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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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预感总是格外准确。
陆续有消息传出来，《□□如繁星——星的升起与陨落》第二季不再有学长的影子，因为他真的退任了。
据丸山说，这件事在业界掀起轩然大波，因为二把手的位置离权力巅峰只有一步之遥，现在退位相当于前功尽弃。更何况主角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壮年人。
退任仪式在家族的东京本部举行。本人的退任理由是，有无法放下的私事在身，因此愧对少主的培养与信赖，实在难以承担兴复家族的重任。虽然不能以死报答少主的恩情，但是必当一生悬命，经营家族在日本的外交事务。
恰好与那个搞笑纪录片的结局重合起来。
星星传奇般的陨落。
高中同学聚会结束后已经是九点了，我和爱菜把半醉的丸山掺扶下楼。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没到需要避雨的地方，但打湿碎发足够了。
丸山有点糊涂了，挥舞着他的公文包，嘴里喊着“要和学长共同创造一个新时代”之类的中二台词。
我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今天晚上雏有钢琴课，新田去接。他问过我要不要派司机来接我，我说不用了。
在停车场我们遇到了也正要离开的坂本，这家伙比高中时候更帅了，虽然仍然不是我的type。他也更有范了，就像神一样来无影去无踪，除了每次同学聚会，根本没人能见到他。
他把车窗降下来，露出英俊的脸，黑框眼睛还是熟悉的那副。居然是个怀旧派。
“需要捎一段路吗？”他问。
“我有车……”
“谢谢！”爱菜打断了我的话，憧憬地双手合十，“我和杏子家住的相反，外面又下了这么大的雨，坂本君真是帮大忙了！”
昨天发誓一生追随黄濑的人今天就变卦了。
“杏子把丸山君送回去就好了！”
别忽视丸山热切的目光啊，残忍的女人。
“好。”坂本看她一会，垂下睫毛。
爱菜打开后门，学长穿着笔挺的西装，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坐在坂本正后面。我刚才甚至都没看到他。
“诶？8823学长！”
“正好我和丸山是一路的。”他抬眼对我说。
“……”
他整整衬衫的领口，下车：“谢了，坂本，下次见。”
“啊，下次见，学长。”两人交换一个眼神。
所以说刚才的同学聚会他就一直坐在坂本的车里？为什么不上去和大家见一面呢？
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这些疑问都无从解答，学长对爱菜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顺便绅士地帮她关上车门。
“介意送送我吗？”
他转头对我说。
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开进东京繁华的夜色里。
细密的小雨打在车窗上，我看着路口的指示灯在雨水的帘幕下渐渐变成散射的红点。
丸山躺在后座上，发出痛苦的呢喃。
“喂丸山前辈，坚持住。千万别吐在我车上，拜托了。”
显然，他没有听进去我的话，蜷缩成一团，下一秒就要呕吐的样子。
“吐不出来的。胃疼而已。”学长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从西服兜里掏出胃药，问我，“有水吗？”
“啊，有的，就在隔板旁边……”
我看着他拧开瓶盖，低声劝诱丸山把药吃下去。
“丸山前辈吃饭确实比以前注意很多……才二十多岁，怎么会得胃病呢？”
“应酬。”他把药瓶合上，装回兜里，语气平淡得像纹丝不动的水面，“刚站稳脚跟的时候，每次喝酒都挡在我前面，落下很多病根。”
我没再说话。
后视镜里，学长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薄薄的嘴唇也紧闭着，和高中时远离人群、坐在台阶上抽烟的那个少年相似得惊人。
他也看向后视镜，眼神与我的相碰。
被现场抓包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尴尬地咳嗽一声，假装自己是在看路况。
“啊，今天地铁站前面意外地好走呢，平时都要堵上好久的……”
他只是平静地回应：“嗯。”
“说起来，今天同学聚会学长怎么不上去看看呢？这次讲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是个断言式的肯定句，“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同时出现，我就不打扰你了。”
“……”
就像个泄气的皮球，没话可说，车里又陷入了死寂。
我希望丸山能起到他以往的作用，活跃气氛，但他好像还在消化那颗小小的药片，一言不发。
拐过十字岔路，车子开上架桥。
第二次眼神被精准地逮住后，我忍不住再次开口：“那个，关于退任的事情……”
“不是为了你。”他迅速地、冷冰冰地打断我的话，语速快得像是在辩解。
“……”
在沉默中，他张了张嘴，补充：“因为有别的更适合自己的路要走，所以……才退任。”
“……”
“你不要想太多。”
“……是。”
他看我，再转过头去，接着又看我，慢吞吞地：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想到他刚才不耐烦的样子，摇头：“没、没有了！”
