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解难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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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莫里亚提的长相其实跟他的兄弟们，并不是非常相像。
相比于另外两个人纯粹的蓝眼睛，他的眼睛黑得过分，也深沉的过分。
而珍妮弗，这个姑娘没有遗传到来自于她父亲的蓝眼睛，也没有遗传到她父亲的轮廓，反倒是与她的这位叔叔在长相上无比相似。
女性的轮廓较为温和，即使眼窝过深，衬得那双黑得过分的眼睛像是无法反射出光线的深渊，但是在珍妮弗常年带着眼镜且通常不会与别人视线相对的情况下，她周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眼睛看起来如此漆黑而深沉。
而当她与詹姆斯.莫里亚提视线相对的时候，这两双即使隔着镜片，也过分相似的眼睛的特点，便有了加倍的效果。
“我会死吗？”詹姆斯.莫里亚提跟珍妮弗对视，重复了一遍来自于珍妮弗的问题。
有一辆车在詹姆斯.莫里亚提身边停下，从中走出的一位带着墨镜且西装革履的男士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没有将自己的视线分给珍妮弗一丝一毫，显得无比恭顺又忠诚。
“这确实是个非常难以解决的数学难题。”詹姆斯.莫里亚提说，“虽然结果只会在两个答案之间徘徊——”
他伸出手指，做出了一个钟摆来回晃动的手势，目光也跟随着自己的手指来回晃动。
“会死，不会死。”他来回重复着这两个词汇，显得神经质又漫不经心。
“你认为呢，珍妮，最后的答案是什么呢？”詹姆斯.莫里亚提停下，眼睛重新定在对面那双眼睛上，“用你的数学来进行分析，然后比较一下它们发生的概率，最后得出一个答案——我会死吗？”
“发生在个体上的概率，只有0或者1。”珍妮弗回答，“我不知道。”
詹姆斯.莫里亚提笑了起来，露出了整齐且森白的牙齿。
“你知道。”他说，“你知道的，亲爱的珍妮。”
他向前走了一步，走到已经打开了车门的车边，然后转身冲着珍妮弗勾了勾手指，动作和表情都与珍妮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无异。
“过来，小珍妮。”他这样说，“我们去找一个有趣的难题。”
是不是有趣的难题珍妮弗不太清楚，她只是比较清楚，这辆车的座位实在太过舒适，里面的温度也非常适宜，身边的人也并不需要自己有什么戒心，以至于昨晚睡得十分糟糕的珍妮弗，在车辆平稳地运行途中，毫不意外地睡着了。
她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揉揉自己的眼睛来提醒自己不要睡着，然而车内相当安静，她的叔叔轻哼着巴赫所做的《哥德堡变奏曲》①，再之后，司机沉默地开启了车内音响，由羽管键琴演奏的这首变奏曲就逐步而轻柔地响起。
它无愧为曾经是伯爵失眠时候哥德堡为他演奏的曲目，珍妮弗甚至没能撑过第一组变奏，便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彻底陷入了睡眠之中。
“她昨天都去了哪里？”
詹姆斯.莫里亚提看了一会即使睡着但是也努力坐直以至于几乎不停地左右摇晃的珍妮弗，饶有兴致地开口发问。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接连报出了几个地点，然后再度陷入沉默。
“哇哦。”看够了珍妮弗像个不倒翁一样左右来回晃动，随手拉了她一把，让她安稳地倒在自己腿上的莫利亚提发出了这样一个语气词，随后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发出感叹，“可怜的珍妮弗。”
可怜的珍妮弗直到车辆停下来的时候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茫然，然后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似乎正被谁的手顺着，像是顺着一只宠物的皮毛，她才后知后觉地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哪。
珍妮弗重新坐正，因为自己睡得毫无知觉而露出了一点窘迫的表情。
“时间刚刚好。”詹姆斯.莫里亚提手中将珍妮弗的眼镜递过去，看着对方戴好，才开口说话，“不然我会叫醒你的，珍妮。”
“抱歉。”珍妮弗小声道歉，然后因为自己身侧从被打开的车门中灌进来的风而颤抖了一下。
“及时道歉的小珍妮～”詹姆斯.莫里亚提情绪十分不错，开口说着的话都涵盖着愉悦的语调——是一种更类似于唱歌而不是叙述的语调。
珍妮弗从车里钻出，站到了一旁，然后看着她的叔叔从车内走下来，掸了掸西装。
