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上法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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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弗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詹姆斯.莫里亚提。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自己的父母尚未解除婚姻时、去参加的一场葬礼上——那是她最小的一个叔叔的葬礼。
即使是她最小的叔叔，然而珍妮弗却基本没有见过，只是偶尔从她当上校的父亲口中听说过几次关于这个最小的、之前当了火车站站长、小时候在家里算得上是最得宠的叔叔。
珍妮弗对于他没有印象，所以即使去参加了葬礼，也没有什么太过悲伤的心情，反而是一种非常旁观者的冷漠态度。
她一直都躲在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身后，一边发呆一边想着自己才刚刚发现不久的兴趣——几何。
珍妮弗还在自己的大脑之中构建着整个葬礼现场的模型，然后将每个人按照位置一一安放好——就像是在进行一个积木城堡的游戏一样——的时候，她听见了她的父亲严肃着语气喊着她的声音。
“珍妮。”珍妮弗因此而抬头，有点茫然地看过去，“过来跟詹姆斯——你的叔叔——打招呼。”
穿着黑色衣服的珍妮弗下一刻便看到了詹姆斯.莫里亚提。
“你好呀，珍妮。”穿着黑色西装的、却在胸前的口袋里放置着一朵颜色相当鲜艳的玫瑰的人向她投来视线。他的脸上同样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甚至还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容。
“听说你喜欢数学。”他的嘴角勾出了一点明显的笑容，然后向珍妮弗勾了勾手指，“过来，我这里正好有一个数学上的小游戏。”
从那之后，珍妮弗和她的这另外一位叔叔有了一点交集。所有她在学习上遇到的数学问题都会在从老师那里得不到答案之后通过邮件发给对方，对方并不是每一封都回复，只是会在她发过去的问题数量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才回复上一封，简单地写上几个公式或者定理，然后附上长长的一系列书单。
他们有时还会见上两面，却是完全出于偶然的那种——毕竟一个是几乎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数字世界之中的人，一个是偶尔进行一点出乎意料的活动的人——会面的地点往往是某一所大学知名的数学讲座上。
尽管见面的次数和时间都不算多，但是珍妮弗对于自己的这位叔叔印象格外深刻。
她坐在旁听席的最后一排上。
被称为老贝利的英国中央刑事法庭建立的时间太久，据说当时的采光实在是个问题，因此座位被设置成了高高低低的状态，最低的那里是可以凝聚所有人视线的庭审中央。
珍妮弗因此坐在了全场最高的地方，而她的身边则坐着之前跟她一起的凯蒂.莱利小姐。
凯蒂.莱利小姐似乎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脸上的表情在从男士洗手间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相当微妙的状态。她的目光放置在整个法庭最低的位置，夏洛克.福尔摩斯作为主要证人，在那里接受着来自于法官的问话以及来自于四面八方的视线。
珍妮弗偷偷捏了捏自己的口袋，那里还装着之前夏洛克.福尔摩斯扔给她让她处理掉的应该属于凯蒂.莱利的精巧手机。虽然她在慌乱之中答应了对方会处理掉，然而具体应该怎么进行操作她实在有些茫然。
珍妮弗暂时将这个令人苦恼的问题放置在一边，然后让自己的目光集中在处于被告位置的、看起来还被带上了手铐的、但是依旧穿着看着就高档的浅灰色西装的、自己叔叔的背影上。
她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与其说这是一场涉及双方的审判，不如说这只是一场专属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个人秀。无论是詹姆斯.莫里亚提本人，还是他的辩护律师，全程都没有开口进行任何辩解。
然后这场个人秀，以法官判定夏洛克.福尔摩斯蔑视法庭为终结。
珍妮弗对于这个结果目瞪口呆，并且清清楚楚地看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被逮捕，跟詹姆斯.莫里亚提一同被送往了监狱。
散场的时候，珍妮弗还有点缓不过神来，因此倒是暂时留在了座位上没有立刻起身。
