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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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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权醉第一次见到杨一叹,是在杨家小姑姑婚礼的突变中。
她那个天下无敌帅到旋转可爱得要炸天的哥哥,凭空一跳,只用了两根手指,就夹住了偷袭杨家小哥哥的那一剑。
接着哥哥的小手一转一压,那个嚣张胖子的脸就和铺着红毯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而她,对着跪在地上还冲哥哥大吼大叫的胖子屁股来了一脚,又颠颠颠地跑过去,躲到哥哥背后扮了个鬼脸后,才想起来往旁边瞄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那个白头发三只眼、穿着“天眼”杨家特有的广袖袍服的小哥哥,完全没了刚才“不准欺负我小姑”的气势,可能是没想到会有人出手相助,紫色的眼睛瞪得圆圆,小嘴微张,愣愣地望着他们。
砰。
还没满八岁,屁大点的王权家掌上明珠一把捂住胸口,眨了眨眼,第一次觉得,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原来这个世上还真的有比她哥哥还可爱的人诶。
2
八岁的王权醉偷偷又去了杨家。
她人小鬼大,仗着学会了御物,趁着忙得不可开交的费胖胖不注意,踩上一把她哥削出来的小木剑,歪歪扭扭地就飞了出去。
当然,第一次就迷了路。
但可能缘分就是这样无法言说,她东飞西绕,正好绕到了杨一叹练天眼的那座山。
于是,刚练了一上午天眼正有些疲惫的杨一叹,刚受牵引似的一抬头,就被一个穿着鹅黄色小襦裙的小孩啪叽一下给砸中了。
杨一叹:“……”
王权醉:“啊疼疼疼疼疼,咦?”
然而,王权醉还没来得及和她心目中比哥哥还可爱的小哥哥说些什么,她那个以为妹妹丢了的亲哥就靠着心灵感应火急火燎地赶到了。
然后画面就变成了——
被哥哥悬空拎着后领心虚得不敢说话只能疯狂摇小手的王权醉:“……”
站在剑上一脸真不想认识手上这货的王权霸业:“家妹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自打这兄妹俩一前一后出现就无比懵逼的杨一叹:“……没事。”
以上就是这三个人的第二次见面。
事后王权醉托着下巴一脸迷惑:“哥哥,你看,杨爷爷长那个样子,杨叔叔又长那个样子,为什么杨哥哥就长这个样子呢?”
王权霸业:“那个样子这个样子都是什么样子?”
“哥哥是大笨蛋,”聪明的王权·小不点·醉只好拿树枝在地上画出了三个小人,“就是这样,这样,和这样呀。”
王权霸业:“……”这是什么灵魂画作?
“就是丑、丑和这——么——可爱啦!”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回答她的是哥哥的一个虚拳敲头:“就知道对长辈无礼。”
但敲头什么的怎么可能动摇王权家小祖宗的决心。
她跑杨家跑得越来越欢。
有次因为实在太想看杨哥哥那个眼睛圆圆的懵逼表情,这个天生就擅长精神类法术的小孩还偷偷摸摸,给杨一叹来了个催眠。
不只是催眠了,还趁机摸了人家的脸一把。
当然,立刻就获得了她哥的敲头三连发。
于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杨一叹的日程安排都是,在修炼过程中随时准备好被一个穿鹅黄襦裙的小不点打断——或从天上掉下来,或从树上掉下来,或从墙上掉下来——掉下来的时候还要注意接住她别让小孩摔坏,然后再等着她那个总是端着张严肃小脸但实际上很多时候都相当不严肃的兄长出现,和自己打招呼道歉。
一次两次三次到……忘了多少次。
日后威名远扬的“面具”老大和老二,就这样因为“来回捡妹妹”熟了起来。
3
但是没过多久,十岁的王权醉就发现,那个包子脸的杨哥哥变得不可爱了。
他长高了,变瘦了,连脸上看起来肉乎乎的婴儿肥也不见了。
他变成了……另外一种她形容不出来的好看。
年纪比她哥哥和杨哥哥小一大截的王权家小明珠,还不知道那种看见了就让她心跳砰砰砰加快的好看是什么。
她只是黏糊得更紧了。
从“杨哥哥”直接跳到了“一叹哥哥”。
在旁人看来,“天眼”杨家这位天纵奇才的小少爷,虽然也不能说是冷淡,但那种礼貌温和中总带着股让人觉得难以接近的疏离。只有喜欢捕捉他每个表情的王权醉才知道,他其实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但笑起来唇角弯弯,特别好看,而且看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人事物时还是会不自觉地瞪圆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呆呆得让她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想扑上去摸一摸。