“我不能带你去啦，小珍妮。”他这样说着，然后向车正停下的地方走去——珍妮弗注意了一下那里的编号，是221B，便知道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因为这个有趣的难题，是只属于我的。”他继续说，看到珍妮弗非常乖巧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因此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继续向前走，最后站在那扇标着221B的门前端详了一会，不知道从西装口袋之中拿了个什么东西，在门锁的位置动了动，房门便被轻易地开启。
珍妮弗听到里面传出了小提琴的声音——巴赫的G小调独奏小提琴奏鸣曲BWV1001②。
小提琴曲的声音随着门被关上而变小，又隔了一段时间彻底消失。
珍妮弗稍微适应了一点室外的温度，又开始觉得困倦，半掩着脸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她的眼睛因此蒙上了一层水雾，于是又将眼镜摘下，然后揉揉眼睛擦去。
她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周围去。
去数来来往往不多的行人，记着在眼前一晃而过的出租车的型号和车牌号。
然后倒是相当新奇地发现，似乎有一些车辆总会按照固定的时间和周期在这里来回。
于是一时间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珍妮弗，就将自己注意力转移到了来来回回的车辆上去，把它当成一个小小的数字循环，从中找到一点乐趣。
注意力的转移甚至让她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以至于在詹姆斯.莫里亚提喊了她的名字，珍妮弗准备回头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被冰凉的空气渗透了。
还算不上到了什么寒冷的时刻，但是这个城市的温度和它的雨一样捉摸不定。珍妮弗搓了搓手，呵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双手暖和起来，然后回身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叔叔。
他看起来有点高兴。
珍妮弗想，倒是没有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说出来。
“我们要走了吗？”珍妮弗开口问。
“当然。”他回答，然后先行坐到车里，才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来，珍妮。”
詹姆斯.莫里亚提被无罪释放这件事情，又占据了各大报纸版面一段时间。
珍妮弗重新回到了学校，跟以往的表现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那个沉迷在自己的数学世界里的、深得教授喜爱的高材生。
不过每天的活动倒是多了一项——关注各大报纸。
然后珍妮弗就看到，她的叔叔的消息，从一开始的全面负面状态，逐步进行了转变。
这像是一种舆论完全被控制了的状态。
詹姆斯.莫里亚提，这个一开始被认定为罪犯的人，经过了来自于报纸上的几次言论不清的变化，就已经从“他是一个罪犯”转变到了“为什么夏洛克.福尔摩斯认定他是一个罪犯”最后转变到了“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出名而塑造出了莫里亚提”。
“非常有意思不是吗，珍妮？”她的叔叔不常跟珍妮弗通话，但是这一段时间内，倒是十分空闲的样子，往往会在她解决掉一道题目的时候接通电话。
珍妮弗按照时间顺序将报纸排好，不是特别意外的发现了这样的转变的开始——一个苏格兰场接手的没有透露出具体信息的案件。
“夏洛克.福尔摩斯。”她的叔叔继续说，带着点愉快的语调，像是在唱歌，“莱辛巴赫的英雄，不知道他是否满意我为他准备的这个结局呢？”
珍妮弗看向了报纸上有着决定性的几篇报道，上面的署名都是她非常眼熟的那一个——凯蒂.莱利。
她想起了她在回到学校之前，将自己手中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的、属于那位女士的手机交给自己叔叔的这件事，忍不住开口。
“凯蒂.莱利，这是你一开始就准备进行这样的——”珍妮弗语塞了一下，支支吾吾了一会，最后找出了一个不是特别合适的词汇，“——这样的‘合作’的人吗，叔叔？”
“这可不是合作，小珍妮。”对方似乎是在笑，声音透过话筒稍微有些飘忽，“我只是让她看到了某些‘真实’。”
“然后。”他加重了声音和语气，仿佛在那一刻情绪不太受到控制，“然后可怜的猫就相信了，哇哦，可怜的夏洛克。”
“我已经攻克了这个难题，小珍妮。”他继续说，“这真是太过无聊了。”
无不无聊珍妮弗不知道，正如同她当初就不知道这个难题有没有趣。
她依旧对于报纸稍微投注了一点注意，然后继续进行自己的大学生活。
除了夏洛克.福尔摩斯，以及那天晚上不知道姓名的先生，没人会把她和詹姆斯.莫里亚提联系起来。
因为她现在的名字是珍妮弗.奥古斯都——来自于她母亲的旧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解难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