她身旁的凯蒂.莱利也没有立刻起身。这位女士已经将自己头上的猎鹿帽摘了下来，也同时把外套上可笑的圆形LOGO拿了下来。她侧过头跟似乎正在发呆的珍妮弗说话，语调依旧是毫无变化的，但是语气之中有着与之前相当不同的某些感情。
非常像是恼怒。
“非常精彩，不是吗。”这位莱利女士问，“夏洛克.福尔摩斯，言辞犀利，将整场审判当成了他的个人秀场——为什么那位詹姆斯.莫里亚提并没有为自己辩护？”
她似乎是在问珍妮弗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珍妮弗因为这个问题而思考了许久，等到想给出一个答案的时候，却才迟钝地发现，那位凯蒂.莱利小姐已经离开了。
这场审判没有得出一个结果来，这绝对算不上是结束。
第二次开庭时间是隔天。
珍妮弗当天没有离开，再度跟学校请了一天的假期，以求隔天得到一个具体的结果。
她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见到詹姆斯.莫里亚提的途径，于是干脆放弃。珍妮弗身上除了证件以及信用卡和手机之外，没有带其他的任何东西。离开法庭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于是最后干脆找了一家图书馆，度过了自己的下午时间。
珍妮弗身上穿着正式的衣服，从图书馆出来之后，感觉到有点冷——小西装外套的保暖效果并不是非常好，更何况里面穿的也是一件薄衬衫。
她站在图书馆门口瑟瑟发抖了一会，然后才想着自己之前订的宾馆的路线，靠着路边慢慢走着。
这个时间内的路上的人并不太多。珍妮弗很少在这样晚的时候还待在外面，因此一边走着一边趁着周围的人并不多而看着周围的景象。
她想到了之前看到过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所介绍的演绎法，于是带着点好奇地将周围自己所注意到的东西都纳入视线范围内，然后自娱自乐地进行分析。
当她路过电话亭的时候，里面的铃声响了起来。
于是她停了脚步，侧头去看。电话铃声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珍妮弗捏了捏衣角，走了进去。电话亭稍微能够避风，她因此微微舒了口气，然后推了推自己有点下滑的眼镜，接起了电话。
“你好。”她小心翼翼地向对面打招呼。
“你好，莫里亚提小姐。”对方回应。
珍妮弗沉默了。她本来就不是特别擅长交谈，在自己对于事情尚不清楚的时候，更是不知道应该怎样进行回应，于是干脆以沉默对待。
她并没有问出为什么对方会知道她的名字这样的问题，尽管她看起来十分迟钝，然而却并不意味着她的大脑并不灵活。
“实际上，我为你安排了新的住处。如果你想去见一下你的叔叔，詹姆斯.莫里亚提，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尽管她以沉默对待，对方的语气倒是依旧彬彬有礼，“看到路边停靠的车辆了吗？那是为你准备的。现在这样的气温，对于你来说实在不够友好。”
珍妮弗偏过头去看，路边刚刚停下了一辆小黑车。里面有一位女士走出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目光放置在她的脸上。
珍妮弗收回了视线，继续盯着电话上磨损稍微有点严重的案件，仿佛上面的几个数字对于她来说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能够影响到——”她差点将“吉姆叔叔”这两个单词说出来了，但是却及时止住，最后有些纠结地换成了对方的名字，“——詹姆斯的能力。”
珍妮弗诚恳且认真地说。
“所以，我可以拒绝您的好意吗，先生？”
然而事实上确实是不能的。
电话那端的先生语气依旧彬彬有礼，以一句轻描淡写结束掉了对话。
“如果你认为你可以跑得过那位为你打开车门的女士，以及这里周边所有的警方的话。”
珍妮弗侧过头去看了看电话亭外那位温和地笑着的女士健壮的小腿，然后选择了屈服。以至于她在走出电话亭的时候表情还有点沮丧。
那位为她打开车门的女士手中拿了一件年轻的姑娘们常穿的样式的大衣，在珍妮弗走过去的时候相当有礼貌地递了过去。
珍妮弗伸手接了过去，跟她道谢，但是也只是挂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没有穿上的意思。那位女士也没有任何强硬的意思，引着她进入了车内，随后稍微调高了一点车内的温度。
珍妮弗默默地舒展了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这样的温度实在是让人昏昏欲睡。
到达指定地点之后，被外面的冷风吹了一下，珍妮弗才清醒了一点。也因此想到了一个自己忽略了很久的问题。
“我想，我明天大概是可以去法庭的？”她问那位已经将她送到了一个独立的小公寓前的女士。
对方愣怔了一下，开门的动作略有停顿。她沉默了几秒，随即才进行回应。
“当然，莫里亚提小姐。明天早上，我会来这里接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上法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