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长公主（穿越）》白鹿谓霜

60、第 60 章

　　身后的赵初和冬青出来了，萧桓立刻住了嘴，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到了偏殿，将人都赶出去了，萧桓又忍不住问了一遍。

　　这回萧宜容正面回答他，“没什么，不过是得了风疹而已。”

　　她顺势将帷帽取下，露出脸来，一向毫无瑕疵的脸色，此时果然长了几颗红红的小疹子。不是很严重，但萧宜容的脸太白净了，看上去反倒显得很明显。

　　丢开帷帽，萧宜容作罢后问道，“你怎么来了？听柳氏说，今日是她兄长来的日子，你没陪着见一见吗？”

　　她抬起眉眼，静静地望着萧桓，看他故作镇定的面容下隐藏着的紧张情绪。

　　萧桓微微楞了一下，道，“柳氏自己应付得过来，至于柳氏那兄长，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皇长子和大公主的名字选好了，我来同祖母禀告一声。”

　　萧宜容闻言倒是饶有兴致，“取得什么名？”

　　“皇儿单名一个宣字。”萧桓道，“至于大公主，商字辈，单名桐。”

　　萧家的郎君皆是单字的名，而女郎则不然，到了萧桓的孩儿这一辈，的确是商字辈了。

　　萧宣……
　　萧商桐……

　　萧宜容默念了一下，觉得取的很不错，忽然想起上回柳氏隐晦提起皇长子的抚养，遂问道，“阿桓，宣儿的事情你如何打算？总不能一直养在我宫里。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且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我实在顾不上他，也都是嬷嬷照看着。”

　　萧桓想了一下，道，“既然阿姊那里不方便，那还是抱回来我亲自抚养吧。”他抬起头，微微蹙眉，“不满阿姊，柳氏的性情我还没拿准，实在不敢将大皇子交给她。”

　　萧宜容也不隐瞒，直接道，“柳氏来问过我宣儿的抚养，我觉得，她还是不大适合养皇子。”

　　萧桓闻言狠狠皱了下眉，冷哼了一句，“亏我还以为她真的温柔贤惠，原来也不过在我面前做戏。她没跟我提过大皇子的抚养，我还以为她是懂事，竟不知道，她私底下来阿姊这使劲儿了！”

　　“人生在世，谁不是为自己谋划？”萧宜容淡淡笑了一下，又道，“交给柳氏我不放心，可交给你，也不大合适。哪有皇帝自己养儿子的，从前没皇后的时候还好，现如今都有了柳氏，再这样就说不过去了。我有个主意，不知你觉得好不好。”

　　萧桓素来很听得进去阿姊的话，立即应道，“阿姊的主意自然是好的！”

　　萧宜容瞥了一眼萧桓，有些无奈，道，“你可在宫里建一学馆，专供皇室子弟念书。士族若是愿意，也可以把人送进来。士族推崇文士，你若能请到名声够大的，他们自然会把孩子送进来。”

　　萧桓倒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用意，皇室与士族对立，这已经是无可改变的局面了，但一直这么下去，却是迟早要出事的。若是士族肯主动把孩子送进宫里来，来日方长，待这些孩子长大后，未必会与他们的父辈一样排斥皇室。

　　只是，士族也不是蠢的，他若是不给些好处，怕也是不肯将人送进来的。这就要看他自己如何谋划了。

　　萧宜容给他出了主意，接下来便不打算替他一样样谋划了，在她看来，萧桓与乔仲岑二人早已不是当日的小小少年了，她不必步步为他们打算。

　　她只是希望，萧桓最好能够用温和的手段，来达到两方势力的一个和谐，而不是总是针锋相对，争个高下。

　　萧宣最后还是被送回萧桓宫里去了，临走前，巧娘抱过来给萧宜容看。

　　皇长子还没满周岁，但已经知道认人了，眼珠子又黑又亮，胳膊腿儿都很有力，被抱过来之后，还以为宜容要抱他，笑得眼睛弯弯，朝宜容伸出手来。

　　萧宜容是真的疼惜他，抱过来，亲亲他的额头，哄着他说话，“回父皇宫里要乖乖的，姑姑会去看你的。”

