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长公主（穿越）》白鹿谓霜

91、第 91 章

　　从宫中出来，回到公主府，就有人来禀，说是谢府老太太派人来了，让人进来回话，才知道，是为了三房庶女谢音的婚事来的。

　　原本两人定亲，按照一般贵女出嫁的流程，怎么也要一年半载。

　　结果不知是三房的三叔谢有秋太喜欢这个女婿了，还是如何，竟是要赶在年前将婚事操办下来。

　　府里原本掌事都由大房的大伯母，这回大房出了事，大伯母何氏也不乐意伺候三房了，干脆撂了挑子，府里没人主事，燕乐郡主又是个脾气好的，实在压不住场子，一来二去，谢老太太倒是想起萧宜容来了。

　　萧宜容听了颇有些无奈，然而毕竟谢氏还是一大家子，她便是想彻彻底底撒开手，也是不行的，倒是应了下来。

　　第二日两人就回了谢府，旁的地方也没去，径直往老太太的宁园去了。

　　大房如今是彻彻底底安生下来了，谢鸾和谢音两个出嫁的小姑子，前几日也都回了婆家，一时之间，老太太的宁园，倒是真正有些冷清了下来。

　　两人进去的时候，只有个素姑伺候着老太太，萧宜容仔仔细细看了一眼，发现谢老太君似乎都苍老了些，身形也渐渐如枯枝一样压了下来，仿佛是受了打击似的。

　　谢老太君见两人来了，仿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瞬，才喏喏道，“回来了啊，回来了好。”

　　这话一说，萧宜容又心软了几分，转头看向身侧的谢羡，见他神色也柔和了许多，便猜到他怕是也多多少少有些心软，心下喟叹，笑着迎上去，挽住老太太的胳膊，笑盈盈道，“祖母喊我们，我们自然是要回的。四妹妹要出嫁，这可是好事。”

　　谢老太君被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道，“你四妹妹是个可怜孩子，娘死得早，三房又没个正正经经的长辈，我也年纪大了，实在有心无力，就指望着你替她操持操持。”

　　萧宜容哪有不应的道理，她是不满谢老太君犯糊涂，但她不犯糊涂的时候，倒是个很和蔼慈祥的老太太，且又对谢羡有养育之恩，她当然不会事事都逆她的意思，便笑着保证道。

　　“您既然把事情交给我，那我一定不负您的所托，风风光光把四妹妹给嫁出去，定不让她受委屈。”

　　萧宜容出身皇室，再者上辈子也替继子操持过纳妃之事，对于谢氏嫁个小小的庶女，自然是得心应手，应得也是毫不犹豫，淡定自若、胸有成竹，看起来便很靠谱。

　　谢老太君看在眼里，心下不由得复杂起来，这孙媳样样都好，模样好、管事厉害、嘴还甜、人情往来也手到擒来，料理几个不听话的小姑子更是随随便便，可就是有一样让她心里不舒服：
　　她是萧家人。

　　从宁园出来，两人便往空了两个多月的润园去了，本来要回公主府的，但既然应下了操办谢音的婚事，自然便要留在府里了。

　　夜里时候，两人歇下，许久没回润园，再度回到这里，对萧宜容而言，倒是仿佛回到了刚嫁给谢羡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从宫里出来，对这桩婚事其实并不大上心，连带着巧娘詹娘等人亦是如此，给新姑爷用的第一餐朝食，便全都是按着在宫里时候的口味来的，丝毫没有考虑过新姑爷的喜好，

　　现如今想起来，自打嫁给谢羡。便都是谢羡在纵着她，一直如此罢了。

　　那时候谢羡刚入尚书署，其实每日都事忙得很，但每日下值时，都会顺路从街上带些新鲜的小玩意儿回来，那时她还没什么感觉，现如今想起了，倒是品出了点不一样的滋味来。

　　萧宜容窝在暖呼呼的被褥里，仰着面想着，身旁床榻微微一陷，她转头看，谢羡换了一身雪白的里衣，正将汤婆子往她的脚那头塞，末了还把被褥压得严严实实的。

　　萧宜容默默盯着他，等他在外侧躺下后，才开腔，“相公。”

