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奇迹之光》安然少年

3、第3Q 就任

　　青翠色的窗帘在风扇的吹拂下扑腾着，缓慢移动的阳光游遍了木濑知夏的全身，此刻正逗留在她的眼睑上游玩。感受到这份暖意的她缓缓睁开眼睛，周遭的景色再清晰而熟悉不过——毫无疑问，这里是她家。
　　但是昨晚她是怎么回来的？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昨夜她约了黑子哲也去快餐店，然后在回来的路上……
　　木濑知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由思念引起的梦。可桌上整整齐齐叠着的两本杂志以及放在杂志旁边的卫生巾却又告诉她那是现实。
　　真是见鬼了。她掀起身上的被子，穿的还是昨天那套校服。离平时上学还有一段时间，她决定先洗个澡。
　　昨天在车上睡着之前她似乎没有告诉少年她家的地址？真是个可怕的男人。木濑知夏穿上拖鞋，从衣柜中拿出新的校服，精神有些恍惚。而且自己也没有把钥匙给他吧？这家伙……是怎么知道她的钥匙放在哪里的？抑或说……
　　离开房间前木濑知夏瞥见了放在桌角的钥匙，上面挂着他送她的白色兔子。木濑知夏不禁松了一口气：要是他真的私自配了一把她家的钥匙这么变态，她一定会跑去他家大声抗议。
　　热水从花洒里流出，将她略微蓬松的头发熨得服服帖帖。木濑知夏曾无数次幻想过与他相遇的场景，但场面却都是尴尬的，绝不像昨夜那样自然，即便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觉却也很好地被掩藏了起来。两人的交谈是那么的舒服……
　　舒服？享受着温和的水温的她蓦地睁大了眼睛，发尾的水滴落在地上薄薄的水面上激起一阵波纹。木濑知夏终是明白异样感从何而来。
　　昨天陪伴了她一夜的人……是小征。
　　木濑知夏已不知道是惊还是喜。她调低水温，将花洒举到了头顶上，试图通过冰冷的刺激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百般思绪在她的脑海里交杂糅绕，绕得她头疼。她啪地一下又关上了开关。
　　想那么多干什么，生活总不会因此发生任何改变的。
　　强制中断所有的念想，她将所有的纠结送进了浴室的下水道。

　　踏进一年B班的教室后，木濑知夏果不其然看见了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看书的黑子哲也。默契地，黑子哲也抬起了头，目光交汇之时两人点点头便当作招呼。这似乎已成了两人不成文的规定。
　　“哲今天很早呢。”
　　“是知夏太晚了。”
　　“没办法嘛，昨天到家后太晚了，没换衣服就睡了，今天早上一堆家务等着我。”木濑知夏吐吐舌。
　　“昨晚没有等到你的电话，我很担心。”
　　“抱歉抱歉，下次一定……”
　　“请务必对我实话实说，”黑子哲也罕见地打断了她的话，“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以木濑知夏的性子，说到的事情一定做到。
　　“我……”黑子哲也认真的目光灼得她不知所措，唯一的出路便是坦白。“昨晚我遇到熟人了。”
　　“熟人？”黑子哲也细想了一下，能让她乱了方寸的熟人，“难道是……”
　　“没错。”木濑知夏颔首，那人的名缓缓出口，“是小征。”
　　“怎么会……”
　　木濑知夏理解黑子哲也的心情，当她意识过来时也是此般不可置信。就在她思考该怎么陈述昨晚之事时，一抹红色从她的眼角掠过，落在了黑子哲也的正前方。
　　“火神大我来了，”木濑知夏补充道，“就是你的正前座。”
　　“这个人吗？”这身形的确和青峰大辉有几分相似。
　　“不急，”木濑知夏拍拍他的肩，“放学后再了解吧，不是还要去篮球馆吗？”
　　“是。”

