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爱的人》韦爱萍

11、第十一章

　　时光如白驹过隙，这个美丽的春天就在我们的欢娱中慢慢消失，周艳的同学也来了电话，说学校要交毕业论文与放假了。周艳不得不踏上归去的路途。临走的时候周艳再三叮咛说：你不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有一个爱你的人思念你，你要对我负责，对爱负责，对你自己的感情负责。我这一去只是很短的日子，只要拿到毕业证我会马上回到你的身边来。
　　周天喜从酒店打来电话，说酒店的大厅全改成大包房了，厨师已换了四次，但生意仍没有多大起色，他问怎么办？我说怎么办呢，拖过了淡季等下半年看形势好不好一点。
　　我已决定出去打工。长期呆在家里花钱不说，人的意志在牌局中也会消失殆尽。再说也没有多少钱让我在家坐着吃玩。当周艳离开南平后，我就启程到了十堰，我打算在十堰看看酒店再去武汉找地方上班。
　　十堰，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地方，去年我怀抱伟大的理想和做着美好的发财梦来到了这里，但不到一年，我所有的希望都被你粉碎，我所有的前程毁在了你的脚下，你给我的痛犹如仇人在我身上刀剌一样。现在我回到你这里，止不住思绪万千。
　　天还是一样的天，路还是那样的路，山也是昨日的山，只是此次我来十堰心情今非昔比。
　　酒店如周天喜所说一样，已没有了大厅，里面的人面目全生疏，就连李香蕊也不知了去向，招牌也由浓情阁换成了泰隆大酒店。这次坐在酒店我已感到自己不再是老板，象这里的食客一样。周天喜把我介绍给酒店所有的人认识，我询问了一下酒店的生意状况，在这呆了几天，发现一切如他所说都很清淡。我谈了我的打算，说了决定去武汉散心，周天喜看到我心情沉重，便随我行动。
　　隆隆的火车声音把我从西北山城带到了省城武汉。大武汉，这个令我熟悉而陌生的城市，十多年前是你把我从一个未知的少年造就成一个学子，那时在学校，我们的梦想比蓝天还蓝，我们的青春比太阳更火热。十多年过去了，你已不是过去的你，你在时代的车轮中勃勃发展成一个充满生机的城市，然而我呢？
　　在长途车站,我像一只孤独的小鸟,像一叶漂泊的小舟。这时我才深知人在落寂的时候心情的痛苦。以前坐办公室，我常望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寻思他们每天急急忙忙在奔波什么，有时我觉得他们好像是无事的人在街游荡，想他们为什么不做有一些有意义的事。现在我才明白人的生活是那么地复杂。站立街头的人不一定是无聊的人也许他是最无助的人。
　　我想到了在武汉以前的同学。但我现在不想找他们。我知道人在落迫时的情况与人在辉煌时的情况是绝然不同的。以前在荆州的时候，我有单位有钱有一切，来武汉想同学的时候可以大大方方去拜访他们，与他们举杯论人生，品酒叙旧情，不想理会他们我可以开一个宾房好好享受。但现在我成了什么，已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是站立街头快要要饭的人，我去找他们，别人以为我是找麻烦来了。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我知道人的势利与乖巧。我决定找到工作安顿好了一切再去会会他们。
　　在南平闲的时候，我有时去网吧网上查资料，同时也随便看了武汉一些单位的招聘启示，那时我已联系好了一个招工单位，在车站我给那个单位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带着行李直奔那而去。
　　一切进展还顺利。这个公司看了我的简历问了点情况就要我第二天上班。只是公司在汉口常码头一个偏僻的地方，公司是私营的，老板叫张成，才三十岁左右，老家还是荆州市的。公司主要从事物流与贸易。我上班的具体事务是在物流公司开票，只是工资一个月才一千元。我想一千已足够我一个人在武汉的生活开销，比坐在家里天天打牌好。
　　安顿好以后，我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开始回忆近一年来的生活历程，我想着孔立，想着陈静，想着周天喜，也想我以前在荆州的朋友们。现在我开始明白人活在世界上性本善良的，只是为了生存或期求更高的生活而渐渐迷失自己，我开始明白人变坏人只是在一种环境的逼迫下而渐渐远离自己的本性来做出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我开始为自己以前的鲁莽轻率行为而悔恨，同时为周艳跟我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享受到一天的好日子而心痛。周艳，我爱的人，此时你在做什么？
　　我又恢复到了在荆州的日子，上班，吃饭，与同事聊天，睡觉。我的思想又变的沉寂了，我的性情也开始懒惰。同事们在一起没有多少话题，总是永无止境地说着老板张成的故事，说张成一家的故事。
　　可张成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很深刻的。他没有多少话，但说话的时候头脑清晰，线条明朗，简要扼明，一副深沉的样子。开始我还以为他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后来才听别人说他小学都没有毕业。
　　周艳每天都打我的手机。她的心思我明了,知道没有我在她身边她是不安心的。现在她知道我在武汉找到工作已上了班，非常的高兴。她说：学校已没有什么事了，毕业证已拿到了手，我回一趟老家后马上就到武汉找你！但周艳，你现在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我现在一点也不想你来，不是我怕负责任，只是我开始明白，好好爱一个人责任太大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受苦。你来了武汉我能给你什么？
　　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钱，路上一折腾现在所剩无几。周艳要来，我不可能住公司里了，我用所剩的钱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单间，又买了日常生活所需的用品，办理好了一切，我静静地等着我的周艳来。
　　三天后，周艳出现在我那不到十个平方的租住屋里。同以往一样，她见到我后又是搂又是抱，嘴里还说一些想念之类的话。见到她，我的心情更是激动。在武汉这个大城市里，虽然有吃有喝有玩的地方，但那是有钱人的天下，快身无分文的我，吃饭都要看日子，哪有钱出去潇洒。每天我只能过那种寂寞而孤独的日子。虽然我不想周艳跟我在一起，怕苦了她，但有了她，我想以后的日子一定丰富而快乐。
　　躺在床上，周艳偎依在我的怀里，她说：毕业后我爸不让我来武汉，他怕你也在武汉，他不让我与你在一起，他一直就认为你是一个骗子。我说武汉有很多我的同学，我们已在武汉找到了工作，他才让我来。我紧紧地抱着她说：其实我一点也不好，也许你爸说的对，虽然我不是骗子，但我感到没有能力让你幸福，现在你可以好好考虑，离开我也是你明智的选择。周艳抚摸着我的脸说：我想好了，跟你要饭我也愿意。我的艳，听到你那么说，我还有什么话说。我开始温柔地抚摸她。
　　最初周艳来武汉的日子，我们的生活平淡而温馨，我没有让周艳去找工作，她那么娇小，又那么单纯，我怕她适应不了这社会。她买来了所有的灶具，开始学做饭炒菜。白天没有事她便去租小说来看，下班的时候她把饭菜做好了倚着大门望着我从街头上回来。
　　我们又回到了最初她去十堰的那段时光。月底我拿到工资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武汉最好玩的地方。我们一个一个地计划该去的地方。中山公园，东湖，磨山，森林公园，还有江滩等~~~~。
　　周艳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她体谅我理解我，跟我在一起从不找我要一些高贵的化妆品，也没有要高档的衣服穿，更没有去一家像样的餐馆吃一次。但我们也时常转超市，去武商武广，去六渡桥，去汉正街。虽然我没有足够的钱为周艳买那些名牌，但在汉正街我可以为她花掉最后一分钱。我们也去品尝武汉街头的风味小吃。为回味她在宜昌吃习惯了的干锅鸡，我们从常码头坐车到航空路找进一个小巷子的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