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未了》折枝玫瑰

21、第二十一章

　　花事未了

　　当菲菲齐身套上那条白裙，突然的，她爱上了白色。她对着镜子左右端详，原来如此简单纯粹的颜色也可以把自己装点到圣洁高雅，原来她也可以如出水芙蓉、清水欲滴的马蹄莲一般清纯干净。
　　及近的脚步声落在她心田。她掀开裙摆，笑面门廊：“茵茵，你看漂亮吗？”

　　然而当浓郁的笑触到一双冰凉的眼睛时，她发现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她的裙摆倏地从指尖滑落。菲菲顿时像吞了个蟑螂般后悔尴尬窘迫。

　　原被她错位的叫声唤住，歪着脑袋，倒是饶有兴致地将她上下审视，那眼神轻浮又灼热，每一个成熟女人都读得懂的挑逗。菲菲的双颊迅速生温，天哪，她居然在一个男人游走的目光下腼腆，这可是大姑娘出阁，头一遭！
　　原戏谑的笑痕从唇角荡开:“拾掇拾掇，还像个人样！”

　　“你该敲下门！”她别开眼，谴责他的突然闯入。
　　“露再多我也看过！”原不屑。
　　“砰～”菲菲野蛮地关上移门，响到他的耳边像扔过一颗shouliudan。却止不了他眼底更放肆的笑意。

　　当菲菲走下楼的时候，简和外婆洽谈甚欢，她无奈的笑，简就是这样，永远那么讨异性欢心，从8岁到80岁，都会融进他浅浅的温暖眼神中。茵茵在厨房叮咛着该上的菜式，指若削葱根，轻抵着下巴，一一吩咐安排，那是世上最娇俏可人的小妇人。原，最后是原，虽然她想规避过滤掉，可眼睛还是不自主地扫到他。此刻他换上居家的便装，摊着报在红木长桌上关心着今日的恒生指数，专注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无他无关的背景。Lila站在桌前瞪大眼睛望她，仿佛见证贫儿到王子的进化史。但是眼睛依旧不信赖地盯着菲菲，生怕她会顺走一双筷子塞进裙兜里。又好气又好笑。她发现这个温馨和谐的场面里没有一个合适自己融入的空间。

　　“出去走走，开席了就来～”她丢下一句，独自离开。

　　菲菲投入习习凉风的花园。释放着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踩进怡人心旷的气息中：晚风下，轻轻晃动的秋千、脚丫旁，偌大的草皮被割成两大片，一边种满嫩绿清新的翠云草，一边盛满淡粉艳美的玫瑰花。在水色的月光下如碎落地面的星星，美丽无匹。风，吹起她白色的裙沙，诡异的熟悉感，她不自控地伸手想去捧住桫椤树落下的胚芽。为何，为何此情此景如此熟悉？熟悉到仿佛找到前生的肋骨。
　　“文小姐，开席了！” Lila操着不标准的语调展现肺活量般。
　　菲菲敛着情绪，匆匆走进大堂。

　　桌面上菜肴齐备，原挨着茵茵亲昵地坐在一方，简斜对茵茵而坐，菲菲坐在他旁边，外婆坐在主席。
　　起初谈笑风生大家倒也和谐融洽，菲菲撑着脑袋，并无太大食欲。正以为这一切可以顺理成章地过去时，苏梵依老太太突然一语惊人了。
　　“菲菲啊，你今年几岁了？”
　　“咳咳～”菲菲刚想勺口汤做个Happy Ending，苏老太太居然推动高潮。她……她刚才居然叫她“菲菲”。
　　如此讽刺？她被人叫对名字还要严重怀疑自己幻听。直到对面的茵茵也愣住的表情才叫她相信老外婆这回真的是在关心自己。
　　“24” 她讪讪地答。
　　“哦，可以嫁了。”苏梵依重重点头，菲菲憋着笑，外婆分明像外交官在回答记者提问“什么时候收回台湾?”“恩，是该收回了～～”
　　唉，这台湾哪，祖国母亲总算是惦记起她了，她都已经习惯自己是后妈养的待遇呢，如今苏梵依居然千年等一回地认出她，能不兴奋喜悦么？

　　“外婆，”原孝顺地勺了甜品给苏梵依，插话：“菲菲应该不乏追求者的！”原抬头直视她。
　　“唉～”菲菲叹气：“，不过总是挑挑拣拣没个像样的，都是些人模狗样的东西，苍蝇一样，弄得人一身臭”

　　原重重咳了一下，马上扭转局势，转脸，“简，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简单回答。
　　原释眸一笑，菲菲知道这家伙要“伤及无辜”了。
　　“茵茵，我倒觉得简和菲菲很般配呢！你觉得呢？”
　　果然～～菲菲气不打一处来～茵茵也怪怪的反应。
　　菲菲啮着唇，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好！想刺激，老娘就陪你玩云霄飞车！

　　菲菲提起胳膊，正想勾上简，只一阵眩晕发冷，不得已的，手蓦然倒塌，计划失败。胸口却像有颗胚芽要破膛而出。

　　“菲菲，你不舒服吗？”茵茵的声音如羽落在耳根。
　　“有点，昨天睡得有点迟，头有点痛。”菲菲支着脑袋消除警戒。妈的，她心想：真的恶心，她现在是真的恶心了，原家杰，你威力可真大，光想着你人恶心，我就他妈的真的想吐了……

　　“那么先回去休息吧！”茵茵善解，“简，你帮我送她回家，好吗？”
　　简绅士的点头。

　　菲菲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却像个充气娃娃般没有支撑地软下去，幸亏简及时拯救了她软绵绵的身体。
　　菲菲抽空般跌在简的怀抱中，一团黑影瞬间遮蔽她微弱的光线。
　　“快把她送医院！” 原的声音，焦躁又急促。呵呵，她居然在半昏中奚笑。

　　医院？菲菲苦笑，她最近都快把那儿当娘家跑了。
　　如今，她仿佛飞翔在青色的天空中，被人抱进了车后座。
　　经过园圃的时候，菲菲沁着汗，发丝漉漉，微若的视野，从颠倒的世界呼吸查看：猝然间，神经好似被重重一扯，像被前生的魂唤回般惶惶。她终于明白刚才在园圃的那种熟悉感了。
　　回想眼眸所及的一切：秋千、翠云草、玫瑰、百褶裙……
　　儿时的回忆如旧梦重温在脑海响起，茵茵，那是茵茵的声音。
　　“菲菲，以后我们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园圃，在看得见太阳的位置造一只白色的秋千，然后我们就可以坐在秋千上，借着风轻轻地摇，惬意地读书，你看《乱世佳人》、我读林清玄。”

　　“菲菲，园圃我们要一人一半，我要种蕨类植物，它们纯粹盎然，积极可耐。你就种鸢尾玫瑰，娇艳无比，轻傲张扬。”

　　“菲菲，如果你结婚，我要做伴娘。你不必为我准备衣服，我要穿一件长长的白棉裙，风一吹，就能旋着裙摆跳舞。然后你一定要把绣球扔给我，祝我幸福！”

　　菲菲捏着原胸口的衬布，鼻根发酸，胸口连根拔起的痛，肩膀微微颤抖。年少的梦，年少的承诺，年少的快乐…..百褶裙迎风翻飞……

　　来时不能自已，走时不由自主。原抱着把她运到这儿，如今有被简抱着输送回去……
　　老天，你玩笑开大了……
　　她想起茵茵的话，还是不要种花好，因为花事总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