　　篮球馆内。
　　“篮球部也没有那么不堪嘛，新人数量还马马虎虎过得去。”
　　“为了篮球部的发展我们昨天可是招揽得很辛苦呢……”伊月俊耐心地回答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等等！你是谁？”
　　木濑知夏眼睛微眯扫了一眼篮球场的新生，能够立即上得了台面的几乎没有，除了那个火神大我。而后她又转过头对伊月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啊咧？相田学姐没有告诉伊月学长吗？我是今天上任的篮球部经理木濑知夏，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伊月俊与她握了握手，随后朝着她疑惑的目光看去，相田丽子正在叫新生们脱掉上衣。“那个啊，”伊月俊解释道，“教练的父亲是运动训练员，由于长期跟在工作的父亲身边教练只要看到对方的体格就能将身体能力转化为数值。”
　　“厉害。”真不愧是相田景虎的女儿。木濑知夏佩服，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
　　说话间相田丽子已经来到了火神大我面前，木濑知夏赶忙过去，目睹了相田丽子由客观评价到目瞪口呆的转变。
　　“相田学姐，数据。”
　　“力量92，速度85，柔韧性80……”
　　天生的才能……相田丽子在心里念叨着，又流起了口水。木濑知夏记录着勉勉强强过得去的数据，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起点太高果然不是好事，这在普通人眼里十分了不起的数据在她眼里却不那么起眼。
　　沉浸在获得良才的喜悦中，相田丽子一时忘了身处的环境，若不是日向顺平喊了她一声估计她都回不过神来。
　　“你已经看完全部人了吧？”
　　“啊？是吗？黑子君在不在？”
　　“对哦！帝光中学的那个……”
　　“你说的帝光是那个帝光吗？”日向顺平惊呼，他完全不知道今年的新生里居然还有帝光的人才。
　　“算了……”
　　找不到黑子哲也，相田丽子一吹哨子，正欲开始训练，面前的声音却吓得她哨声都变成了尖叫。
　　“那个……不好意思，我就是黑子。”
　　“这么说这个人就是‘奇迹的世代’？”
　　“怎么可能啊，”存在感这么低，看上去也弱不禁风的，怎么可能打比赛呢，日向顺平无奈，“你说是吧，黑子君？”
　　日向顺平瞬间被打脸：“我有打过比赛……”
　　“我就说嘛……咦？！”
　　“这个我可以作证，”木濑知夏站在黑子哲也身边，与他对视了一眼，“国中二年级时重大的比赛都有上场的，即便不是作为首发队员。”
　　即便国中二年级时奇迹的世代的才能已经展现出来，但胜中求稳的赤司征十郎总还需要一个稳定剂，一个杀手锏，因而黑子哲也的上场是必要的。
　　“这样啊……”相田丽子还是不太敢相信，忽然她反应过来，“木濑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我？我从刚才就一直在这里了啊，学姐不信的话可以问伊月学长。是吧？伊月学长。”
　　“的确是这样……”伊月俊无奈道。虽说他也不知道木濑知夏是什么时候溜到相田丽子身边的。
　　“是、是吗？”相田丽子汗颜，“这位是新上任的经理木濑知夏，木濑，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我是木濑知夏，请多多指教。”木濑知夏稍稍欠身。
　　“请多多指教！”众人齐齐招呼道。
　　暂时没有其他事宜，相田丽子让新生们回去等待消息，将木濑知夏留了下来记录数据以及介绍工作内容。
　　“你是篮球部的第一任经理，虽然篮球部人数不多，可用的空间资源也不多，但脏活累活还是挺多的，可能会比较辛苦。”
　　说着相田丽子推开一扇门，正中间放着两排相靠的长椅，整整齐齐的柜子与墙壁相倚。毫无疑问，这是更衣室。
　　“男孩子打起球来都比较疯狂，更衣室有时候也会被弄得尘土飞扬。更衣室每周打扫一次就好了，柜子里面也要擦一擦，我会要求男生们结束训练后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的，要是这样你还在里面发现什么恶心下流的东西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相田丽子边说边摩拳擦掌，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而木濑知夏却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只觉得这位学姐体贴得可爱。
　　“我明白了。请问我来到之前更衣室都是谁打扫的呢？”
　　“当然是那群男生了！想让我帮他们打扫那是不可能的事。”出口后相田丽子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对，又补充道，“那个……木濑，我不是要压榨你……只是……”
　　“我知道的，相田学姐身为教练工作本来就繁重，况且这本来就是经理的工作。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木濑知夏表示理解。这位学姐真的很有趣呢，是直话直说的类型。“衣服呢？部员的练习服需要洗吗？”
　　“男生的臭衣服他们自己洗就好了。”
　　果然很不同啊。木濑知夏回忆起了国中时期桃井五月一干经理每天都捧着洗好的衣服来、捧着弄脏的衣服去。虽然负责洗的不是她们，但还是很辛苦啊。
　　接着木濑知夏跟着相田丽子来到了器材室。
　　“每天训练完你还要负责清点一下篮球，毕竟篮球是我们用好不容易申请到的资金买来的。”提到这个，相田丽子叹了口气，“东京四强，这么努力得来的奖项学校却只拨了这么点钱。”
　　“学姐，已经很厉害了，毕竟诚凛才建校一年。”木濑知夏安慰道，“而且，诚凛并非因实力止步于四强的，若能遇上光明磊落的对手，我相信诚凛有机会进军全国大赛。”
　　“你……”相田丽子讶异，“你知道去年诚凛与雾崎第一的比赛？”
　　“我知道的。我不仅知道，我还看了。”木濑知夏点头，“相信木吉学长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但即便木吉学长暂时缺席，诚凛篮球部也依旧无坚不摧。”
　　收到木濑知夏真诚的祝福，相田丽子重重地“嗯”了一声。
　　“原以为你对篮球了解得不多，看来知道的还是不少嘛，至少在关于诚凛的事情上。”相田丽子肯定道。
　　“我原本也不想了解那么多的，只是……一个不小心，就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将她送上这条路的，除了客观因素外，更多是她的个人意愿。
　　“我喜欢耀眼的事物，比如哲，比如诚凛。”
　　是的，哲就是她的光。和光一样美好的东西，她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比如曾经的“奇迹的世代”，比如……
　　——曾经的他。
　　“看样子你很爱篮球啊。”
　　相田丽子也是头一次知道有人把篮球看作耀眼的事物。要知道对于常年泡在健身房的她来说篮球不过是人们锻炼体格与取得胜利的工具，虽然在与诚凛的各位朝夕相处中她也对这工具产生了感情，却没有木濑知夏这么夸张。
　　“是啊。”木濑知夏笑笑。
　　篮球？她当然是爱着的啊。因为她，爱着打着篮球的那些少年啊。

