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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六 故园东望路漫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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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大蛇只是看了看两人,并没有追去,在空中立了一回就重新潜入了水中。段誉远远的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以顾惜朝的聪明不难猜出一切。现在可真是有点麻烦了。摇了摇头转身信步而去。
湖中的灵蛇,乃先祖所养已逾百年,业也通灵,一直守护着天书地图。天书之谈他并不太相信,但那必竟是先祖之物岂容外人亵渎。再者若天书真的存在,让它国得去,对大理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这图是不能给。慕容复三年前潜入大理目的只为天书。顾惜朝此番来大理也只为天书。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惜却让顾惜朝洞悉了先机。以顾惜朝的性格知道让他耍了之后,岂有不报复之理。段誉不禁皱起了眉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知不觉间又来了到了萧峰的祠堂前,段誉抬起头,如果大哥还在,如果大哥还在。。。。。。。心中猛的一痛,多少年了,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却因频繁的思念而变的越来越清晰。伤口的结疤常常让不经意的撕落,鲜血淋漓之中独自咀嚼着寂寞的苦涩。
萧峰的灵前意外有还有人在,香雾缭绕之中,那俊朗的面孔有些扎眼。
“慕容复。”段誉咬了咬牙。
“段皇爷。”慕容复淡淡一笑。
“谁允许你来这里的?”段誉非常生气。
“我只是来看看萧大侠,用不着这么生气吧。”慕容复揶揄的说。
“滚出去。”段誉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别凶巴巴的,萧大侠的面前我不想跟你打。”慕容复轻笑着转身,向他走近了一步说,“二日后我来取天书地图。”
“还不肯收手?”段誉嗤笑。
“我,我倒是没什么,可是你段皇爷这次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场戏,你打算怎么收场?”慕容复戏谑的看着他。
“什么戏,我要收什么场?”段誉故意一脸莫名。
“少装了,你想让顾惜朝与完颜天羽拼个两败俱伤,更想借我之手除掉他们,以保住天书地图,今晚顾惜朝看到了一切,以他的聪明还会不明白吗?”慕容复笑了笑,“他这个人一向是阴险狡诈,知道让你算计了后,你说他会怎么报复?”
段誉没有吭声只是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更可怕是要是从此与宋交恶,大理便再无宁日,免不了兵灾之祸。”慕容复哈哈大笑,“大理弹丸之地,一向以宋为屏风才得以苟延至今,若失了这道屏风,你还能撑多久,若宋军挥至,以你的兵力能打吗?”
“哼,就算如此,又何劳你慕容公子操心。”段誉再次嗤笑。
“我才没工夫帮你操什么心,我很乐意看到萧大侠最喜欢的兄弟,死在自己的愚蠢之下。”慕容复挖苦了一句。
“不要以为你已用胜券在握。”段誉冷笑。
“那好呀,到时我要你输的心服口服。”慕容复得意的一笑,拂袖而去。
段誉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咬了咬牙,这地图能保则保,不能保则毁。
两日后,天龙寺。顾惜朝带着追命不慌不忙从大道上山,大摇大摆的朝正门而去。看到满寺皆兵的天龙寺,追命突然轻叹了一声。
“好端端的又怎么了?”顾惜朝不免有些好奇。