　　谢羡闻言一顿，面上露出迟疑来，片刻才很严肃道，“不能抱着猫睡，白日里抱着便也算了，到底是只公的，男女授受不亲，不合适。”

　　萧宜容沉默一瞬，险些扶额，卷着被褥翻了个身，转头不理人了。

　　外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片刻后，烛火被熄灭，屋内彻底昏暗下来，又是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是外侧的人灭了烛火回来了，带着一身的冷气。

　　萧宜容默默把卷得严严实实的被褥松开些，往后一丢，开了个口子，温热的身子很快贴了上来，夫妻二人同被而眠，被褥里异常的暖和。

　　屋内是呼啸的寒风，屋内却是静静的呼吸声，萧宜容侧耳听到风卷着枯叶发出的窸窣声，莫名的感到一阵安心，也很快入眠。

　　清早起来，还是一贯的，萧宜容是醒的很迟的，谢羡也习惯轻手轻脚，因此萧宜容起身的时候，谢羡早已出门许久了。

　　用过午膳，润园来了位娇客。

　　还真的是位娇客，不是别人，正是三房的四娘子谢音。

　　大抵是要出嫁的缘故，以往默不吭声的小庶女，如今倒是多了些鲜活气儿，一进屋，先脱了雪白的披风，露出一身绯红的襦裙，面上红润润的，气色很是不错。

　　萧宜容与这位妹妹不大熟，但比起大房的谢瑾和谢鸾两姐妹，谢音显然是好相处多了，恭恭敬敬唤她嫂嫂，还很懂礼同她道谢，说是感激她为她的婚事费心。

　　萧宜容不图谢音这一句道谢，但真要碰上个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的，那也够呛，因此心情还算不错。

　　谢音相貌只算得清秀，但笑起来很温柔，性子也柔顺得很，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宋郎道，他初入官场，从前又是只顾着念书的，因而身家略薄了些，彩礼什么的，只能尽力而为。”

　　萧宜容哪会听不出她的暗示，当即道，“这事小姑子不必担心，祖母早就发话了，宋进士乃是她老人家的远房亲戚，虽说这么多年关系生疏了，但总是流着一家子的血的。再者宋进士也是个上进的，你日后的日子，且有的好呢。”

　　谢音听了仿佛很开心似的，低着头轻轻笑了起来，仰面满脸欢喜之意，“多谢嫂嫂吉言了，其实夫妻和睦便很好了，旁的，我也别无所求了。”

　　萧宜容听了只笑笑，没接话，谢音来仿佛也只是说彩礼的事情的，看得出来，这小娘子对这桩婚事还是很期待的，样样都为她的宋郎着想，就连宋文君在乡下那些穷亲戚，也想着请来参加婚宴。

　　萧宜容听了笑了下，道，“这事，四妹妹还是同宋进士商量商量。”

　　谢音满脸不解，但出于对这个嫂嫂的尊重，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谢音一走，萧宜容还没说话呢，詹娘倒是先叹上了，道，“真正是有情饮水饱了。四娘子这未免陷得太深了，样样都得将就着宋进士来，可也不瞧瞧，她毕竟是谢家的女郎，如何能那般寒酸。”

　　萧宜容微微笑了下，没吭声。

　　这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坏处了。一方出自高门大户，生来便金尊玉贵，另一方却是连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

　　倒不是她瞧不起寒门小户，而是谢音口中的宋进士，她听谢羡提过一回，语气淡淡的，看不出厌恶，但萧宜容太了解谢羡这人，他压根不是个会背后说人闲话的人，语气淡淡，足以证明他对宋文君的态度尔尔了。

