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长公主（穿越）》白鹿谓霜

48、第 48 章（3.24）

　　及笄礼过后，很快就到了年末。

　　年末宫中最为忙碌，一来宫里一到年末，各种祭祀庆典都得操办起来，宫人们走路都用小跑的；二来原本负责宫中庶务的夏美人与舒美人都有了身孕，尤其是夏美人，开了春估计就得生产了，尚且自顾不暇，哪里管得了其它庶务。

　　太皇太后身子又不大好，萧桓的后宫除开夏美人与舒美人份位还够得上管理宫中庶务，其余皆是低阶宫妃而已。寻常时候伺候伺候帝王可以，到了大场面上，却是无论如何都上不了台面的。

　　无法，只能由宜容等几个公主顶上。

　　宜容算是诸位公主最年幼的，也及笄了，够得上管事的年纪了，因此太皇太后将她们姐妹几人唤过去，嘱咐一二后，便把后宫诸事托付给她们了。

　　以五公主为首，众人应下这差事，转眼出了灵阙殿，五公主萧宜秀就变了张脸，爱答不理的，态度倨傲，“八妹九妹年幼，也没管事的经验，暂且就管着绣衣坊和洒扫司。”

　　八公主微微蹙眉，正待反驳，宜容却轻轻拉了她一把，随后含笑道，“一切全凭五姐姐安排。”

　　“哼！”萧宜秀仍是没什么好脸色，见宜容性子居然这么好欺负，心中更是不舒坦：凭什么这个妹妹样样比不得她，却偏偏命好，能嫁到谢家去，若是嫁给什么庶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嫁给谢羡！而她却只能嫁个混日子的宗室子，如何能气顺？

　　萧宜秀沉着脸走了，身后追着一向以她唯首是瞻的六公主。

　　两人走远，八公主才焦急道，“皇祖母命我们彼此商量着，五姐姐这般说一不二，如何能行？”

　　宜容知道自己八姐是个直性子，安抚道，“五姐姐的性子，我们都知道，最是容不得旁人插嘴的。她年纪又长，与她起了争执，反倒成了我们的错了。且让一步就是，她管好了自然最好，若是出了差错，再分辨也不迟。”

　　说实话，这差事其实吃力不讨好得紧。她们是公主，管事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只是因为眼下没人，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罢了。

　　舒美人与夏美人产子后，势必是要抬份位的，届时这管事的活儿，还不是得还给她们二人。

　　萧宜秀的想法，其实宜容能够猜到一二，她是想要借着管事的机会，捞些油水，但是宫里都是人精，但凡她敢伸手，皇祖母与萧桓那里都一清二楚。

　　相比较与她相争，宜容觉得，倒不如由着她就是，总之最后落不了什么好处。

　　八公主被安抚下来，两人走到灵阙殿的时候，正好见巧娘领着宫人们正在搬运东西，大大小小的箱笼，色彩明艳的绸缎布料，好不忙碌。

　　不等宜容发问，巧娘将礼单奉了上来，笑逐颜开，“九公主，这是谢家送来的年礼单子。”

　　她是宜容的贴身嬷嬷，见谢家如此看重自家公主，自然心喜。

　　八公主亦十分替妹妹高兴，看了一眼那礼单，道，“谢家不愧是世家，做事如此熨帖。九妹妹，谢家送了礼来，你这儿也得有些表示才好。”

　　巧娘赞同道，“八公主说的是。婢这就去库房瞧瞧，绝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说罢，巧娘便有条不紊去库房去了，留下八公主与宜容说了许多，才恋恋不舍走了。

　　宜容回到殿内，刚换掉鞋袜，赤了一双白嫩绵软的足，靠在暖炉边取暖。

　　巧娘就将写好的回礼礼单拟好了，奉上来给宜容看，谢家的礼不算隆重，但也不算轻薄，恰好是合适的数，还不至于让宜容拿不出回礼来，又让人感受到谢家的重视，不得不说，谢家这礼送的，还是十分收买人的。