　　萧桓嘻嘻地笑着，还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到严厉的父皇那里去了，抓着姑姑腕子上的镯子玩得正欢，见姑姑似乎是在和自己说话，就仰起头笑。

　　“这孩子真爱笑。”萧宜容忍不住感慨，然后将萧桓送进巧娘怀里。

　　萧桓没太大的反应，大概是以为今日份的和姑姑玩结束了，趴在巧娘身上，安安静静的，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至于到了青乾殿之后，是如何折腾他亲爱的父皇，那又是另说的了。

　　毕竟，父皇只说过，要乖乖听姑姑的话。可没说过，要听他的话。

　　……

　　夏夜多蚊虫，巧娘特意在屋内点了驱蚊的香，但莫名的，宜容就是睡不好，惊醒了好几次，临到天明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守夜的珠儿立刻开门去了，萧宜容的心猛地一跳，目光触及满脸慌张的巧娘的时候，跳得七上八下的心反倒一下子落地了，她整个人出奇的冷静，不等巧娘开口，就问，“可是皇祖母宫里的人来了？”

　　“是”，巧娘十分艰难点头。

　　萧宜容下榻，一边穿衣一边吩咐，“冬青替我去陛下那里走一趟，请他换了朝服再来。珠儿赵初跟我去西弥殿，巧娘在灵阙殿守着，有什么事情，你自安排就是。”

　　众人俱应下，尤其是冬青，更是二话没说就出门去了。

　　来到西弥殿，住得比较近的几个公主都已经到了，见萧宜容径直入了内室，一向跟她过不去的萧宜秀和萧宜瑜都没开口，彼此看了几眼，还是稳稳坐着。

　　这么多日子下来，今日这阵仗，人人都看得清楚，怕是太皇太后熬不住了，这个时候进去，不是给自己揽事吗？萧宜容爱装孝顺，就让她装去吧，她们可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事。

　　萧宜容入了内室，御医已经跪了一地了，也不抬头看进来的人是谁，听到动静就是磕头，最可怕的是内室的那种压抑的气氛。

　　“各位大人起身吧。”

　　萧宜容走到床榻前，轻轻拍了一下詹娘的背，轻声安慰她，“詹娘，别哭了。”

　　“公主来了。”詹娘狼狈擦了擦眼泪，起身给宜容让位子。

　　宜容坐下后，一声不吭，接过帕子，安安静静为皇祖母擦着额上的汗，然后轻轻抚摸着她粗糙的手背，大概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手臂上的青筋毕露，整个人都呈现出苍老的姿态。

　　“皇祖母！”萧桓急匆匆进了内室，途经几个跪地不起的御医，也不做停留，径直来到太皇太后的床榻前。

　　萧宜容这才看向领头的御医，道，“请大人为皇祖母施针吧。”

　　她起身，将位置让给御医，御医额上皆是冷汗，但下手却很稳，几针下去，太皇太后从昏睡中醒来了。

　　萧宜容要来软枕，垫在皇祖母的脑后，让她说话舒服些。

　　众人皆退出去了，一声不吭，留着主子们说话。

　　太皇太后的脸色很差，萧桓哭倒在她的床前，两行热泪滚下来，声声凄凄。

　　太皇太后虚弱无力摸着孙儿的手，断断续续说着，“你是我看着登基的，萧家的天下就交给你了。你父不是仁君，祖母只盼着，你别步他的后尘。做个好皇帝，天下黎明众生，日后都仰仗你了。”

　　萧桓掀开衣摆，跪地有声，然后磕头。

　　“孙儿，谨遵祖母教诲。”

　　“好……好。”太皇太后满意笑了，然后看向一旁沉默的宜容，朝她伸手，“九儿，过来。”

　　宜容蹲下/身，握住祖母冰凉的手，抬着头，看着她。

　　“阿桓，祖母的东西都留给你九妹妹了，你也替我照顾好你几个妹妹。性子不好的，你也担待些，毕竟都是一家人。你是皇兄，要护着她们。”

