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丧尸船》悟生生

8、第 8 章

　　已经入夜了，活动厅里没亮灯，月光照不进来，黑漆漆的一片。伴随着那声尖叫，就像一滴水掉进热油中，沉睡的人群瞬时惊醒。

　　黑暗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怎么了？”

　　“什么情况？”有人声音在哆嗦。

　　又是一声尖叫，伴随着脚蹬地的声音，不明所以的人们同时禁声。

　　不知谁摁亮了手机，像是燃起的一团微火，稍稍驱散了黑暗。

　　大家同时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半佝偻着，他的整张脸埋在一个女人的脖颈间，湿滑的液体喷薄而出。

　　“救……救救……”女人眼眶都是泪，声音微弱，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像极了恐怖片中的场面。

　　众人目瞪口呆，画面像是被定格了。

　　安静中，是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和咀嚼声。

　　施言谨心里一紧，拽着师哥袖子的手簌簌发抖，白色制服……是大副！

　　他怎么会……

　　“师哥……”他的声音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别慌！”赵岐握紧他的手，强自镇静地压低声音。

　　守着大门的两位安保大哥也吓傻了，僵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整个大厅凝滞了几秒钟的时间，也不知是谁打破沉寂，喊得撕心裂肺：“跑啊！”

　　有人如梦方醒，跑了两步被凳子绊倒在地上。有人吓得腿软，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好不狼狈。

　　师兄弟两人位置比较远，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人想到要去制服他，大家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离这里。

　　被死神笼罩的地方。

　　埋在女人脖颈间的大副被惊动，抬起头。满嘴满脸的血，仿佛地狱的恶鬼。

　　赵岐伸手拉了一下侧门，锁住了。

　　同一时间，安保大哥打开了大门逃命。大副身下的女人已经死了，他又扑向了另一个跌倒在地的女人，朝着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女人惨叫，挣扎，求救。

　　然而没有人停下逃命的步伐。

　　赵岐把施言谨往大门口推了一把，反身抄起一把椅子，冲着大副背部狠狠砸了下去。

　　可怕的是，被砸到的人没有半点影响，像是没有痛觉般，死咬着“猎物”不松口。

　　女人没几下便停止了挣扎，出气多进气少，最后断气前，眼角溢出几滴液体。

　　赵岐一咬牙，再次举起椅子，使出全身力气，恶狠狠地砸下去，椅子瞬间散架。

　　“大副”抬起那张脸，沾满鲜血和碎肉的可怖的脸，朝着赵岐转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赵岐抬脚踹他胸口，把他踹倒在地上，趁机也往门口跑去，抓住等在门口的施言谨，两人跟在混乱的人群中，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反手关上门。

　　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整一天滴水未进，施言谨渴得冒烟，咕嘟一口气灌下一大杯凉水，喝完又倒了杯水递给赵岐后，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床上，两眼发直的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师哥，我们会不会死啊？”

　　白天的时候，船长在广播里说，邮轮会在两天后抵达最近的港口接受救援。

　　可是现在，他觉得两天都等不下去了。

　　赵岐还站在门口没有动，他扫了一眼屋子，听到门外慌乱的脚步声和哭声，“我们就在屋里待着，不会有事的。”

　　可他想去老师身边！

　　施言谨说不出口，他没有理由让师哥也冒险，只能克制着，等待着。

　　幸好两人的行李中带着送人的见面礼，都是吃的，在房间里窝一两天也不会饿着。

　　赵岐去洗手间洗澡，施言谨躺在床上没动，听着水声。

　　他们所在的第三层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却始终没有听到广播声再响起，楼下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记得一层住了少年科考队的一群孩子，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有带着一只导盲犬的两位老阿姨，她们年纪不小了，有一位眼睛还有问题，出了状况能不能逃掉呢？

　　他在手机屏幕上胡乱划着，船上信号一直不好，现在是彻底没了信号，他没有老师的联系方式，之前也没好意思问，暗自懊恼着。

　　眼皮越来越沉，海浪声越来越远，他陷入黑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施言谨，起来。”

　　赵岐掀了他的被子，拍了两下他的脸。

　　施言谨清醒过来，赵岐神色有些焦躁，他心里一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钟。

　　睡了这么久？他们跑回房间时是夜里一点，这一觉足足睡了14个小时。

　　舷窗外，天色灰暗，从海浪汹涌的程度可以看出风很大。

　　真是糟糕的天气，糟糕的旅程。

　　赵岐拖出床底的行李箱，往背包里塞东西，言简意赅道：“我们恐怕一时半会等不到救援了，因为……”

　　施言谨看着师哥的动作，马上明白过来：“我们现在准备去四楼，对吗？”

　　“对，楼上人少，应该还是安全的。”

　　施言谨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服，气温下降得很厉害，刚离开温暖的被窝，他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赵岐把保暖内衣，冲锋衣和厚外套一层一层往身上套，帽子口罩围巾一样不落的戴上，又套上厚实保暖的靴子。

