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长公主（穿越）》白鹿谓霜

74、第 74 章

　　尾河的涝灾处理的早，且谢羡举荐的怀深又是个靠谱的，淮南郡一众不干事的官员都被处理的干净。

　　如今朝中文官有谢羡与乔仲岑，萧桓省了不少事，连带着对谢羡这个未来的准姐夫也有了好脸色，哪怕是谈议婚事事宜时，也能够面不改色，总算能够淡定接受阿姊要出嫁这个事实了。

　　入冬之后，天气越发的冷了，谢府的燕乐郡主是在凌晨天还未亮的时候发动的，过了个把时辰，屋内便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谢隽身子虽然不好，却仍是坚持守在大厅，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后，一下子没忍住，眼睛湿漉漉的。

　　谢老太君年纪大了，没想到燕乐会这么迅速，一时之间倒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嬷嬷不敢把孩子抱出来，怕外头冷孩子受不住，牢牢将门掩上之后，才出来道，“恭喜老夫人喜得麟孙。”

　　谢老夫人顿时面露喜色，身边的嬷嬷也赶忙打赏众人，倒是谢隽，一向沉稳的郎君，居然难得的有些怔愣住了。

　　谢羡见兄长微愣，忙替他张罗起来，好在二房虽然没有当家作主的婆母，但对于燕乐郡主这一胎，众人也早有预备。

　　很快有人开始在全府上下发赏银，朝南的正门左边挂上了一截红绸，右侧则挂着一柄小弓，经过的人一看这阵仗，顿时明白了，谢府这是有喜了。

　　红绸寓意新生儿，小弓则表示这家生的是个小郎君。

　　有眼力见的百姓们很快围了上来，个个嘴里说着吉祥话，谢家的管事倒不驱赶，笑意满脸说着多谢各位，然后转身便领着几个童子发喜糕，小小的一包，百姓们领了才心满意足散去。

　　谢隽有子的消息，很快传到宫里来了，萧宜容听詹娘提起的时候，正在给小侄儿选做新年新衣的料子，闻言道，“倒是把这事给忘了。算算日子，也正好是这几日了。”

　　詹娘笑意浓浓，自家主子日后是要嫁到谢家去的，谢隽是驸马的兄长，燕乐郡主与自家公主关系好，燕乐郡主的位置越稳当，对自家公主越有利。谢府又不像什么小门小户，妯娌之间还要分个上下高低的，燕乐郡主瞧着也不是那种寒酸的人。

　　她点点头道，“接下来便是洗三满月，公主这礼可不能薄了。”

　　萧宜容把燕乐当妹妹的，虽然如今自己还要反过来叫她一声嫂嫂。将小侄儿和侄女的料子挑好，宜容才开始盘算起来。

　　她忽然想了前几日听巧娘随口提起的事，遂道，“前几日，护国寺的大师是不是云游回来了？正好也过了这几日了，大师应当也休整好了，我们去一趟。”

　　詹娘倒是立即反应过来了，两人去了护国寺，护国寺名为护国寺，实则压根不在建康城内，而在城外南山上。

　　因着护国寺主持的佛名远扬，寺中的烟火倒是一直十分鼎盛。

　　萧宜容与詹娘来到南山，来迎她们的小沙弥倒是满脸沉稳，不卑不亢将两人引进寺内，随后道，“主持正在礼佛，请两位香客稍等。”

　　小沙弥出了门，詹娘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主持，怎的连主持身边一小沙弥也这般不露怯色？”

　　宜容听了只笑，护国寺的主持什么贵人没见过，就连自己的父皇还不都亲自来过南山，自己当时为祖母来求主持的墨宝时，可也是来了好几回才如愿的。

　　今日见不见得到主持，还没个准话呢，若是轻易就能求得的，哪里显得尊贵呢？

　　萧宜容但笑不语，方才出去的那小沙弥很快便回来了，难得的，大抵是主持大师今日空闲，小沙弥竟双手合十道，“施主随我来。”