“十年后的段誉与十年前传闻中的段誉简直判若两人。”追命的回答有些不着边际。十年前的段誉,传说是一个儒雅单纯的少年。十年后他见的只是一个帝王。
“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尤其是处在皇帝这个位置上。”顾惜朝看出了他的心思,轻笑了一下。
“那么你呢,你会吗?”追命若有所思的问。
“如果我处在那个位子上我想我也会变。”顾惜朝边说边瞟了他一眼,果然追命脸色不善。他伸手轻轻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瞎想什么类,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改变。”
“你就会说。”追命故作不屑。
“我更会做。”顾惜朝暧昧的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走了。”追命使劲拍了他一下。抢先跑了过去。
“哈哈。”顾惜朝大笑出声。随着追命进了天龙寺。
此时的天龙寺内如临大敌连段誉的叔伯辈的僧人都出动了。另一边完颜天羽与慕容复带着一众高手严阵以待。顾惜朝环顾一了下,段誉这阵势,怕是有毁图的打算。也难怪作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够容忍这么重要的东西流入它国之手。他与追命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定,段誉瞟了他一眼也没有吭声。顾惜朝来了也好,越乱越好,当着丙国使臣面前毁掉图,那么大理以后就可以安宁了。也许同时得罪了两国,不过金离的太远不足为惧,宋帝昏溃,介时可以赂以金帛想来亦可免于兵灾。
完颜天羽一眼扫到人群的顾追二人,冷冷的盯着他们那怨毒的目光,恨不得把两人身上剜下肉来。追命嘻嘻一笑,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顾惜朝看也没看她只是扬起了头。
“朕说过这里没什么天书地图。”正在此时段誉开口了,“诸位要是不肯相信就自行寻找吧。”
“难得段皇爷如此大度,在下就不客气了。”慕容复冷笑了下,拿出一只竹哨,吹了吹。只见空中有个黑影飞来,顾惜朝抬头,赫然正是他养的蜈蚣。那只蜈蚣在湖面盘旋了一回,张口冲着湖中吐着毒液。平静的水面马上掀起巨浪,不消片刻金色的大蛇再次窜了出来。那蜈蚣一见蛇出来立即扑了上去,咬在了金蛇的脑后。
“原来他养蜈蚣是为了干这个。”追命皱了皱眉,“不过这么小的一只蜈蚣斗得过那条蛇吗?”
“这只是铁甲蜈蚣,是这金蛇的天敌,我找了很久才找到。”慕容复听到了追命声音得意的回答。
追命没有吭声了,那蜈蚣的厉害他是见过的。可太小了在金蛇身上犹如一只黑色的小虫子,似乎对它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可蛇却显得很痛苦,巨大的身体不断的扭动的,激起的浪花溅湿了湖边所有人的衣服,众人不约而同的后退着。段誉的脸上也流露出了紧张之色。大蛇越来越难受,蛇身扭动了也越来越厉害,忽的一下,从水中猛的一窜,整个蛇身露出,竟然有十余丈长。紧跟着“呯”的一声摔在湖边的地上,众人像炸了窝的马蜂四散逃窜,有几个跑的慢竟然让蛇身活活压死。大蛇在地上滚动着,这边的树山假山全部让辗成碎片。顾惜朝的脸色也变了,这蛇本性凶残,虽在寺庙潜修百年,但这本性绝难根除,如让这蜈蚣咬死还好,咬不死只怕会凶性大发。慕容复这招太冒险了。他思虑未毕,只听蛇咝咝而鸣,全身鳞甲倒竖,那蜈蚣硬生生的让金蛇从背上摔入了湖中。咕咚一声没了动静。
段誉瞥了慕容复一眼,慕容复阴沉着脸没吭声。
“那只蜈蚣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死掉的。”追命心中疑云大起,转脸看了一眼顾惜朝。
“逃。”顾惜朝只说了一个字,拉着他飞迅向后平移着。追命还没反映过来,耳听轰的一声巨响,尘烟四起,瓦砾乱飞,一座佛楼让蛇尾扫成了平地。那蛇的双目越来越红,宛如正欲滴落的鲜血。
“完了。”段誉此时也明白了,蛇的本性让激了起来,再看慕容复却没的踪影,想来已与完颜天羽一起趁乱逃掉了。
“我明白了。”追命大叫一声。
