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一轻舟》雪脂蜂蜜

22、第 22 章

　　苏缘生让他的云律师来接林轻舟。
　　林轻舟是非婚生子，没有户口是黑户。云律师打了一堆证明，证明林轻舟是苏璇子的孩子，带着林轻舟飞回C市。
　　头一次坐飞机，林轻舟紧张得想吐，下飞机后她马上借了云律师的手机，给守在小镇邮局的林奶奶打了个电话，开口就是：“大爸，飞机没掉下来，你放心，我还活着呢。”
　　闻言，云律师哭笑不得。

　　苏缘生带苏璇子去德国治病，交待苏然带司机去机场接人。苏然叫上陆行一起，两人坐在车后座低头玩了一个小时游戏机，苏然终于听到云律师喊道：“苏然，飞机晚点了。”
　　苏然抬起头，再次见到了云律师身边的小女孩。和头两次见面时相比，林轻舟没了那股山间小鹿般的灵气。她头发泛黄，用橡皮筋松松散散地扎在脑后。五官依然姣好，却面黄肌瘦。耸着肩膀，眼神躲躲闪闪像在害怕什么。身体瘦得像根棍子，四肢细得像木偶的胳膊，裹在一件洗得泛黄的碎花衬衫里，风一吹就要飞了似的。斜背着一个军绿色书包。一条打满补丁的的确良裤子，脚上一双早已磨平鞋底，用红布补得整整齐齐的回力球鞋。旁边的陆行挤到车窗前，惊叹道：“哇，好有个性。苏然，你这个新妹妹是逃难回来的？”

　　苏然脸色发黯，推开陆行下车，走到云律师面前看看林轻舟，僵硬地扯出一丝笑：“林轻舟，爸爸和姑姑去德国了，他们让我来接你。”

　　林轻舟咬咬嘴唇，鼓起勇气往前迈了一步，语气急促地说：“哥哥好。”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鸡蛋递过去，“哥哥吃鸡蛋。”
　　苏然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生怕碰到她的手指头似的：“不吃，走吧，上车。”

　　来到车前，林轻舟睁大了眼睛，她头一次看到小轿车。
　　这时，从车里伸出一颗头，是个胖乎乎的小哥哥。小哥哥笑嘻嘻地说：“苏然的妹妹小轻舟，我是苏然的好朋友陆行。”
　　林轻舟点头：“陆行哥哥好，”她将手里的鸡蛋递过去，“陆行哥哥吃鸡蛋。”
　　陆行接过鸡蛋：“谢谢。”

　　苏然帮林轻舟打开后驾驶座的门：“上车。”
　　林轻舟小心翼翼地上了车，坐到陆行身旁。
　　苏然又叫住正要往副驾驶坐的云律师：“云叔叔，你坐后边，我坐前边。”说完自顾自走到车前，挤到云律师前面钻了进去。
　　陆行一愣，随即笑了：“我去，苏然，不带这样坑老铁的啊。”
　　林轻舟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揪着膝盖规规矩矩地坐着，眼睛端端正正目视前方。
　　车子启动，陆行摇下车窗，随手将鸡蛋丢进不远处的垃圾箱，问苏然：“今天为妹妹接风，我们带她去玩玩拳皇98啊？我选八神庵，你选草薙京，咱们PK……”

　　“请停车。”林轻舟怯生生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大，却很清楚。
　　“怎么了？”云律师问。
　　林轻舟请求：“云叔叔，我要下车。”
　　云律师打开门下车，给林轻舟让路，林轻舟快步跑了下去。陆行不解：“这才刚起步，不会是晕车了吧。”
　　苏然一语不发，沉眸看着林轻舟跑到垃圾桶前，捡出那枚鸡蛋剥开鸡蛋壳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家里只有十个鸡蛋，林奶奶煮了八个让林轻舟带着路上吃。林轻舟一个也舍不得吃，想送给舅舅舅妈和阿妈当礼物。出发前她送了一个给云律师，还剩七个鸡蛋。要不是陆行是苏然的朋友，她才舍不得送给他吃呢。结果陆行竟然把鸡蛋扔进了垃圾桶，她心痛得差点吐血，不明白好好的鸡蛋陆行为什么要扔掉？幸好鸡蛋外面有壳，剥掉壳一点都不脏，还能吃。

　　陆行看得目瞪口呆：“我去，苏然，你妹妹不会真是逃难回来的吧。”他突然觉得胃里泛酸，全身发痒。再想想一会儿林轻舟还要坐在他身边，不禁打了个寒颤，“苏然，我有事，自己打车走。你一定要保重，后会有期。”说完推门下车，跑到不远处拦了辆出租车逃之夭夭。
　　云律师笑笑，对苏然说：“轻舟家实在太穷了，爱惜粮食也是应该的。”
　　苏然脸色苍白，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语调平静：“我去过她家。”

　　不一会儿，林轻舟回到车上，朝云律师笑了笑，嘴角沾着一点蛋黄。
　　苏然抽出一张餐巾纸头也不回地递给她：“嘴上有东西，擦擦。”
　　“谢谢哥哥。”林轻舟受宠若惊，双手接过纸，无声地哇了一下。那张纸好白好香，上面还有花纹呢，多好的纸啊。她用手背抹了抹嘴，将纸叠好放进书包。这纸香喷喷的，放在书包里书包也会香喷喷的，她想。
　　然后她发现车上少了个人，问：“陆行哥哥呢？”
　　苏然用手撑着额头，肩膀微微发抖：“他逃出苦海了。”
　　林轻舟一脸懵逼，又不敢多问，揪着膝盖坐好，一动也不敢动。

作者有话说

　　林轻舟来自极度贫困的地方，极度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