　　没想到这么顺利，萧宜容微微诧异，随后便跟着那小沙弥进了一草庐，草庐中胡子花白的老主持转过身来，双目含着温和的笑意，颔首道，“公主。”

　　宜容不意外主持知道自己的身份，寒暄过后，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为谢家刚诞下的郎君求一道符。

　　她本意只是求一道符，结果主持倒是出手十分大方，将一串佛珠取出，佛珠光滑细腻，看得出是经常把玩的物件儿，“公主所求，贫僧应下了。贫僧亦有所求，还望公主成全。”

　　一个出世的得道高僧有事相求，宜容心中疑惑，却没有半点犹豫就应了下来，道，“主持所求，我亦应下。”

　　主持眸中带了笑意，温和点点头，将佛珠送到萧宜容手中，道，“可保稚儿无病无灾。”

　　“多谢大师。”萧宜容亦诚恳道，随即看向对方，等着他说出自己的要求。

　　主持微微颔首，将手往左侧一送，道，“长生殿内燃灯的小僧今日病了，劳烦公主为其燃灯。”

　　长生殿内的长生灯？

　　萧宜容心中不解，但她既答应了主持，便不会食言，当下道，“我这就去，大师，告辞。”

　　“慢走，施主。”老主持双手合十，缓慢道，目送年轻的女郎走出草庐，苍老的老主持眸中带了一丝清亮之色，微微阖目，声音悠远，夹杂在风雪中渐渐飘散而去。

　　他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幸哉。”

　　萧宜容顺着主持方才指的那方向走，饶过长廊，走向左侧的长生殿。

　　进了长生殿，殿内果然空无一人，主持口中那小沙弥应当稍有懒倦，长生灯下刻着的名字都被薄薄的一层灰所覆盖，若不用手拂尽灰尘，怕是看不清那上面的字迹了。

　　宜容按着老主持的嘱咐，将殿内的长生灯都点燃了，殿内尽百盏长生灯，宜容没有半分偷懒，皆亲自拂去灯座上的灰烬，随后亲自一盏盏的点上，只剩内殿的几十盏了。

　　殿外寒冷，阵阵寒风裹挟着大颗的雪粒涌进大殿，吹得长生灯火苗肆意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又要被吹灭一般。

　　见此情景，宜容稍稍有些发愁，吹灭一盏，便又赶快上前去补上一盏，等风小了些，便打算出去唤人来将大门掩上，再去将未点燃的灯给补上。

　　她出去走了一圈，连带着边上的几个小屋都敲了一遍，竟是一人都无。

　　无奈之下，萧宜容只好空手而归，回到长生殿门口，却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空无一人的大殿突然出现了个男子，寒风呼啸之下，寒鸦的哀嚎声越发的凄凉，若不是是在佛家之地，宜容怕是直接吓得喊出声了。

　　饶是她堪堪忍住了，也是被吓得后退一步，慌乱间将落了雪的杂草踩得窸窣作响。

　　长生殿外高大的男子闻声转身，一双锐利如苍鹰的眼，毫无顾忌落在萧宜容身上，微微一顿。

　　竟是宜郡公。

　　他回建康了？

　　萧宜容轻轻吸了口气，大大方方对着曹缺点头，“郡公。”

　　曹缺微微蹙眉，眸中流露出不悦的神色，似乎是忍了又忍，才道，“风雪大，进殿。”

　　这命令式的语气，听得宜容直撇嘴，然而方才在外头转了一圈，被冷风这么一吹，确实冷得很，连面上都被冻得有些木了。

　　她默不作声跟着曹缺进了长生殿，曹缺似乎只是招呼一声而已，进了殿，便没什么心情打理宜容了，自顾自进了内殿去。

　　萧宜容拿着火折子，也跟着进去了。

　　曹缺回头看向萧宜容，眼神算不上温和，语气中带了点高高在上的倨傲，冷冷吐出两个字，“何事？”

