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隐》何葭烟

24、第 24 章

　　赵君多日未见沈涵，今日看见了真是兴奋不已。她把宝宝扔给蒋鸿巍抱着，自己加快脚步走向沈涵，在她身边坐下，开心地说：“你可算舍得出门了！”
　　沈涵看他们一家三口相处和谐，蒋鸿巍也不复阴沉，心中甚是欣慰。转而想起周槿，不由得微微出神，因此赵君的话她竟丝毫没有听清楚，只觉是一阵声音响过。
　　赵君见沈涵没有什么反应，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惹到了她，有些讪讪地说：“沈涵，你怎么了？”
　　沈涵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还不是想起了周槿的事。”但她不欲多说，因而接着问道：“你们不是说要先去庄园里的吗？怎么改主意了？”
　　赵君他们原本的出游计划是上午先去庄园，带着宝宝去拜访几位长辈，到了中午再来跟沈涵他们会合的。沈涵他们正在二人世界里过得适意，却突然要迎接赵君他们，实在是倍感压力。
　　赵君凑到沈涵耳边，悄声说：“我爸妈不让我带他去，说去了也把他赶出来。”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可惜，幸灾乐祸居多。想当年，赵君的父母对蒋鸿巍还是很满意的。
　　沈涵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是她不愿让蒋鸿巍落了面子，这才改了计划。不过，她只准备了两个人的早餐食材，突然来了三个人，显然是不够的了。她转头看见江润和蒋鸿巍聊得正在兴头上，又不好打扰，就对赵君说：“我们再去买点食材吧，你们来了，就不够了。”
　　赵君忙说：“不用，我们吃过早餐了，你等会只用做你们两个的。”她知道自己临时改计划会打乱别人的阵脚，所以先把一些能避免的麻烦解决了。
　　这里是一处私人的草原，面积极为广阔。眼前不远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湖边有一棵极高大的槐树，原本应该是情侣们最爱的场地。可是，树下装修的全是钓鱼者的装备放置处，凳子也只容一人坐下。
　　此时正值冬末，对这座城市而言，正好是不冷不暖的时节。轻风吹来，人也不觉得凉得过分。赵君想起这边还有个马场，就说：“我们等会去马场看看，挑一匹好马，骑马兜风去！”
　　沈涵一喜，突然又有了恍如隔世之感，感叹道：“骑马，真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赵君也是这种感觉，她这些年从和蒋鸿巍分开后，就没去过马场。说到去马场，也感觉是很久远的事了。阳光铺洒在河面上，在风的作用下泛起粼粼波光，一切正当时。
　　“哎，你还记得在马上肆意驰骋的滋味吗？风吹得我呀，真像是在天上飞！”
　　沈涵从草地上站起身来，动了动筋骨，说：“哈哈，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女侠风范了！”
　　赵君也站了起来，勾住沈涵的脖子，问道：“你的那辆摩托车还在吗？什么时候带我去兜风？”
　　沈涵想起在车库里呆了好几年的摩托车，有些无奈，也有些怀念，说：“还在，就是不知还能不能启动。”说完她就去身后的房子里准备早餐了。
　　这间房子并不大，看起来倒像个房车，小小的空间里应有尽有。厨房在房子的左侧，并不大，流理台上堆放着她和江润买来的食材。只是那里显然不够用，因此地面上也放了不少。
　　赵君在厨房门口探进头来，问道：“需要帮忙吗？”
　　沈涵摇了摇头，说：“客厅里有样东西，给你家宝宝的，你去看看。”
　　赵君转身去了客厅，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黑底的鎏金盒子。她走过去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碧绿的玉坠子，雕刻成一只小马的形状，看起来可爱极了。她拿着玉坠子走到厨房门口，说：“这些朋友里，就数你用心，你居然记得宝宝是属马的。”
　　沈涵一边准备早餐，一边说：“稍稍动了下心思，也不是什么费神的事。你要是看着喜欢，还可以顺了去。”
　　赵君嘻嘻一笑，看了眼玉坠子，说：“我要是真跟宝宝抢，我成了什么人了，我去给宝宝戴上！”
　　沈涵借着窗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笑，觉得现在的生活真没有什么让她不满意的了。正想着，江润走了进来，说：“老婆，你来做早餐怎么不叫我？”
　　“叫你干什么，我看你逗弄孩子逗弄得可开心了。”