　　且不说宋文君才华如何，前程如何，寒门出身，娶了谢氏的庶女，日后无论发展得如何，一句靠着妻族上位的流言是少不了的。到那个时候，这对夫妻又会是何模样，便不得而知了。

　　萧宜容虽不看好这桩婚事，但到底是认认真真为谢音操持起来。

　　下了三四场雪，建康城里街道也渐渐冷清下来了，往日里早早便开张的摊子也开始收摊了，二十七的时候，宫中总算是传出了年节休沐的消息。

　　谢羡从尚书署回来，便彻底闲了下来，与他相反的，萧宜容却是前所未有的忙碌了起来，如今家中老太君是不管事的，大房也是自顾自过日子了，全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来找萧宜容了。

　　谢羡是家主么，萧宜容这个做妻子的，其实算是谢家的宗妇，管家倒是名正言顺的。

　　她倒是不大乐意管家，管了几日，就把谢音、谢罗和燕乐郡主都找来了，义正言辞说，大家伙儿要齐心协力管家，又说两个妹妹该学学如何管理后宅了，干干脆脆把手里的活儿给分了出去。

　　谢音和谢罗两人还不知道被使唤了，两人都是庶出，哪里有人教她们这些，一见被众人赞扬的嫂子肯费心教她们，当即高高兴兴应了下来，捧着账本就回去了，还一口允诺，一定不负嫂子所托。

　　燕乐郡主看得好笑，直说萧宜容看着温顺，实则满肚子的坏水。

　　萧宜容倒是不心虚，反驳道，“两个妹妹都快出嫁了，是该学学如何管家了，不然稀里糊涂嫁人了，连账本都看不明白，那哪里成？”

　　燕乐郡主捧着肚子笑得不行，连带着她怀里的小福儿都跟着傻乎乎笑，小福儿长得好，听府里的老人说，与谢隽幼时长得像极了，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萧宜容仔仔细细看了许久，倒是觉得，福儿与谢羡长得也挺像的，大概是因为谢隽与谢羡是兄弟俩么，眉眼鼻子都有几分相似之处。

　　萧宜容抱着福儿逗他说话，福儿还不大会开口，但含含糊糊喊人倒是会的，对身边熟的人也认识，就那么眨着一双的大眼睛，格外的乖巧的感觉。

　　燕乐郡主调侃道，“你这般眼馋福儿，倒是自己也生一个呀……三弟年纪也不小了，膝下实在单薄了些。”

　　萧宜容闻言微微一怔，顿时有些不自在了。

　　燕乐郡主一看，顿时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

　　萧宜容抿抿唇，才仰着头认真问道，“怀孕产子很累的吧？”

　　那么大的肚子，那么重的血腥气，萧宜容忍不住又回忆起那时候，难产的婧妃，满宫的血腥气息，下了一地的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没了。

　　燕乐郡主眨眨眼，片刻后也就想明白了，自己这弟妹是怕生孩子疼呢。她也没瞎说，认认真真组织了语言，才道，“自然是累的，怀胎十月，不是十天半个月，是将近大半年的时间，肚子大的时候，甚至连弯腰都费劲。夜里起夜也不容易，偏偏这时候的妇人，最容易夜里起夜。”

　　萧宜容听得直皱眉，拧得眉头都打了好大的疙瘩。孩子的事情，她与谢羡是商量过的，是从徐州回来之后，那时两人的关系亲密了很多，讨论这话题时自然也自在了很多。

　　谢羡倒是对孩子淡淡的，只是道，若是她愿意生，自是好的；但若是不愿意，两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也很好。

　　萧宜容正拧着眉，便听燕乐郡主又道，“不过，这世间没有哪件事是只要坏处，没有好处的。我总觉得，与夫君关系亲近，是从生了福儿之后。先前我们是夫妻，但自打怀了福儿之后，遇到事了，两人有商有量；孕吐了，胎动了，每一个时刻，都是我们共同面对。就像我说夜里起夜很折腾，但他也都陪着我一块儿折腾的。”

　　她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

　　萧宜容定定看着燕乐郡主的神色，心里安定了许多，仿佛彻底把什么畏惧或是担忧给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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