　　萧宜容此时有些感觉到了，曹缺今日的心情相当的差，平日里曹缺待她也是冷淡的，但今日的冷淡表现得极为明显。可是，她既答应了主持，便不能食言，而且，她干嘛要怕曹缺？

　　他是她的仇人，还很有可能是当时派刺客杀了自己的幕后真凶，她怕他干什么？

　　萧宜容笑得无辜，晃了晃手中的火折子，淡定道，“燃灯。”

　　听到这正大光明的理由，曹缺从喉中发出一声冷冷的哼声，便不再搭理萧宜容，转身朝内殿一处走去。

　　萧宜容乐得清闲自在，巴不得曹缺不要搭理她，自顾自地在殿内燃起了长生灯。

　　火折子似乎是方才打湿了，宜容点燃后，火光便一跳一跳的，还发出一滋一滋的燃烧声，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的明显。

　　萧宜容将近处的十几盏灯都点燃了，顺着方向往另一侧看过去，曹缺恰好进入她的视线。

　　兴许是因为长时间的戎马生涯，比起同龄的中年人，曹缺显得要年轻很多，他的身姿很挺拔，面容冷峻，能看得见眉间深深的皱纹，大概是因为总是皱着眉头的缘故。

　　他站在那里，面前是一整排的长生灯，此时是暗着的。他身后亮着的长生灯照在他的背上，微微晃动的烛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

　　莫名的，萧宜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寂寥。

　　“火折子。”曹缺突然朝这边伸手，冷着声音道。

　　萧宜容拧了下眉头，想到糊涂的曹老夫人，以及她口中时时念叨着的孙女，微微皱眉，难道曹缺面前的长生灯，就是为他妻女而设的？

　　将火折子递过去，曹缺很快默不作声，将面前成排的长生灯都点燃了，他面上仍是冷峻的，整个人还是很倨傲孤冷的感觉。

　　但萧宜容看着他，突然觉得他有几分可怜，听说曹缺的妻子去世许多年了，如今他都未曾续弦，可见对亡妻的感情至深。

　　半百的年纪，其实算不得年轻了，膝下却连一子一女都无，这么冷的冬天，一个人孤零零来护国寺，只是为了给妻女点一盏长生灯。

　　这世间，悲凉大抵不过如此了。

　　萧宜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察觉，曹缺已经将所有的长生灯都点燃了，回头走到她的面前。

　　见年轻的女郎怔愣的模样，与方才在长生殿外傻愣的模样一般无二，曹缺不着痕迹皱皱眉头，冷声道，“还给你。”

　　萧宜容回过神来，接了火折子，便见曹缺转身出了长生殿，只留下高大的背影。

　　宜容不满皱皱眉，这人实在是不讲道理，方才借了她的东西，哪怕只是个不值钱的火折子，难不成都不值得他一句谢吗？

　　殿外的雪下得越发大了，萧宜容不想冒雪，干脆在长生殿内坐了坐，本想去看看曹缺方才点燃的那几盏长生灯下的名字，转念一想，罢了，就算知道又如何？曹缺既然半点都不避讳，那就说明，要不就是曹缺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会让旁人用妻族来威胁自己，要么就是，曹缺的妻族压根没法子让人用来威胁他。

　　而且，萧宜容还真的不屑于这种手段。

　　她静静在殿内等了片刻，可惜外头的风雪越发的大了，冷风吹得寒鸦哀嚎的声音不断，令人倍感凄凉。

　　而此时的曹缺，已经走到了护国寺的门外，见到了迎上来的傅明远，微微点头，上了舆车后闭目养神。

　　傅明远压低声音询问，“义父，回府吗？”

　　曹缺稍一顿，摁了摁额角，“你去长生殿接个人。”

　　傅明远还来不及应声，便又听曹缺冷冷的加了一句，“带上伞。”

　　弱不禁风的，穿的也单薄，难不成如今建康的女郎们都流行这种姿态了？曹缺摁着额角出神，若是自家女孩儿养得这么瘦，他这做爹的怕是急也要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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