　　在灯光的投影下，那抹蓝色的身影应允了火神大我的挑战在篮球架下活跃着。他的动作并不比火神大我流畅，甚至连火神大我的衣角都未曾够得到，但木濑知夏对他的喜欢仍然不可抑制地满溢出来。正因为不足才要努力，正因为行不通才要开辟另一条路，黑子哲也就是这么披荆斩棘走到现在的。存在的他身上的那些特质是木濑知夏所没有身上无法寻到的，这大概也是木濑知夏追随他的原因。
　　“知夏？”测试过火神大我的黑子哲也注意到街边木濑知夏的身影，小跑了过来，“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哲，你刚运动完，不要跑这么快。”木濑知夏也连忙跑了过去。她不想让哲——她的光费心。“火神大我的实力如何？”
　　黑子哲也点点头，“如你所言。”
　　“相田学姐说了，火神的潜力很大，能力还能更上一层。我想训练得当的话，他应该可以和‘奇迹的世代’媲美。”她露出了认真而严肃的神情，“可是如果他不懂得合作，或者过度依赖你，抑或是成长为‘奇迹的世代’最后的模样，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他从你身边剥离。哲，你需要的不仅是一个理念相同的搭档。”
　　黑子哲也的心一紧。虽然曾经在帝光流传的那些故事都是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但以木濑知夏的脾性与智慧，他有理由相信她能做得到。
　　“但是，”木濑知夏话锋一转，凝视着他的双眸，“我相信着你，就如同最初遇见你时一样，相信着这个拼命地努力着的你。”
　　木濑知夏的信任和期待让黑子哲也有些不知所措。遇见火神的那一刻，他只是想着如何利用他的体能优势去打败“奇迹的世代”，无关理念是否相同。但是木濑知夏却切实地站在他的角度去看人——不是挑选棋子，而是朋友。她真真切切地在为自己考虑。
　　“知夏，谢谢你。还有，对不起，”黑子哲也的声音有些愧疚，“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不去想这些也没关系，等一切有了盼头再说吧。”
　　“是。这次就让我送你回家吧，再发生昨晚的事情我会担心的。”
　　“是、是。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请允许我拒绝你的保证，你的保证太不靠谱了。”
　　“哪有的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聊着，光影在他们身上交替过渡着，黑子哲也能感受到木濑知夏的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离开。黑子哲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的，他觉得她的视线很温暖。
　　——你也改变了呢，知夏。
　　她清冷的脸上自转折之日开始便挂上了幸福的笑容。黑子哲也没有告诉她，她也成了光。成了在他人生低谷的时候，赋予他无限勇气的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