“我知道我知道。”顾惜朝拉着他没命的向寺外跑去。
“那蜈蚣没死,慕容复故意让蜈蚣激起蛇的本性,利用蛇来毁掉天龙寺,报复段誉,等双方拼到力尽之时再出手取图。”追命边跑边说,“他这招真够毒的,也真够险的,万一除不掉这蛇,别说图了,就算是我们也得成为蛇口中的美食。”
“轰”又一座楼阁倒塌的声音传来。
“阿弥陀佛。”一声响亮的佛号,只见一黄眉老僧带着一众僧侣围成一圈把段誉护在中间,开始念起了经。金蛇好象极厌恶这经文,扭头向寺外窜去,它这一窜不当紧,刚好与顾追二人是同一个方向,耳听身后风响,一颗硕大的蛇头直撞向追命。顾惜朝大骇反射性的推开追命,转身拔出了沧海。眼看大蛇张开口吞向顾惜朝,追命吓傻了,想也不想,就往前冲。顾惜朝使劲一咬牙,举起了剑,没想到自己一生辛苦竟然要落个葬身蛇口的下场,心下不免有些凄凉。哪知道生死一瞬,那蛇却像让人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整个蛇身弓起向后倒退着。顾惜朝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只觉得手腕一震,沧海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光芒直钉入蛇的七寸。
顾惜朝愣了,追命傻了,还飞腾在空中准备与顾惜朝同生共死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摔在地上。他离的近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见顾惜朝扔出了剑,然后钉入了蛇身。蛇身僵立了一回,随后轰然而倒。蛇尾抖动了几下便寂然不动了。顾惜朝呆呆的走到蛇旁看着剑,那剑没的极深,只留剑柄在外。很久以前师傅告诉他这是一把圣剑,剑有灵性,他只道是一把寻常宝剑,而今才知此剑绝非凡品,相传上古神兵都有驱邪辟凶之能,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没想这个传说今天竟然变成了现实,还救下他一命。可上古名剑中并没有一把叫沧海的,这剑又是从何而来。顾惜朝陷入了沉思。
“你还发什么愣?”追命从地上爬起来冲着他大叫,“还不去拔剑。”虽然这次的变故来的太过于突兀,但那剑本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剑,能钉入蛇身也属于正常,他倒不觉得奇怪。
顾惜朝一惊,师傅的一切他从来都不敢过问,既如此,他又何必去追究这剑的出处,师傅留下的东西绝不会是害他的。他缓缓走了过去,握住了剑柄,一使劲,然后身子便向后飞退。剑拔了出来。一蓬鲜血像喷泉般飞涌而出,激起的血柱高达丈余。血泉之中突然有银光一闪。段誉一见立即施展凌波微步抢上前来。追命一见段誉动了立马也动了,身子一晃已将那点银光抓到手中。段誉脸色很不好看。他忘记了追命的轻功就算是他也未必能超越。
追命低着看了看手中,那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银瓶。
“把瓶子给朕。”段誉声音充满了焦燥。他身后的群僧也起身围了过来。
“原来地图藏在蛇腹之中。”顾惜朝一笑。握紧了剑。追命打开瓶子从里面倒出一张破损的羊皮卷来递给顾惜朝自己则警惕的盯着众人。顾惜朝反复看了几遍,接着从怀中摸出一块同样的羊皮卷。把两张拼在一起看了一下,唇边勾起微笑。图是真的。段誉举起了手,六脉神剑蓄势待发。
空中突然响起了竹哨之声,一点黑影从空中扑下,直袭追命。追命不及多想慌忙后退,段誉见有机可趁伸手欲抢地图之时,却看到了慕容复的脸。顾惜朝正打算收起地图时,只觉得手腕一紧一条长鞭无声无息的缠了上来。本来抓住地图的手指不觉松了,在地图飘落的一刹那间,一双染着淡紫色寇丹的手抓住了图。完颜天羽一击得手立既退出寺外。慕容复也紧随退去,寺内众僧刚想去追,却让蜈蚣给挡住。