　　至少原本对谢家没什么感觉的巧娘，此时都倒戈了。她见宜容搁下礼单后，便上来轻声道，“婢方才看了，谢家的礼单上，不少东西都是徐州那边的特产，建康城是没有的。”

　　宜容听得有些头疼，果然巧娘又接着往下说了，“这婚事定都定下了，您是公主，可日后嫁到谢家，也还是要与谢三郎过日子的。郎君们皆是一般无二的，一开始是为了女郎的颜色，慢慢的也就不贪图颜色了，更惦记那种念着他的。如今谢三郎待您用心，您也该有一二回应，不若不是让人心凉么。”

　　宜容想到远在徐州的谢羡，不管是及笄礼，还是年礼，谢羡都没有因为不在建康就怠慢了她，光是这份心意，她也得感激些。

　　巧娘见主子神色松动，继续道，“也不需公主太费心思，您就是添个亲手做的香囊什么的，也是好的。”

　　“知道了。”宜容无奈应下，倒也不是因为巧娘的话，她这人素来不爱欠人情，谢羡帮了她是真，如今又这般上心，她总不好落了他的面子，让谢府人人都以为，他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巧娘这才放心下来，换做宜容来发愁了，究竟送什么东西好呢？

　　巧娘方才说的香囊，定是不行的，自古有香囊定情的说法，她与谢羡着实没到那一步，她也不想让谢羡误会。

　　宜容这头正琢磨着送什么礼的时候，谢羡那头却是刚练兵完毕，与副将一道回帐子。

　　副将年长谢羡几岁，家中早有娇妻，孩儿都已经十岁有余了，“末将听谢叔说，刺史此番回建康，与人定了亲？先前还特意给人备了年礼，巴巴的一路送到建康去了？回礼了没？”

　　谢羡听了一耳朵，没搭理。

　　副将却是笑眯眯的，搓搓手，“嘿嘿，就要美人在怀咯~也不知是哪家的女郎，惹得我们刺史大人都动了心思，果真是应了那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

　　说着，副将还唱了起来。

　　谢羡终于搭理他了，淡淡瞥了一眼，“高守志，明日顾村的粮，你带兵去送。”

　　顾村荒凉，路又不好走，高守志唉唉叫苦，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我这不是关心你么！兄弟们心里都惦记着，究竟是怎么样的女郎，才让你这柳下惠都开窍了。不过呀，你才定了亲，就往徐州跑了，就不怕女郎与旁人跑了？”

　　谢羡看也没看他，“还未定亲。她一月前才及笄，定亲怕是要到明年。”

　　“哇哦~~~”高副将一下子怪叫起来，似乎是被自家刺史大人心上人的年纪给吓到了，随后挤眉弄眼道，“难怪连你都动了心思，定是绵绵软软的，脾气又乖，模样又俏，乖乖巧巧唤你谢家哥哥的吧~”

　　谢羡被副将说的浑身一激灵，随后想到：九公主虽长着张绵软如羔羊的脸，却着实不是没脾气的小绵羊。只是，谢家哥哥这称呼，似乎还真的喊过……

　　高副将见他陷入沉思，不由得窃笑，露出过来人的神色，哼着小调，乐呵呵出去了。

　　夜里，谢羡回了刺史府，谢家底蕴深厚，虽说此处只是谢羡一个落脚处，但因着他常年住在此处，所以特意遣了家中老奴谢管事来，连谢羡都要唤他一声“谢叔”。

　　他一进门，就见谢叔急匆匆跑了出来，“郎主回来了，快进，明渠先生到了。老奴正准备派人去找您。”

　　“师长来了？”谢羡将缰绳顺手丢给马奴，然后迈着大步进了庭院，入了客厅，便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王观之。

　　谢叔奉茶，然后便退了出去，留这师徒二人说话。

　　“先生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谢羡师从明渠先生数年，对他的脾性最是清楚明白，知道他那种有一说一的性子，便也径直询问道。

　　王观之却是难得露出了难以启齿的神色，迟疑一瞬，才道，“你可见过，和亲北魏的那位长公主的生母？”

　　谢羡闻言下意识蹙眉，随后整理好情绪开口，“您说的可是乔姬？长公主还未及笄，乔姬便已经因病去世了，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但亦是在年少之时了。”

