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太阳与月亮（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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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凌敛下眼帘，少见地流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要知道她的为人就和名字一样雷厉风行，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一件事上瞻前顾后。
现在似乎有些骑虎难下。
她叹气，抿了抿嘴唇：“所以你觉得自己在对方心里只是往昔回忆的代替品，但介意和我说说，为什么你在这件事上这么执着？难道没有释怀的可能？”
陈然摇头：“只有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退路。”
“果然还是年轻。”
雷凌失笑：“既然你这么执着于此，难道因为你觉得，你真的能从对方身上获得想要的吗？如果真的明白，你也不至于来问我。”
听到这句话后，陈然的手颤了一下，他垂下眼帘，抬手抚着被体温浸透的耳钉，微微的疼痛感从那里传来：“我……”
“看来你不会改变看法了，但至少一件事应该是对的——你清楚自己做的只是徒劳。”
对方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已经明晰：“没有回应的期待，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
陈然抬起头，看着雷凌，眉头轻轻皱着：“你不会懂，也永远不可能懂我的情感。对于我，他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我从未想过自己能站在这里，能够活下来，甚至是能有无限的未来。”
他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沉默了一会，握紧手，把所有情绪化的宣泄咽下，一字一句地说：“是他给了我新的生命与意义，他就是我的全部，如果失去了他——我只会重新一无所有。”
“抱歉，我似乎说错了话。”
即使被轻视，雷凌还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说：“看来你把太多存在寄托在对方身上了，其实你的描述其实更像亲人、而非情人。”
“我知道，但我不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孩子，也不是其他人的影子，却因为这些事永远不能跨过那条界限。”
陈然低声说：“我就是我自己，不是需要帮助的孩子，不是另一个人的代替品——我只希望能够以陈然这个身份，留在他的身边。”
“原来如此，一方面想要展示成熟，一方面又反抗不了名为独占欲的怪物？的确是男人的天性。”
她叹了口气，说：“既然这样，陈然，那你真的尝试过吗？”
陈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什么？”
“变得强大。”
雷凌说：“与其说你是想要让她注意你、而不是透过你去看另一个人，想要彻彻底底拥有她，不如说是你对自己感到不安，才如此慌乱地想要抓住对方——重要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你自己。”
陈然愣了一下：“不安？”
“人总是一种容易患得患失的生物，你会害怕对方把你当成替代品，那就证明你自己就对自己毫无自信——你已经认定了自己不如那个人，承认了自己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存在。”
她靠着墙壁，淡淡一笑：“实话说，即使你和闻亦长得一点都不像，也会有其他的疑虑在你心中扎根。沉浸于虚幻之爱，又一边痛苦于自己不能得到真心？不去让自己强大，患得患失，只是沉浸于已经获得的温度，那你也应该落得这个结果，陈然。”
雷凌说的话并不客气，但这番话却似乎触动了陈然。
他沉默下来，抿紧了嘴唇，低声说：“原来只是因为我的无能和不安，所以才会被过去的鬼魂折磨？如果我走到比那个人更高的地方，他就会注意到我吗？”
“大概是吧，无论结果如何，但至少你能做到问心无愧。”
雷凌回答：“但爱情不像其他存在可以培养，当你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
“但我觉得，我还有机会。”
陈然握住自己的手腕，轻轻一笑，声音却冷冽刺骨：“再怎么样，‘他’也是一个、只存在于过去和回忆中的存在。”
青年深蓝色的瞳孔染上了橙红色的夕阳，如同燃烧的火焰，明明还是同一个人，说出的话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现在，这才是真正的“陈然”吧，但这种来自灵魂的坚毅和执拗究竟好还是坏？
雷凌回忆着一开始自己给陈然的定义，失笑地摇着头：“亏的几分钟前我还说你单纯善良，其实适时放手也挺好的，而且时间是一切的良药……人呢？陈然、陈然？”
原来青年早在她发呆的时候就告辞离开，雷凌试着再喊了几声，确认周围没人后，才拿出手机。
屏幕中仍然是通话中——刚才她没有挂断电话，所以对方已经沉默地听了半个小时多。
“您全部都听见了吧，我已经全力去劝说——抱歉，我失败了。”
雷凌说：“陈然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止是单纯喜欢那个人，许多因素混杂进了情绪，让他的占有欲简直是……恐怖。可能是过去的经历对他的性格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影响，只凭着这一次对话不可能让他放弃。而且我有个猜测，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一切，所以……”
“竟然能够让你做出这个评价吗？的确是一个血脉，这孩子很聪明，但过刚则折，如果他能在普通的环境下长大，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电话那端，一个柔和、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的主人可是能够撼动娱乐圈半壁江山的存在。
即使雷凌和对方算得上忘年交，但是她还是感觉得到自己与那个人之间厚重的壁垒。
似乎他们分别处在截然不同的世界中，这大概就是那个被大家遗忘的词汇——阶级。
或许自己永远都不能理解这种人的想法，雷凌想着，捏了捏鼻梁，努力翻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抱歉……因为他的脾气实在是太倔了，简直和第一印象天差地别。”
“好吧，还是谢谢你，至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敞开心扉……接下来的事我会想办法，凌。”
眼看对方要挂电话，雷凌赶紧补充：“等等！其实我还是觉得，您最好和他当面谈谈比较好，或许一切说清楚了，就会自然而然被解决。”
“当面吗……”
电话彼端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后泄露出一声叹息，声音明显带着一些疲倦——这似乎是雷凌和他沟通以来，第一次明确表露情绪的时刻，让她意识到对面的人其实也是血肉组成的人类。
“我啊，无论是因为他的母亲，还是因为他承受的过去，从来都没有去指手画脚的资格。”
他淡淡地说，让人分辨不清这句话中的情绪，继而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太阳与月亮（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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