　　“九儿，我最不放心你。祖母没用，这一去，又要耽搁你三年。谢羡是个良人，他祖母我是见过的……咳……我见过的，不是个不好相与的。你同他好好过日子，祖母看不到我的九儿嫁人生子了。别怕，祖母不耽搁你，让他们进来吧。”

　　萧宜容含泪应了一句，起身去把其他人都叫进来了，拿着帕子抹泪的公主们、宫妃们以及史官。

　　太皇太后命人把史官唤到跟前，气若游丝，语气却很坚定，“上天垂怜，阿桓仁厚，上孝长辈，下慈兄弟，乃是我萧家之福。待我百年之后，任何人假借我的名义，不遵陛下，皆非我本意，陛下不必顾忌，只管按大晋律法处置。”

　　“我名下所有财物，皆由九皇女继承，算作添妆礼。”

　　原本一言不发的几个公主，一下子变了脸色，尤其是萧宜秀和萧宜瑜，两人更是险些跳脚。

　　皇祖母的财物，她们倒是不在乎，多分些少分些，都没什么。但是全都留给萧宜容，这摆明了是不待见她们其他人，这要她们怎么还坐得住！

　　她们心中所想，太皇太后却是顾不得了，她又道，“一月孝期满，宫中便可行婚嫁之事。”

　　萧宜秀终于按捺不住了，低声嘲讽道，“皇祖母这般偏心九妹妹，这孝我们守得，九妹守不得吗？”

　　她说的声音不高，但太皇太后却是听在耳中，冷声道，“什么时候我这个做祖母说的话，连孙女都要来置喙了？”

　　萧桓冷冷看过去，萧宜秀一下子白了脸，撇撇嘴，却不敢再开口了。

　　太皇太后将萧桓拉到跟前，一字一句的嘱咐，“你九妹的婚事，我已经定下了，等一月孝期满，就与谢家行定亲之礼，不可耽误了你妹妹出嫁。”

　　萧桓哪里肯同意，当即要反驳，萧宜容却容不得他在众人面前放肆，替他应下了。

　　太皇太后似乎是松了口气，“还有你六妹与七妹，你做兄长的，也要替她们操心一二。我给她们留个恩典，六公主的驸马由敬太妃来挑，七公主的驸马从她母族中选。陛下，你可记下了！”

　　萧桓知道，皇祖母这是逼他表态，她疼他，可心里也惦记着公主们。他从前想要用公主的婚事来离间世家，祖母都知道，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逼着他答应。

　　逼着他点头答应阿姊嫁到谢家。

　　“陛下，你记住了吗？！”

　　萧桓满脸苍白，被皇祖母沉重而藏着期待的眼神，逼得不得不点头。他闭了闭眼，艰难张嘴。

　　“是，孙儿谨遵祖母教诲！”

　　窗外传来一声闷闷的钟声，闷热的天微微的一丝风，紧接着是暴雨骤下。

　　雨声中，南晋屹立三朝，送走两代帝王的朱太后溘然长逝。

　　远处的狂风裹挟着雨，将宫墙旁一株柏树吹得摇摇欲坠。

　　曹家郡公府。

　　电闪雷鸣，雨幕将廊檐裹挟其中。

　　曹缺站在廊檐内，衣衫尽湿，他仰着头，怔怔看着乌云翻滚的天际，似在走神。

　　傅明远冒雨进了廊檐，曹缺似乎没发觉他的存在一样，半晌突然道，“明远，那一日是不是也下了雨？”

　　他似乎不在意养子的回答，自问自答道，“我记得，仿佛是从军营回来，下了好大的雨，我还纳闷，怎么就变天了？后来消息传进建康来，我才知道，我再也认不回我的女儿了。”

　　“我还从来没有抱过她，连簪子都没替她买过一根。甚至，她死都不知晓，有我这样一个没有尽过半分义务的父亲。”

　　“这是我的报应，我害她去了北魏。现在，萧家的报应也要来了。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要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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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祖母走了写的我哭死哭死QAQ
下一章，谢大人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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