可是他又皱起眉来。
提问会被讨厌，不提问也会被讨厌，我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小心翼翼琢磨着该如何讨他欢心的那个学期。
新田的电话打进来。
是让人脸酸的铃声。
雏机器一样的报信被新田录下来：“是新田的电话。请快点接通。是新田的电话。请快点接通。是新田……”
恶趣味的父女。
我慌忙从包里翻出手机，看到学长极度不悦的脸。
“我接到雏了，她要去广场看灯，一起来吗？”
“那个，稍微有点……”
“还没到家吗？”
“是的，高中同学喝醉了，我把他送回去。”
“丸山。”新田说出他不应该知道的人名。
“……是，是他。”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接着我听见他温和的笑声。
“好，那我在家等着你。”
“……”
“早点回来。我想你。”
挂断电话，转进别墅苑的入口。雨下大了，模糊了视线，我不得不开启雨刷。
“丸山前辈，醒醒，要到了。”
我连着叫唤他好几声，他才揉着眼睛坐起来。
“大哥？！”
……真是围绕日本一圈一般长的反射弧啊。
“醒了就赶快坐好，真是失态。给少主丢脸。”
“是……是！”
车停在林荫道旁边，熄火。
丸山盯着我，再盯着学长，在雨声里踟蹰问道：“大姐同意了吗？”
“闭嘴。”像是被揭穿了什么一样，学长轻声呵斥他。
丸山呆呆看着他，一拍脑袋，灵光一闪一样，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个深色的文件夹，得意地递给我：“喂杏子，给你看这个，看看你未婚夫是个什么人！”
“什么？”
我迟疑着接过来，被学长半途强硬地抽走。
“商业资料，你没有权限看。”
我被他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
“大哥！”
学长捏紧那个文件夹，对丸山说：“你先回去。”
“可是……”
“回去。”
我从包里找到伞递给他：“外面雨很大。”
丸山没有接。
“不用担心我，我车上还有伞。”
“不是……那个，杏子……”他扭曲着脸，“这个恶心的粉色蕾丝是怎么回事。”
“那就请丸山前辈痛快地淋雨去吧。”我作势收回。
丸山的真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哼哼着拿走了拿把淑女伞，关上车门。
“学长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握紧方向盘，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
雨刷勤恳地扫去瓢泼雨水，安静的别墅苑里只有远处的路灯在发亮。
“他对你好吗？那个新田。”
他过了好久，才低声问。
“很好。”
他哑然失笑：“啊，这样。”
不知道他脸上微妙的表情是高兴还是失落，或者是两者兼具。
我清了清嗓子，学着新田和雏讲道理的语气：“那个，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多想无益，毕竟我们还是要向前……”
学长并不吃这套。他转头看我，蓝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执拗。金色的额发垂下来，盖住他笔挺鼻梁上的伤疤。
“我们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什么？”
“你还记得你走的那天说了什么吗？8月13日上午，在病房里。”
我叹气。
因为是□□，所以要分手。
“不记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掩盖住眼里破碎的情绪。
“你说因为是□□，所以……不能在一起。”
“……”
“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是因为是□□，还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
“……”
“杏子。回答我。”
“……”
“回答，拜托你。”
“……因为是□□。”
“见鬼！”他低吼一声，把脸埋在掌心里，一贯挺直的脊背罕见地弯下去。
我坐如针毡，听着外面的滂沱雨声。
过了半晌，他才把手放下去，脸上恢复了那层寒霜。
“你真的很喜欢那个新田，是吧。”
“……”
“他就是那个例外。”
“……”
“我知道了。”他平静地点点头，“我走了。”
我叫住他：“那个文件夹……”
“跟你无关。商业机密。”他简短地重复之前的解释，冷淡地打开车门。
“后备箱有伞……”
他的手一顿，身体僵住。
“你知道吗？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杏子。”他的手放在车门上，话语里有淡淡的疲惫，“擅自跑过来说喜欢，擅自没有征兆地分手，擅自违背你说过的话……擅自给我伞。”
“如果你决定给我一样东西，就不要把它收回去。同理，如果你要收回，那就不要给我。”他推开门，“我不想要你的伞。不要再对我做你自以为正确的事。”
他走进雨帘，我看到他把那个文件夹扔进丸山别墅前面的垃圾回收箱里。
我启动车子。
“是新田的电话。请快点接通。是新田的电话。请快点接通。是……”
“喂。我马上回去了。”
那边一顿。
“好。雨下大了，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和雏回去了吗？”
“嗯。”背景音里有雏打游戏的音乐，他笑着问我，“想吃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