　　江润走到沈涵身后，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说：“我这不是提前练手嘛！”
　　沈涵手肘往后给了他一下，说：“两年内你别想。”
　　江润也不恼，他向来尊重沈涵，只说：“好，两年就两年。那时候蒋鸿巍的崽就要连狗都嫌了，我们有个孩子正好。”
　　沈涵扑哧一声笑出来，转头瞪了他一眼，说：“有你这么说的吗？要是让赵君听见了，非得揍你不可。”
　　“我可不怕，我有你，怕什么。”
　　“别在这嘴贫，要么打下手，要么出去。”
　　“我才不出去，他们一家三口和和乐乐，我出去显得孤单。”
　　沈涵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把头凑过去，说：“你就扮可怜吧。”她见识了太多次他装可怜的模样，早就明白他的套路了，无非是想要她多关注他，多夸奖他，真是跟个孩子似的！沈涵捏完他的脸，随即转身不再管他。
　　他赶紧黏过去，又不敢靠太近，站在一个不打乱她节奏的范围内。他看她井井有条的样子，心上一暖，说：“老婆，我现在真的感觉到了，你是想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好了，我知道了，你现在出去吧。这里空间太小，你再怎么避开我也担心会碰着你。”
　　“好吧，那我走了，十分钟后我再来。”
　　沈涵终于打发了江润，心里正高兴，就听见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她不得不开小火，接听电话，一看竟然是周槿打来的，真有点悲喜交杂。
　　“涵姐，你们今天玩得开心吗？”
　　沈涵斟酌着，不知要怎么说才显得既不开心也开心，只好说：“嗯。”
　　“你说，过几天我会不会好点？”
　　“会的。”
　　“这可是我的初恋啊，虽然只有一周半。”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那自然要承担后果。”
　　“你现在真是和江润……姐夫一个调调。”她本来是要直呼名字的，说完了才想起来这样不好，于是补了“姐夫”这个称呼。
　　“那你期待我说什么？”
　　“跟我说情感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
　　“我有这么说过吗？”
　　“你居然不记得了。不过此时非彼时，我们的境遇已经不一样了，有些话自然也算不得数了。”
　　沈涵关了火，靠在流理台上，说：“因为人在变化中，在成长中。”
　　“涵姐……”说着说着她没了声，不一会儿传出了哭声。
　　沈涵没说话，她知道周槿只是想要发泄一下，倾诉一下。就在几天前，周槿向孟栎音提出了分手。
　　“涵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怎么突然这么认为？”
　　“这种问题我应该自己解决的，我不应该来打扰你。”
　　沈涵皱了皱眉，她不觉得不打扰别人就是对自己负责，便说：“人生活在社会中，总会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人无法独力解决生活中的所有困难。”
　　“我还是放不下孟栎音，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没对谁格外上心过，只有她。”
　　“她不是说了会等你吗？”
　　“可是我怕呀，我怕她遇到了更喜欢的人，就不愿意遵守诺言了。”
　　“你可以把这个当作考验。如果她一两年内变了心，你就不用在意她了。如果她没变心，自然是一件好事。”
　　那边周槿突然停了回复，好久后才听她说：“我爸来问我了，我不想他担心。涵姐，今天我就不打扰你了。不过，我还是相信的，我相信终有一日我能够和她一起走在阳光下。”
　　周槿挂了电话，沈涵却有些郁闷了。情绪的倾诉过程伴随着情绪的转移，开心的事能够让被分享者感到开心，悲哀的事也能够让被分享者感到悲哀。
　　江润正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看着已经十分钟了，便赶紧冲了过来。他以为早餐已经做好了，却不想看到的是若有所失的沈涵。他伸手握住她的双肩，低下头来，问道：“老婆，怎么了？”
　　沈涵扑进他的怀里寻求安慰，说：“周槿给我打电话了，我觉得她真是太难了。”
　　“再难她也要咬牙撑下去，不然怎么继续她的爱情。”
　　“如果孟栎音真的变心了呢？”
　　“你觉得现在最难熬的，难道是假设她的变心吗？”
　　“不然呢？”
　　“不不不，老婆，是分离这件事。平行线还可以遥遥相望，相交线却只有一个交点。周槿是怕再相见的时候，两人已经不复当初的热血。”
　　“那要怎么办？”
　　“这种事情，就交给她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并不是上帝。你只要记得，你还有我要满足，还有我要照顾，你就不会分心给她们了。”