　　赵岐：“我们不拿箱子，要紧的东西塞包里，衣服能穿到身上的全都穿上，穿不上的就留下。”

　　施言谨像师哥一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日常用品塞到背包里。

　　赵岐把两人的大箱子放进木头衣柜里：“有机会再来取。”他把衣柜里的木头衣撑子塞施言谨手里，看着挂衣服的横梁，思索两秒，让背后的施言谨站开些，用手抓着横梁，脚上使劲儿一蹬。

　　“嘭”一声巨响回荡在房间里，横梁纹丝不动。

　　施言谨背着塞得满满的背包，两只手里分别抓着一个衣撑，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外面，两人宽的走廊里没开灯也没有人，幽暗寂静得仿佛一个黑洞，能吞噬生命。

　　赵岐一次没成功，第二次使了更大的劲儿，才把木头横梁拽下来。他拿在手里挥了挥，有点过长，不够灵便，但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走吧。”赵岐背上背着一个大包，左手提着旅行袋，右手拿着一根木棍，最后环顾了一下屋子。

　　走廊昏暗，施言谨跟在赵岐身后，走得小心翼翼。电梯口根本不在这个方向。他想问问师哥这是往哪儿走，但他又不敢出声打破安静。

　　赵岐一边走一边紧紧握着棍子横在身前，上次为了帮两位阿姨找医务室查过邮轮平面图，他记得船头的餐厅后面有一个员工通道，那里人少，应该相对安全些。

　　施言谨心脏砰砰地跳，明明没有走多久，可就是觉得太过漫长，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两声狗吠声传来。

　　走廊的尽头一团亮光。

　　赵岐加快了步子，屏息的时间太久，导致有些缺氧，一股风涌过来，他贪婪地呼吸了一口，嗅出奇怪的味道，有些像铁锈味，又好像是……血腥味。

　　施言谨看见师哥突然挥了挥木棍，瞬间汗毛倒竖，以为出现了危险，一把揪住赵岐的袖子。

　　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餐厅背后，这个狭窄的通道，直通员工楼梯。

　　赵岐回头，看见他紧张的模样小声安抚，“没事，放松。”

　　施言谨松口气，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师哥脸上表情一变，他的一颗心刚放下去又提了上来，顺着师哥的视线回头。

　　小孩？

　　从昏暗的走廊那头走过来，身量大概到他腰部的高度，走得不算快，但步伐有点急躁，等到距离近得能看清面孔的时候，才听到小孩的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音，冲他们龇牙。

　　赵岐反应奇快，从施言谨手里夺过衣撑子，跨前一步塞到了小孩嘴里。

　　小孩像只凶恶的狗一样呜咽，浑浊的眼睛还盯着他们，作势扑过来。

　　“走。”

　　一声低喝，两人同时飞快的转身往四楼跑。

　　“嘭。”慌乱中，施言谨摔了一跤，膝盖重重磕在台阶的棱角上，口袋里的手机滑出来，顺着台阶滚落下去。顾不得疼，他迅速爬起来，想回头去捡手机，但那怪异的小孩儿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不要了。”赵岐回头拉上他，正准备转身继续爬楼梯，一阵惊惶的脚步声响起，是一对夫妇拉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朝着这个方向跑来。离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跟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单薄，走路的姿势怪异，施言谨的视线顺着腿脚往上看，她的脑袋歪着，脖子处有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看着十分惊骇。

　　一家三口背着沉重的行李气喘吁吁跑过来，看到眼前的怪异小孩，放缓脚步。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赵岐当机立断，把手里提着的旅行袋给施言谨拿着，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先上去。”然后大长腿几步跨下去，拿着长木棍抵着怪异小孩的胸口，把他逼退，小孩挥舞着短手，嘴巴一开一合，凶狠十足地想要攻击他。

　　一家三口见到有人帮忙，大喜，飞快地往楼梯跑。

　　眼见那恶鬼一般的女人近在咫尺了，赵岐抵着小孩用力往她身上使劲儿一推，俩人叠罗汉似的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赵岐趁机脱身。

　　……

　　贾斯汀教授在房间里有些坐立难安。

　　陆知沉默地抽着烟，空气中烟雾袅袅。

　　昨天到现在，他们如同陷进一场漫长的噩梦之中。

　　从万圣节狂欢夜的酒吧回到房间以后，先是被告知需要脱衣服检查伤口。检查完以后，船长亲自过来，郑重说明了情况，给贵宾层的旅客安了心，等待两天后的靠岸救援。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天之后，他们遇上了海上风暴，船长为了避开危险，情急之下变换航向。

　　现在，他们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孤立无援，不知道邮轮在往哪开，不知道楼下是什么情况，最让人心焦的是，躲避风暴后，船长失联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