那蜈蚣见主子安全撤退,转过头也准备飞走。顾惜朝冷笑一声,飞跃而起,举起剑,至上而下一剑劈下。剑光闪处,本是刀枪不入的蜈蚣从中间裂成了两块。顾惜朝还剑入鞘,淡淡的看着段誉。段誉心中长叹。现在他才明白慕容复的计划,慕容复知道从顾惜朝身上拿到另半张地图,比从金蛇身上拿图还难,而唯一可以让顾惜朝自己拿出图的机会只有一个,就是另半张真图出现的时候,顾惜朝只有拿出真图来对照,才能分出图的真假。这个时候就是他抢图的最佳时机。所以想要拿到全部的地图,就必须抛砖引玉先让顾惜朝抢到图,从而就算顾惜朝没能力杀死大蛇,他最后也会出手用蜈蚣杀掉蛇,而后故意让顾惜朝抢到蛇腹中的银瓶。现在图已丢,再想从慕容复手中夺回难如登天。自己身为国君却保不住祖先之物,实在是愧为人子。
“图丢了。”顾惜朝笑了。
“是啊,丢了。”段誉也笑了。
“皇爷尽力了,无须自责。”顾惜朝接着说。
“你。。。。。。。”段誉愣了一下。
“天书之谈是否属实还是未知,一张旧图换来大理的安宁,皇爷不吃亏。”顾惜朝又笑了一下。段誉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群僧让了条路出来。算了,图已丢,也许大理可以安宁一些日子,让他们争去,争的头破血流才好。
“哈,一向不会多管闲事的顾大人,怎么突然好心安慰起段誉来了。”离开天龙寺,追命促狭的说。
“怎么吃味了?”顾惜朝反问。
“我才没那么傻,你只不过是故意示好罢了。”追命嘻嘻一笑说,“段誉执政以来只修文德,不重武力。偏安于南。他在位,朝廷很放心,朝廷很放心,你顾大人就会少奔波一些,所以适当的友善还是须要的。”
“你呀。”顾惜朝宠溺的看着他笑了笑。
“可是顾大人,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弄丢了图,又追不上完颜天羽,这回京可不好过。”追命皱起了眉毛。
“先离开大理再说。”顾惜朝丝毫不以为乱,反而一模成竹在胸的样子。
五日后,两人远离大理,重返宋境。顺着官道北上。追命骑在马上东张西望看了半天,“不对,惜朝你不是走错了,这可不是回京的路。”
“当然不是。”顾惜朝神秘的笑了,“我们去找天书。”
“图丢了怎么找,难道你有了完颜天羽的行踪。”追命来了精神。
“图,完颜天羽抢的两张图全是假的。”顾惜朝得意的笑着,“以段誉的行事来看他若保不住图肯定是要毁图的,就算我们能抢到真图只怕也出不了天龙寺,所以我按照真图的式样提前仿制了一张,在我伸手从怀中拿图时已以把蛇腹内的真图给换了,而后故意让他们抢去,真图只有我们见过,不管是完颜天羽还是段誉都没接触过,所以他们很难分辩真假,又处于当时那种情况自然不会怀疑地图有假。这样一来可以瞒过段誉放我们出寺,二来就让完颜天羽拿着假图慢慢去找吧,如此我们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去找天书。”
“你。。。。。。。”追命又傻了。
“不要太低估我了。”顾惜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慕容复想到的,我当然也想到了。”他说完停了停,不屑的勾起了嘴角,“他慕容复算来算去算漏了一点,不,也许是他过于高傲错把我顾惜朝当成一介江湖武夫,却不知我也曾寒窗苦读金榜题名,纵然我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在脑中记下一张地图也非什么难事,我只须看一眼就分出另半张图的真假,又何须拿出图来对照。此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所以这一局最终的赢家是我们。”
“你,你,你,你不是人。。。。。。。”追命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吭吭哧哧了半天憋的脸都红了才挤出这回话。
“哈哈略商,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顾惜朝忍不住凑过去捏了捏他的脸。
“少来,对了我们的目的地在哪?”追命报复性的也捏了捏他的鼻子。
“楼兰古国。”顾惜朝缓缓吐出。追命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他坐正了身子,扭头使劲朝东边望了望。这一去又是万里路遥,京城啊京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