣服没有那么多花俏，虽然很不习惯，但总归顺利穿上身。尤其玄姬，穿上这粗布长裙，竟如空谷幽兰一般，可惜俩人的衣物都偏大一号，上身很不习惯。
　　“谢谢大叔啦，你女儿的花布鞋救了我一命。”韩亦然感动得重重拍着张大伯的肩膀，以示自己内心诉不尽的感谢。
　　“哪里哪里，”张大叔干笑着承受下韩亦然非人的谢意，询问道：“这么说来，我还没问二位姑娘是从哪里而来，又是去往何方？姓何等名目呢。”
　　韩亦然从小被人白眼看大，深知人情冷暖和人心险恶，此刻心知蹊跷事极多，为了安全最好不要把事实和盘托出的好，一时情急又编不出个像样的古代名字，于是张口掰道：“好说了，我叫林黛玉，她叫薛宝钗，我们、我们要去金陵城找亲戚——”
　　玄姬扬手就在韩亦然后脑一巴掌，蛮横打断她继续瞎扯，随即对张大伯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别听她个神经病瞎掰。她叫韩亦然，我叫玄姬，似乎是迷路了，正打算找回家的路，不知道沉香村怎么出去，离哪个车站最近？”
　　“——玄？你姓玄？！”张大叔倏然起身，脸上肌肉扭曲，如同白日见鬼般瞪视玄姬，表情狰狞可怖。
　　韩亦然早已察觉不对，着急的用脚猛碰玄姬，但玄姬却没有看韩亦然，而是仰头小声询问张大叔：“怎么？玄这个姓氏有问题？”
　　“没、没。”张大叔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坐下来打圆场干笑道：“这个姓氏倒是少见。——哦，二位姑娘原是迷失方向，你们说的——是客栈吧？嗯……咱们村偏僻，离最近的一个县城的客栈徒步有三天路程，倘若雇个车子，去都城大兴就需要三四个月，东都的话，再加半月多罢。”
　　“——停！倒带！”韩亦然倏然举手，“大叔你刚刚说什么？”
　　张大伯被韩亦然的一惊一乍唬得一愣一愣，茫然道：“东都的话，再加半月多。”
　　“这个的前一句！”
　　张大伯想了想，慢吞吞道：“徒步去都城大兴就——”
　　“就是这句！”韩亦然惨白着脸一拍桌子，继而扳着手指头拼命回忆：“老娘历史闭着眼睛都能得满分，据记载，只有隋代用大兴叫过长安……”失神片刻，韩亦然猛的抬头询问：“都城大兴，东都洛阳，那就是说宇文恺已经建立了洛阳，按照时间推算，现在的皇帝正是臭名昭著的隋炀帝杨广？”
　　“嘘，噤声！皇帝名讳，怎可乱叫！”张大伯脸都吓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