而杨一叹也从未拒绝过王权醉的亲近。
他没有兄弟姐妹,这个长相可爱到老少通吃成功攻克了他爷爷他奶奶他爸爸他妈妈的小麻烦精,还有她那个从为人处事到性格想法都特别有魅力的哥哥,给他原本枯燥的修炼生活带来了很多乐趣。
慢慢地,他多了个兄长,也多了个小妹妹,又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再后来,他们戴上了面具。
他从“一叹哥哥”变成了“二哥”。
4
十二岁的王权醉,成为了“面具”里最小的成员。
她这个年纪,早就脱离了小时候那个“天上地下唯我哥王道”的兄控阶段,开始朝着“哥哥是用来嫌弃”的方向迅猛发展。但神奇的是,杨一叹在她心中的地位却一直没变。
就比如——她现在就翘着脚坐在杨家后院的长凳上,看着杨一叹接过机关鸟送来的包裹,从中取出一张面具。
已经脱掉襦裙穿上了劲装袍服的小姑娘,跳下凳子接过面具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怎么都不满意,召唤出了宝剑就要跳上去直奔桃园李家,被白发紫眼的少年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可是,四哥真是的,”被拦下来的小姑娘嘟着嘴抱怨,“眼睛这里设计得一点都不好看。”
杨一叹倒是觉得李去浊完全是按照自己提供的想法做出来的,拿过小姑娘手里的面具戴到脸上,问她:“很难看么?”
“唔,也不是难看啦,就是眼睛这里,”戴着带花边的面具,大概还没有被她哥传染到审美癌的王权醉比划着,“二哥的眼睛明明是这样的,但面具的眼睛这里却是这种形状的。”
“有什么……区别么?”他疑惑地眨了下眼。
“当然有,”小姑娘鼓着包子脸,直接上手在他面具上画,“明明眼睛的弧度就是这样的嘛,可是四哥做的这张面具眼睛这里却又细又长,戴上后显得二哥整个人都凶巴巴的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人贴的近,白嫩的小手也画来画去,即使隔着冰冷的面具,杨一叹也能感到有热度传来。
他失笑,把小姑娘的手拉下,摸了摸她的头。
5
十四岁的王权醉,开始了她的第一次跟踪。
——没办法,二哥青衣白袖、背手踏月的样子,在圆月如盘的夜里,真的是……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就好像她小时候在侍女姐姐收藏的话本中看到的……勾人心神的妖物一样。
还不知道自己被比作了妖物的杨一叹微微侧头,不动声色地放慢了速度,方便后面的那个小尾巴跟上。然后带她飞到了姑姑隐居的村庄,落在了一个小山坡上。
接着,猫腰躲在树丛后面的王权醉,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穿着寝衣蹬蹬蹬地跑了过来。
二哥背着手,嘴角弯弯,和他说了几句话,王权醉竖起耳朵,但无奈离得太远什么也听不到。等到后来又走出一个年轻的妇人,她才恍然知道了这是谁。
这就是杨家那个失踪的小姑姑,和她的……孩子么?
原来一直住在这里,不过二哥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想明白,王权醉就看见她二哥回过了头,朝着自己的方向,招了招手。
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发现了的王权醉只好颠颠颠地跑过去,太过年少又被娇养着长大的小姑娘尚不懂得这人世间最大的悲苦,只本能地感觉到这个好久不见的杨家小姑姑周身太过压抑,愣是没敢上前,躲在杨一叹背后,双手扒着二哥的袖子,才露出头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小姑姑”。
可能是受到了姑姑身上太过强烈的悲戚影响,平时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姑娘,在回去的途中也没怎么说话。
杨一叹看她晃神,担心她飞着飞着就从剑上掉下去,只好与小姑娘贴近并行,方便随时捞她。
然后他开口:“吓到了么?”
王权醉这才从翻涌的思绪中回过神,茫然地望向他。
“我是说我小姑。”
小姑娘立刻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杨一叹失笑,顿了顿,望向前方:“我想教他些什么。”
王权醉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木蔑,眨了眨眼:“要教他法术么?”
杨一叹点点头:“爷爷下过命令,不许族里任何人教小姑的孩子杨家的功法,而小姑对道盟有恨,也不会同意他学道盟中任何一家的功法。所以,我打算教他我自创的那个……虽然暂时只能积累功力,没有任何妙用,但等到他的天眼成熟时,只需要观察,想学什么就都不是难事了。”
“而且说到这个,我还有个想法,”他侧过头,微微笑着看向王权醉,“不过要请“面具”的大家帮忙——小醉要来么?”