　　王观之本是不抱希望来问的，此时听谢羡说自己见过，激动难忍，将怀中的画卷取出，缓缓抖开，语带颤抖，“她——她与这画上之人，可有相似之处？”

　　谢羡看向那画，却是怔愣片刻，回神过后，点头肯定道，“不知一分，应当有五六分相似。我当时年幼，见到乔姬时也不过一瞥，但与这画上之人，却有五分相似。尤其眉眼，对了，那日我见她神色匆匆，妆容亦不齐整，左眼眼下似有一颗红痣。”

　　他虽然说，却不把当时是如何见到妆容不整的乔姬全盘托出。

　　好在王观之亦没察觉，沉浸在悲痛之中，几乎难以自抑，抖着嗓子问道，“当真如此。你可知乔姬身世？”

　　谢羡回想，道，“不清楚，只依稀听过，乔姬出身乡野，并非什么士族人家，所以虽诞下皇嗣，却未得份位。”

　　王观之顿时泪落衣衫，眼眸中赤红一片，额上青筋毕露，毫无寻常时候风度翩翩的模样。

　　待他哭过，整理好情绪，神色认真，语气郑重，“听闻我那外甥女幼时患有痴症，去年方才痊愈，你可知内情？”

　　这话一问，谢羡便有些愣，不解其意，但自从他与九公主定下婚事，他亦动用宫中的势力查过，确实不是因为旁人害她，答道，“我亦查过，无甚内情。大抵是九公主受天乞怜，所以才不药而愈。”

　　王观之讷讷，“受天乞怜？若是真的怜她，又怎么会让她受这种苦，遭这种难？”

　　谢羡隐隐觉得自家未婚妻这舅舅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但来不及深究，见准舅舅来了，便干脆将二人的婚事说了。

　　王观之这下子被弄懵了，方才才得知长姐已逝的消息，悲痛之下，还想着至少能对长姐留下的血脉有所弥补，是的，他虽拿不出证据，却下意识坚定认为，九公主便是自家阿姊死在北魏的那个女儿，也是他嫡亲的外甥女。不然，一个幼时痴傻的女郎，如何会知道这么多的内情？这压根不符合常理！

　　结果，就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弥补，外甥女便被自己的得意门生给拐走了？？？

　　王观之猛的抬头，一脸严肃看向自己的得意门生，确认的问道，“你是说，你与阿容定了亲？”

　　谢羡面露尴尬，明渠先生托他照顾九公主，他却即将要与她定亲，虽说并非是他有意为之，乃是形势逼人，却仍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他仍是镇定道，“明年就会定亲。”

　　看着得意门生，王观之长叹一口气，“也罢，你好好待阿容。我勉强教过你几年，俗话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对我阿容不好，我绝不放过你！”

　　“是。”谢羡本来也没打算待小未婚妻不好，毕竟小了他许多，他虽对她没有男女之爱，却也是疼惜着的，不然也不会特意送年礼回去，生怕家中怠慢了小未婚妻。

　　王观之细细一琢磨，他对谢羡有授业之恩，对谢羡的性情最是了解，知道他无论是为人还是本事，皆是不俗，阿容嫁给他，倒也不算是吃了亏的。

　　师徒二人聊罢，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两人皆是彻夜难眠。

　　王观之是悲喜交加之下，辗转反侧，一时又为长姐悲痛，一时又下定决心要照顾好长姐的血脉。又想到宫里的皇帝，与阿容乃是一母同胞，阿容为何不肯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对方，难不成还有别的内幕？

　　再说谢羡，心中隐隐有些怀疑，明渠先生今日为何会问起长公主的生母，言谈举止中更透露出对乔姬的慕孺之情。

　　两人皆按下心中所想，一夜无事，又过了几日，徐州大雪封山，好在谢羡安排得当，那些偏远贫苦的村落，早已派人将赈灾粮提前送过去了。

　　谢羡虽是徐州刺史，但实际上，他并不仅仅只管着徐州的兵马，徐州上下包括周边的青州和衮州，上上下下一应事务，皆由谢羡一人决断。就如大雪封山，建康是从来不会派人来的，连粮草都不会有，只能由谢家处置。