　　沈涵听到后面没忍住推了江润一把，她就知道他嘴里没几句正经。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打岔，她倒是没再在意周槿的事了。
　　两人合力做好了剩下的早餐，端去客厅的桌子上吃了起来。他们一边聊着，一边看着不远处玩得开心的一家三口，心里涌上一股满足。
　　到了下午，赵君和沈涵还是按捺不住，去了马场。蒋鸿巍视若寻常，江润却有些担心。蒋鸿巍牵着宝宝，看着走在前面十分兴奋的两人，对身边的江润说：“你不知道，她们以前经常来马场，多数时间是君君带着沈涵玩。这两个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
　　江润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追问道：“她们以前还一起干过啥？”
　　蒋鸿巍说：“大半夜骑着摩托车出去兜风，一去就是四五个小时，回来以后面色红润，精神百倍。要是碰上景区有蹦极，她们绝对不会错过，过山车、大摆锤都是小菜一碟，能上去好几次。到了万圣节，两个人把自己化得跟鬼一模一样，出门能吓哭小孩。说要看惊险悬疑片，她们能比我还兴奋。我在里面看得心惊胆战，她们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看得目不转睛，面无惧色。”
　　江润听着蒋鸿巍平淡的叙述，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说：“这样你也敢娶，杀身成仁说的就是你。”
　　“江哥，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她们’里，有你家老婆沈涵呐！”
　　江润一愣，这真是有点颠覆沈涵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再抬头，沈涵和赵君不知何时已经选好了马，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策马狂奔去了。他一直以为，他娶回家的是一个贤惠娇美的小妻子，结果并不是啊。不过，这样的沈涵，他也很喜欢！
　　这一日，他们五人玩得很尽兴。最后赵君还拉着沈涵，非要她定下骑摩托车兜风的时间。沈涵想了想开工后的忙碌，就说：“我又要升职了，需要时间来适应。兜风的事，先过几个月再说，不急。”
　　赵君不依不饶，说：“你别推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啊，你就是想和江润过二人世界，我告诉你，最晚五一，再晚绝交！”
　　沈涵无可奈何，只好应下。
　　工作开始后的忙碌使得时间也运转得飞快，五一假期已然来到。这次他们约上了周槿，周槿倒是欣然赴会。赵君的打算是白天爬山，晚上去源亦酒店，然后凌晨约上沈涵去兜风。为此，她还反复强调，让沈涵把摩托车开到源亦酒店。
　　于是，当赵君在源亦酒店门口苦等时，沈涵骑着摩托车载着江润到了。赵君显然十分兴奋，跑到摩托车跟前，亲热地摸了好几下，道：“小黑，我想死你了！”
　　没多久，周槿也来了。
　　一行人开着车去了酒店附近的一座山，开始了漫漫攀登路。周槿今天显得很沉默，其他五个人倒是很开心。她跟在后面，一边往上走，一边分出心神来看一眼太阳。今天薄雾笼罩，阳光不甚炙热，看过去也不刺眼。她心事重重，因此不看太阳时总是低着头。
　　一个没注意，沈涵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人，再抬头时，那人冲她笑得迷人，说：“好久不见。”
　　周槿拉住她的手，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在这？”原来那人正是孟栎音。
　　孟栎音身边跟着一个很冷淡的女孩子，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似情侣，只听她说：“你就是周槿？看来我妹还是有点眼光的。”
　　周槿一愣，这是见家长了吗？她有点慌。还好，孟栎音及时解救了她，说：“姐，你别插手。”那个女孩子愣了一下，继而释然一笑，之后没再开口。
　　孟栎音接着说：“之前忘记跟你说了，我最多等你三年。三年后，我可不等你了，我直接把你绑去国外结婚！”
　　周瑾听后羞红了一张脸，什么也没说就往上跑。过了一会，快到转角了，转过身来，冲着孟栎音“呸”了一声。
　　沈涵见状，问江润：“你干的？”
　　江润抬头看天，说：“谁让你总是忧心忡忡的呢？你要多想想我。”
　　这时，雾气散尽，阳光穿透云层，放射出一道道暖人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