话音未落,他就发现小姑娘一呆,这次是真·彻底的晃神,身体一歪眼看就要掉下去,幸好他离得近,及时一揽,把小姑娘拥到了身前。
王权醉的身高堪堪只到杨一叹的胸口,惊魂未定地抓着她二哥胸前的衣襟,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缓过来后立刻想起刚才的问题,忙不迭地回答:“来来来,一定来!”
然后她就听到杨一叹轻笑了一声,却没敢再看,视线直接往下飘,试图通过观察地上不断向后的树林转移注意力。
尽管如此,她的心脏还是砰砰砰地几乎要跳出来。
大意了。
过了几秒,她又叉掉了刚才的想法,不,不是大意。
是二哥刚才那个笑容,实在太……太太太太好看了。
无数个太。
6
十六岁的王权醉,在妖馨斋里被人抓住了手。
那只手本来是伸向那个新出品的天香豆蔻糕的,没想到却被人半路拦了下来,不但拦下来了,还被恶狠狠推了一下。
满脑子都被好吃的占领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小姑娘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才刹住脚,揉着被推疼的肩膀,看向对面的人。
“看什么看?没看到我们大公子先来的么?哪来的滚回哪去。”动粗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公子,身边还跟着凶神恶煞的恶仆。
“咦,差劲。”从小就黏在年轻一代中最厉害的几个人身边的小磨人精可不是被吓大的,“我可是老老实实排队排到的,前面才没人呢,还有你真不害臊,一个大男人竟然和我这样的小姑娘抢甜点,唔,不对,难道说——你只是外表长得像男人,但其实内里也是个姑娘家?”
小姑娘夸张地捂住嘴:“那姑娘你可就长得太难看了。”
“臭丫头!你找死!”某大公子立刻炸了,冲过来就想再次动粗。
就等着你呢,王权醉面具下的眼睛一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
“面具”的规矩是,戴上面具之后,就再与之前的身份无关。但王权山庄上上下下视若珍宝的小公主,就算没了道门最强家族名号的加成,也不会简简单单就被人欺负了去。
而事发时刚好站在不远处的的青木媛也是如此想,直接把手放在了玉如意上。外人想要欺负“面具”里最小的妹妹,也要看看他们这些大的答不答应。
但她们俩都没能动手。
王权醉刚要一个催眠小法术丢过去,就被人抓住手腕往身后带了一下,她一愣,再一看,就见青衣白袖的杨一叹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前,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对方看过来的视线。
“想比试么?”他冷声,“去外面,我奉陪。”
王权醉从没见过她二哥这种表情,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瞳如浸碎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冷冽气息。
“又一个戴面具的,哈,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最近那个风头很盛的面具组织对吧?”某大公子冷笑,“一群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的鼠辈也敢找爷爷比试,正好,就让爷爷来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然后他们就真的出去比试了。
王权醉下意识想跟上去,被青木媛一拉,才站远了些。
“还是第一次见杨二气成这样啊。”戴着面纱的青木媛说着,瞥了一眼身边一脸懵逼的小姑娘。
“是啊,”王权醉的目光早就黏在了她二哥身上,附和一般地喃喃着,“二哥怎么会这么生气呢?”
她微微走神,接着就见万里晴空之上突然紫云翻滚,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的二哥只是轻轻地一抬手,粗如水桶的紫色雷电就从万丈空中劈落而下,直直击向满脸难以置信的对手。
料敌先机,一招制胜。
以道门第一霹雳闻家最引以为傲的成名绝技,击溃了闻家这一代最有天赋的继承人。
雷电带来的白光中,傲然而立的青年白发飞扬,紫瞳如冰。从来只见过他温柔一面的王权醉被这气势所摄,一时竟呆在原地。
直到青年转过身,走向了她。
这就是……她的二哥。
小姑娘这才从呆怔中回过神,继而扬起笑容,迎了上去。
她的二哥,果然是最厉害的。
7
十七岁的王权醉,决定要干一番大事业。
好吧,确切地说,是他们“面具”要干一番大事业。
——“我想要,揭开这个世界的面具。”
所以老哥终于发话要去圈外啦。
而且他还答应了这次回来就带她去见自己那个意中人!