　　也因此，青徐衮三州明面上仍是天子所辖，但实际上在此间，人人皆知清河谢氏。

　　王观之并未入仕，此番来徐州又是为了解惑，原本打算若是谢羡解答不了，他是打算往建康去的。如今既然找到了答案，他倒也不急着回家了。

　　因为，他从谢家管事口中得知，外甥女阿容兴许要送年礼过来。

　　雪日，谢羡亦不必去军营，两人对弈，一人执黑，一人执白，好似回到从前授业时候。

　　仆僮送了小食进来，圆滚滚的圆子，以甜糯的红豆泥为馅，雪白糯米粉揉成团，取亭中干净雪水融化烹煮，入口微甜，唇齿含香。

　　两人皆停下对弈，捧了小碗用小食，两人都是洒脱之人，尤其是王观之，更是有世外之人的感觉，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询问道，“我还未细问过你家中的情况。”

　　这是要为外甥女摸摸底了，谢羡也不怯，大大方方道，“先生放心，羡后宅干净，未有娇妾美童。”

　　王观之闻言倒是一乐，“你也这般年纪了，怎的这般洁身自好，倒是像是为谁守节一般。”

　　谢羡笑而不语，两人正无话的时候，谢家管事从外头进来了。

　　在门口拍落肩上的积雪，跺了跺靴子上的残雪，才进来拱手道，“谢忠回来了，说是大房三房的回礼来了，九公主亦添了东西。郎主可要瞧瞧去？”

　　话音刚落，谢管事就见，在自家小住几日，一直以来以潇洒姿态示人的明渠先生，飞快起身，步伐凌乱，还不等自家郎主有所反应，已然往门外去了。

　　这——

　　谢管事一愣，倒是谢羡不意外，起身也跟着一道去了。

　　大房三房的礼，不光王观之懒得管，就连谢羡都没仔细看一眼的意思。

　　谢管事知趣，赶忙将谢忠方才亲手交给他的小箱子抬了出来，命人掀了盖子，自己先好奇看了一眼。

　　王观之不等旁人招呼，第一个先凑上去了，等看见小箱子的物事，一下子便笑了出来，眉宇间一派温柔之意，回头对谢羡道，“阿容真是童心未泯。”

　　他说这话并非胡乱说的，宜容琢磨了好几日，最后还是觉得，谢羡身旁仆从如云，衣物鞋帽之类的，皆用不着她来操心，且送这些东西，未免太过亲昵了些。思来想去，却是送了这些小玩意儿。

　　谢羡亦上前来看，顿时眉间舒展，不知何时脸上已经带了几分笑意，摇头道，“九公主怕是觉得，军营无趣，想着法子替我找找乐子。”

　　他伸手从小箱子里拿了玲珑锁环，入手沁凉，乃是好玉而制作。

　　倒是王观之，颇有几分歆羡模样，道，“三郎，赠我一二，可好？”

　　谢羡不是什么肚量狭小之人，但今日却是应不下来，一想到这些东西，是九公主从中自己库房中捣腾出来的，兴许还十分不舍才送来，便觉得，若是轻而易举将东西送出去，实在心下难安。

　　于是，他抵唇轻咳，抬眸看向明渠先生，沉吟道，“先生教过我，借花献佛，并非善举。”

　　王观之被自家得意门生小气的模样给气笑了，顿了一顿，缓过劲来，倒是不气了。

　　挺好，若是谢羡顺手就把阿容送来的东西赠给他，他反倒还要斟酌斟酌，要不要阻拦这门婚事了。

　　只是，王观之复又低头，看向琳琅满目、富有童趣的小箱子，不由得长叹一声：阿容小时候定是乖乖的，可惜自己没机会一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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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kkk~
掉马第一环，舅舅~
舅舅是个姐控，然后姐姐不在了，就变成外甥女控了
小谢童鞋要接受的考验实在太多了，舅舅还算接受的很快的
阿容亲爹才是修罗场^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敏敏姐姐啊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