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珠玉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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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大清楚嬴璃同我母妃做了怎样的约定，但我却可以肯定，定是同南瞻有关。
嬴璃引着我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地宫，我皱了眉。
嬴璃见我停下了脚步，转了脸冲着我笑：“怎的？小八，你不敢进去么？”
我厌恶他那样笑，目光并不落在他面上很久，而是移向了那蜿蜒的地宫石阶。
嬴璃见我不理会他，自讨了没趣，面色阴沉了一瞬便恢复了正常。
他伸手在我背后轻轻推了一下，仿佛在催促我向前一般。
我抬了脚。
南瞻被困在一处囹圄之中，四肢都拴住了乌金的铁链。
见我来了，南瞻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铁栏处，静静望着我。
我垂首看见他脚踝处的铁链，沉重粗笨得很，妨碍着他前行。
我微微别开了眼，不敢正视南瞻。
我很怕他问我，为何方才不肯救他。
南瞻似乎是看懂了我的怯懦，唇嚅了嚅，却没有开口询问。
他只是低声唤我：“阿姜。”
我垂着眼“嗯”了一声。
南瞻问道：“为什么？阿姜，就因为我是顾家的儿子么？”
我看向他，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遮去他眼中的不解，可最终也只是僵硬着没动。
反倒是南瞻拉住了我的手。
他一动作，便有哗哗的声响。南瞻道：“阿姜，我不怪你。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知道南瞻问的是为什么他必须要死，明明父皇已经选择放过他。
我闭了闭眼：“我母妃曾与顾将军青梅竹马……后来顾家逢难，顾将军奉皇命送嫁凤鸾，却不成想，竟是将自己未过门的妻送了旁人……”
南瞻似乎从未想过答案竟是这样的，这样的——一桩宫廷秘辛。
他怔住了，嘴唇开开合合也说不出什么，倒是嬴璃在一旁冷笑：“小八，你与他说的越多，他可死的就越快。”
我转脸瞪了他一眼：“闭嘴。”
嬴璃面上这才显出点无奈的意味来：“好好好，我闭嘴。”说罢便转了身走的远了些。
南瞻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我转过来的时候正好与他对视。南瞻道：“……阿姜的太子之位也与这有关吗？”
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迟疑与小心，可我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轻轻地笑笑：“也许吧。”
嬴璃闻言远远看了我一眼。
我不想告诉南瞻，当年国之将倾，内忧外患，我外祖手中握着超过国库的财富，而顾家是兵权的持有者。
也许那时候父皇是真的没了办法。
他一面将顾将军派到前线对敌，一面又暗中命人在我外祖膳中下毒，以解药威胁我母妃入宫为妃。
那时候我母妃不肯，万里传书与顾将军，却不成想竟叫父皇截了胡。
那封信没能送到顾将军手中。
书信石沉大海，顾将军杳无音信，家中混乱不堪，父亲性命垂危，母妃没得选择，只能应了父皇的迎娶。
大概我父皇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骗了顾将军。
他后来命人传信与顾将军，说了外祖一事，只不过却将中毒之人换成了我母妃。父皇告诉顾将军，只要能平了塞北的战乱，我母妃就有救。
可当一切平息，才发现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血情罹难，挚爱永隔。
顾将军回朝之前，便听闻了父皇故意散出去的消息，说是我母妃红颜薄命。
他回朝那日，正是我母妃入宫的日子。
十里红妆，百姓夹道，端的是伉俪情深，佳话永传。
没人知晓背后是什么。
父皇命顾将军送嫁。
我母妃在轿子里盖着红盖头，顾将军在轿子外惦念佳人。
一顶轿子，却隔断了多少爱恨曾经，错过了多少执手一生。
大殿上，父皇给顾将军赐了婚，宣旨的那一刻，我母妃愣住了。
她想伸手去掀盖头，却听见男人沉沉的声音响起：
“臣，遵旨。”
那一刻，我母妃在盖头里泪流满面。
怪不得，杳无音讯，石沉大海。
或许是过了许久吧，顾将军偶然进宫撞见了在御书房研磨的母妃，这才明白了一切。
可是我母妃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离去了。
大抵父皇也觉得羞愧，在我母妃有孕后承诺定会将皇位传与这孩子。
便是我了。
我不清楚顾将军到底有多爱我母妃，但我却知道实在是天意弄人。
我不知晓父皇是不是爱过我母妃，但他确实错了很多很多。
世间之事，大多如此，爱恨嗔痴，命不由人。
……
我走神了很久，直到嬴璃开了口：“该走了，小八。”
我摇摇头：“放他出来。”
嬴璃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挑了眉看向我：“小八，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了他？”
我甚少听见他用这样的口吻同我质气，惊讶之余皱了眉：“嬴璃，我说放他出来。”
嬴璃收了笑容，他瞟了眼一旁的南瞻，冷笑：“我让你见他已是仁至义尽。”
“你不觉着，你要的太多了吗？”
我沉默了。
嬴璃说的不错，于我而言，他已做的足够，是我太过贪心了。
他没有再看我，只是摆了手背过身去走了出去。
我回首望了一眼南瞻，顿声道：“……我会带你出去的。”
南瞻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放开了手。
我也明白，那句承诺不过是望梅止渴，能有多大的意义。
我不敢看南瞻，只匆匆迈开了步子。
铁链相击的脆响响彻在寂静的囹圄内。南瞻的声音淡淡地响起：“阿姜……你总是这样。”
这样……是指什么？
“为什么，做皇帝的人不是你？”
我闭了闭眼，没有再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珠玉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