这条消息简直比她成功逼着二哥叫了自己的外号还让她激动,天知道她一直都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能透过哥的那张审美癌面具看上他勉勉强强还算过关的内在,还又送面具又送衣服又帮着改发型的……唔,难道那个笨蛋哥哥一开始真的用强了么?
不行不行,等这次回来,她一定要去见见那个神秘的未来嫂子。
就这样,蒙着被子滚来滚去的王权醉兴奋了半晚,因为要保密,第二天甚至没有和娘亲道别,只说要和杨哥哥出去玩一段时间,就御剑飞了出去。
那一天,十几道剑光降临边关。
她看到有墙如高山,却被哥哥一剑斩破。
她看到红绸在空中飞舞,葫芦里吐出烟雾。
她看到巨大的太极图遮天蔽日。
她看到了通往圈外的路。
在飞出去的一刻,她立于剑上,不知为什么,受牵引一般,回头看了一眼那如同保护圈一般的高墙。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看到它啊。
——她还有机会再看到它么?
放慢速度的杨一叹侧过头,问眼神有些失焦的小姑娘:“在想什么?”
“在想……”
她眨了下眼,把脑袋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奇怪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在想我们终于出来啦。”
“这么开心么?”
“当然呀!”小姑娘的笑容明媚得就如同这一日的阳光,说着,还御剑绕着他飞了一圈,“我们计划了那么多年,调查了那么多资料,终于在今天付诸行动啦。”
“而且哥还说,”她突然靠过去,小声道,“回来就带我去见那个未来嫂子哦!”
“大哥这是,”杨一叹失笑,“终于不打算藏着了么?”
“我猜他是想让我先去和娘亲说点好话,比如把嫂子夸得天花乱坠之类的,啊对,第一次见嫂子我可不能空着手去,带什么礼物好呢……玉宇楼的首饰怎么样?等回来了二哥陪我去吧?”
“好,”杨一叹一如过往的无数次一样,对小姑娘有求必应,顿了顿,提醒道,“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赶上去吧。”
王权醉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二哥的身上,此刻才发现自己亲哥他们已经飞出了好远,忙催动脚下宝剑,跟在杨一叹身后,追了上去。
而追上后,她便悠悠飞在最后,望着前面的这些背影。
她哥当然在最前面,不知是多年的夙愿即将达成,还是单身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心上人的缘故,看起来特别的意气风发。
哥旁边最近的就是抱着肩膀、踩着风火轮的四哥,四哥看起来也特别的高兴,飞着飞着还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见状摇了摇头的是三哥,其实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们之中面具设计得最好看的就是三哥,啊对,三哥那个能大能小还能乱飞的葫芦也特别好玩。
再之后,就是踩着八宝玉如意、绿纱缭绕的青姐姐,哥有时候会教训她说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但那个笨蛋哥哥其实根本就不知道私下里的青姐姐是什么样子——当然,她才不会告诉他呢。
还有就是那个戴着仿真狮子头套的牧大哥,其实她一直都很好奇,大热天的,还戴着这么个毛茸茸的头套,他都不会捂出痱子的么?
啊,还有那个欠了她好多首饰、好多衣服和好多美食的邓石头,面具里就数他们俩的年纪最近,她得承认,有时候欺负那个笨蛋矮子真的……真的特别有成就感。
还有……
还有二哥。
她最喜欢的二哥,穿着她最喜欢的那身青衣白袖,用她最喜欢的那个拢袖背手的动作,就踏空飞在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
触手可及。
没有什么时候比得上此时此刻。
心中饱胀的开心和幸福感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伸出手,指尖划过那飞扬的白色发丝。
心愿眼看就要达成,而最喜欢的人们,恰又都在身边。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8
十七岁的王权醉,永远地留在了这一天。
黑云惨重,骤雨滂沱。
地狱般的景象在她眼前上演。
她尖叫着乞求着哭喊着。
却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她拼命地翻转手腕,试图用同等的精神力量去干预去抵抗。
但是……没有人醒过来。
终于,在青衣白袖的人挖出天眼、鲜血淋漓倒下的一刻,跪坐在地唯一没被波及的王权家小女儿,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骤然熄灭。
她望着那滚落在地的眼球,仿佛突然之间冷静了下来,按住抖个不停的手,把所有的法力都集中在了右手食指的指尖,然后爬起来,在断肢和飞溅的鲜血中,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她的哥哥。
那柄她曾经摸过的王权仿剑划向了她的腰。
而她的指尖也终于颤抖着抵在了哥哥的眉心。
下一秒,鲜血喷涌。
黑暗就于此刻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