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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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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源怔怔站在那里，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半晌都回不过神。
从认识以来所有的异常古怪、所有的不合理统统有了更科学的解释，他对凡人对妖鬼甚至于对半魔的态度也都有了缘由。
是神仙，难怪一心向天道，难怪愿意以身承天劫，难怪无论如何，都记挂着保护他人。
原来真的有神仙，也真的……会有神仙下凡。
只是，原来神仙这么傻、这么弱的吗？钱源慢慢坐下，无意识地抓两把头发，笑出声来。
不过他既然是神仙，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会看不见？又为什么，听到国安调查身份，就那么忙不迭地跑？神仙……也会怕凡人吗？
动作停下，钱源面色逐渐凝重起来，之前忽略的问题一个个重新冒出来，心也随之沉下。他说过他之前受过伤，是来人间修行的，是……传说中的神仙历劫吗？他说他有心魔，刘邦村的怨灵幻境里就差点走火入魔，不久之前的岩洞里连睡都睡不安稳，那么痛苦，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难道是……
无数野史逸闻志怪传说涌上心头，神话故事也好，现今大行其道的网络小说也好，似乎都逃不了一个基本设定——仙凡不能跨物种恋爱，谈了要受天规处罚。
钱源腾地站起来，三下五除二收拾完东西，往肩上一甩，简单辨别了下方向就冲出去，刚冲出几步又倏然停下，想了想，转而向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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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凡人跑了。”岩洞里，商钺摇着摇椅幸灾乐祸向床上努努嘴，“多半是被你吓跑的。”
赵月白翻身往石床内侧滚了滚，不去理他。
商钺假装没看见他支棱起来的耳朵，若有所思地道：“你不是说这凡人好奇心甚重，又爱打破砂锅问到底么？怎么这会说走就走？”
赵月白苦笑：“仙凡之隔，他自己也知道。”
商钺挑挑眉：“我看不像。”说罢，他懒懒支起身子，还没彻底从躺椅上站起来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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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源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路口依然是那个路口，牌子仍是那个牌子，上头的“游客止步”笔迹与先前分毫不差，就连旁边的矮松也与手机照片里的一模一样不会有错。
偏偏没了原来的小路。
原本山道的位置现在一分为二，一半塌陷变作陡峭山坡，一般高耸立成岩壁，就这么生生截断了去路，像面墙立在他面前，再明显不过地警告他就此止步。
钱源上前摸了摸，岩壁光滑得不正常，简直像把哪家墙面给搬了过来，上头一点凹凸都没有，抬眼望去，足有十来个钱源那么高。
昨天他在这里来来回回转了半天，对这里地形方向再熟悉不过，岩壁就挡在去往四窗岩的必经之路，连绕路的可能都给截断了。
钱源二话不说背上背包，还不忘在腰间捆了几道加固，解下背包上的登山绳，兴冲冲往上头一丢。听到一声脆响后，他用力拉了拉绳索，确认牢固后，换了一双钉鞋，又抽出把登山匕首，换上皮质手套，把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纸袋往嘴里一叼，拉着登山绳就开始往上爬。
岩壁摆明了山神给他设的障碍，所有传说故事里总会有那么个桥段，似乎神仙就是喜欢试来试去的。摸清楚他们身份后，钱源没有半点心理压力，甚至连防护措施都没怎么做就虎头虎脑地往上冲，仿佛压根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掉下去摔死。
隐在暗处的商钺终于看不下去，飘然靠近他身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喂。”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钱源吓了一跳，纵然一开始有所心理准备，乍然一下还是让他下意识松了下手，又很快抓住绳子。钱源回头看了眼刚爬到一半正吊在半空的自己，无奈低了低身子吸附在石壁上，取下叼着的纸袋：“山神大人，别吓人啊。”
商钺在他身后现身，抱着双臂打量他：“你胆子还真大。”
