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监视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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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岛的夜，海声聒噪。柔弱的月光向海面伸出试探的小手，透不进几米就被搅得稀碎。明暗交接的洋流中，十几道流线型的黑影穿梭而过，浮起银白色的泡沫。
离尼斯的无人岛很多，但这些岛并非真的无人问津，人类不闻不问的岛屿在特定种族眼中是香饽饽，两人落脚的岛就是其中之一。菲尼克对离尼斯这条隐藏规则并不知情，他匍匐在沙滩上，前爪照在魔法帐篷两边好像守着心爱的珍宝。
他仗着夜色作为自己的保护色，堂而皇之地露出小山一样的巍峨身躯，殊不知身后平平无奇的海澜中间，浮出一双双椭圆形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没有眼皮，眼球上只有一层透明薄膜隔绝海水的侵蚀，珊瑚状的耳鳍在他们头颅两侧张开，月色下透出绿和蓝两种色调。而在光线透不进的水面下方，扁长的尾鳍形似海蛇又像海草，顺着水流摆动。
这种海洋生物名为娜迦，男女长相差异明显，男性更野性狂莽，一副吓哭孩子的长相，女性更柔媚，乍一看宛若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他们交头接耳发出“咝咝”的怪声，哪怕是菲尼克也无法理解的语言。
娜迦对菲尼克霸占岛屿的行为非常不满，但碍于黑龙看起来非常不好惹，不知道该怎么把他驱逐出去。就在他们七嘴八舌“咝”来“咝”去的时候，海底又游出一尾人鱼。
这尾女性人鱼形态和聚在海面上的十几尾不太像，她更像希腊神话中描绘的美丽塞壬，橘红色的长发铺展在海面上，鳞片透着娇俏的浅粉和暖橘，柔软的尾鳍和背鳍像渐变的月季娇艳绽放。她一出现，其他十几尾鱼不约而同摆出服从姿态，“咝咝”声带着谄媚。
美丽的人鱼嫌弃地盯着黑龙，她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这个黑漆漆的一大坨实在不敢恭维。她张开口，优越的海豚音醒目悦耳。菲尼克听到这声音警惕回头，猩红的光附着在金瞳上阴鹜地盯着海面。
粉色人鱼立马被同伴拽下海面，要不是他们手快，恐怕已经被黑龙发现端倪了。
菲尼克盯着那群生物出没过的水域，觉察到那里的波澜和别处的节奏有一丝不一样。他过去看过文献，知道海底有其他智慧生物存在，但离尼斯的旅程对他来说到此为止，他无意掺和这里的局势，也无意和海鲜打交道，若是他们识相不来打搅自己，自己也不会动手做多余的事。
菲尼克舔了舔齿尖，代码沉在红光中在他眼底划过。他没告诉谢方尧，负伤状态下的自己依然吸收掉了一部分红光，眼下正是发作的时候，他撇头忍住不适，尾巴在海水中暗暗搅动旋涡。他没打算打搅谢方尧休息，出乎意料的，谢方尧自己钻了出来。
菲尼克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不睡？”
“还问我为什么……”谢方尧气不打一处来，盯着他露馅的眼睛问，“难受为什么不告诉我？”
十几分钟前，谢方尧回到帐篷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药剂效果都消失了，为什么菲尼克还要找地方逗留，直接回去不更安全吗？除非……是有他不知道的暗伤。想到这儿，他干脆钻出帐篷问个明白，果然被他发现了端倪。
菲尼克低下头，瞬膜遮住红彤彤的眼睛低语：“今天这么折腾，我想让你好好休息。”
“咱俩彼此彼此。”谢方尧看向黑龙浸在海里光秃秃的侧腹，不忍心地提议，“要不你还是上岸吧，反正晚上也没人看见。”
谢方尧纯属好意，他压根不知道有人鱼在看直播。菲尼克知道可能有生物在偷窥，但对他来说构不成威胁，也就没什么顾虑爬上了岸。他一动作，锁在海水里的鱼们倒吸了口气——这生物怎么藏得这么深！好……好大只！跟他们海底不好惹的巨型生物有的一拼！
娜迦的咝咝声中带着恐慌和不安，一开始他们还想着驱逐对方，现在反而要担心对方是不是来霸占他们地盘的了！
粉色人鱼潜在水面下观察着那头巨兽，很快发现巨兽面前有个人，那人看起来毫无战力，俨然是个绝佳突破口。她兴奋地甩动尾鳍，发出高频音律诉说自己的计划：她打算使用美人计！先用美貌和歌声征服那个人类，然后绑架他威胁那头龙！
听完她的计划，娜迦们面露担忧，纷纷劝她不要轻举妄动，然而她去意已决，不顾反对潜向小岛。