见他出现，钱源放松下来，瞅着他嘿嘿傻笑：“胆大算不上，只是山神大人在这里，反正我死不了。”
商钺扬起眉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钱源拉拉绳子，突然松了手，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商钺一惊，想也不想出手，霎时猛烈山风四起，带着拔地之势猛扑过来，将他整个人托起，带到岩壁顶端。
钱源抓紧了手中的纸袋，一骨碌爬起来，冲着商钺没心没肺地笑：“谢了。”
商钺尚且心有余悸：“你干什么？！跳崖自杀？！”
钱源摸摸鼻子，拍拍身上的尘土：“山神设了岩壁不让我过去，我就只能攀岩，要是攀岩中遇上什么危险，摆明了就是山神大人的责任。”
“……”商钺咬牙，“你算盘倒是打得很响。”
“不响不响。”钱源很谦虚，“神仙保护凡人嘛，还是赵小白教我的。”
商钺上下打量他几眼，冷冷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他神仙身份，想必也知道仙凡之隔人神殊途，回去当你的凡人去，不必再纠缠不清。”
钱源坚定地摇摇头，笑道：“我从小到大就没喜欢过什么人，以前还以为自己心理有毛病，没想到一喜欢就喜欢上一个神仙，这样的人我不可能碰上第二次，遇上了就是我的，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
想了想，他又笑着补充：“他说我福德深厚，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想想，大概我积累几辈子的福德，就是用来遇见他的。这是积分奖励，也是你们说的天意，世上哪有发了奖励又收回的道理？”
商钺抖落一地鸡皮疙瘩：“你说得真恶心。”
钱源不以为意：“山神不放我过去也行，我就天天来夜夜来，敲锣打鼓地来，叫上媒体记者一块来，你们要是不嫌吵我也不介意，反正又不是没试过。”
商钺面色一沉：“区区凡人好大的胆子，威胁本仙？”
钱源一脸无辜：“区区凡人怎么威胁得了山神？我只是来看朋友。”
“好啊。”商钺冷笑，“我就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话音刚落，那阵狂风又起，不容分说把钱源从岩壁顶上拽了下来，摁着他的脑袋脸朝下直直往地面撞去，却是在距离地面三厘米的地方突然停住，倒提着他在半空悬了一会才松开。砰地一声，钱源顶着满面尘土，深切体会到了神仙不好惹。
“山神大人……”钱源吐出几口沙子，投降似的举起纸袋，“能帮我把这个带给他么？”
商钺飘过来，嫌弃地瞄了一眼：“什么玩意儿，垃圾食品。”
“附近饭店太少，这是我能找到最干净的了。”钱源裹好纸袋递过去，“牛肉粉丝包子，油条葱油饼，肉松饭团，豆浆那些我怕打翻了没买。”
商钺嗤笑：“你听说过神仙要吃饭的？”
“他瘦了很多。”钱源认真道，“你或许不需要吃东西，但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会饿也会馋，自然，也是要吃东西的。”
“……”商钺接过，一句话没说便消失了，连带着把他的登山绳钉鞋匕首一块全没收走。
钱源瞪着空空如也滑不留手的岩壁，小声嘀咕：这山神脾气不好，也不按常理出牌，看来不是所有神仙都像赵月白那么好说话。
“凡人崽子，你少嘀咕，我听得到。”神识之中，突然传来一句话，“你只记得给傻神仙带东西，就没想想给你山神爷爷上供吗？”
钱源愣了愣，登时跳起来拔腿就往山下跑：“多谢山神爷爷！您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这就去买！”
山神半点没有压榨凡人的愧疚之感，毫不客气地支使钱源干这干那，一开始还只是买买食物，到后来干脆买药之类的杂事，也一并扔给钱源去做了，俨然一个送上门的外卖服务。
只是钱源依然被隔在游客勿入的石壁之外，他倒也不着急，干脆搭了个帐篷日日睡在山上，偶尔有凡人路过问起，也只说是社会实践体验生活，倒是让商钺很是满意。
只是赵月白很快坐不住，他本就为天规的事心烦意乱，正该闭关好好想想商钺的话，没想到这个猪队友不但不帮忙，还成心添乱，扔着钱源在门口不说，还每日有意无意地提起那个凡人昨天如何如何，今日又如何如何，手里拿的嘴里吃的全是钱源吭哧吭哧背上山的东西，心里酸酸涩涩总不是滋味；修行打坐之时一想到钱源还在山道上幕天席地，就更加辗转反侧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大概商钺是成心不想让他仙骨长好。
“少冤枉我。”商钺吃完一盆新鲜草莓，擦了擦手坐到他身后，“到点了，坐过来我给你梳理内息。”
五雷轰顶后他内息杂乱修行滞涩，虽说也没剩多少，但时时阻滞依然会反噬自身，需由商钺每隔七日为他梳理一次。若非如此，他也不必一直赖在商钺这不走，也不知被这个又懒又宅的山神嫌弃过多少次。
钱源出现后他修行更加混乱，即便得商钺开解，依然心结未去，情况比上一个七天没好多少。商钺一掌抵在他身后，微阖的双眼下，突然勾了勾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