谢方尧不知道自己又?叒叕被惦记上了，可能在菲尼克的参照下他的存在就是弱点本点。他收起帐篷往后退，尽量给菲尼克腾地方，然后他发觉自己高估了岛屿的面积，也低谷了黑龙的体积……
菲尼克走上沙滩，瞬间把看似宽敞的空间挤了个满满当当，黑龙颈靠着悬崖横卧在沙滩上，尾巴依然在海里滑水。他抬手空出一圈地留给谢方尧扎帐篷，谢方尧噎了会儿，发觉那片空地根本不够用，于是裹了张毯子老实巴交地坐在沙滩上。
菲尼克伸出爪子乐此不疲地拨弄他，谢方尧可忘不了第一次被黑龙折腾的情景……他小心应对，一切都顺着龙的心意来。他想起下午在图书馆里的发现，掏出笔记本和菲尼克汇报：“今天我在图书馆里找到好多冷门的炼金配方，你经验丰富，帮我看看哪些能借鉴到变形药剂上？”
菲尼克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一人一龙随即就炼金配方上遇到的专业问题讨论起来，一开始一切正常，但菲尼克情绪不稳定的表现很快露出端倪，威武酷炫的打黑龙好像缺爱的宠物，动不动就要蹭蹭求夸夸，谢方尧只当自己在照顾猛兽，闭着眼又摸又夸。
菲尼克身心愉悦，浸在海水里的尾巴扬起不住拍打着海面。
粉色人鱼万万没想到黑龙的尾巴会像鞭子一样甩起来，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她一不留神被暗涌卷了进去差点绞成麻花。她好不容易摆脱出来，偷偷探头在海面上喘气，猩红的眼睛锁定她的位置，下一秒，强有力的尾巴像棒球杆击中她，人鱼漂亮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宝石般的微光，“吧唧”掉在了沙滩上。娜迦惊慌失措，有的潜回海底搬救兵，有的硬着头皮靠过去，寻找机会拼死一搏。
谢方尧眼见一条鱼被菲尼克拍飞坠进沙滩，他低头看了一眼：豁，稀奇，是条粉色的鱼。再看一眼：等等……好像是人鱼？！他冷不丁想起吟游诗人希莫提起的故事，木拉诺下层民众见过人鱼，没想到这么快就实锤了。
他忍不住蹲在人鱼身边观察，人鱼脸朝沙地纹丝不动，大尾巴像开败的月季蔫嗒嗒地沉在沙里，失去水流滋润的鳞片也失去活力，变得黯淡无光。
不会……死了吧？他伸手轻轻推了推人鱼肩膀，触手滑腻裹着层粘液，奇怪的手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仰头于心不忍地问：“不会拍死了吧？”
“人鱼没这么脆弱，你站远一点。”菲尼克说完，尾巴从海面上横扫过来，带着海水扑到人鱼身上。海水劈头淋在人鱼身上，人鱼一个激灵缓慢从沙地里挣脱出来。
砂砾窸窸窣窣的从她脸上落下，但还有不少黏在她的脸和头发上，严重影响了她输出美貌。谢方尧定睛看了会儿，喃喃自语：“不对啊，怎么长得不一样……”
谢方尧是做过海洋智慧生物建模的，但他设计的版本就是形似海蛇的娜迦，完全不是眼前娇滴滴的模样。他有所不知的是，娜迦其实都在，他们眼下正围在小岛附近忐忑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菲尼克听到他的低语问：“哪里不一样？”
谢方尧模棱两可地说：“额，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你想象中的什么模样，鱼头人身吗？”
……这一点都不好笑。
沉默的间隙，只有人鱼妹子在黑龙的威压影响下瑟瑟发抖，泪珠子滚出眼眶吧嗒吧嗒往下掉，变成一颗颗浑圆的珍珠。
卧槽，童话里说的都是真的？谢方尧瞪圆了眼睛，按捺住想收集珍珠的手（穷怕了），对菲尼克说：“还好人鱼没事，要不放她回海里吧，我怕她渴死。”
看到谢方尧对海鲜没什么太大兴趣，菲尼克非常满意，顺嘴科普了句：“人鱼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他们能在陆地上短暂活动，不过把她留在这里确实不是回事。”
粉色人鱼抖个不停，掉出的珍珠很快把她引以为傲的大尾巴淹没。她万万没想到黑龙的气息恐怖如斯，待在它身边自己动都动不了，更别说抓人了！现在她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嘤嘤嘤……粉色人鱼还没哭够，黑龙的尾巴又扫到沙滩上贴在她身上。
人鱼：？
下一秒，黑色长尾用力挥出去又把她弹出小岛，“扑通——”重归大海。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监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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