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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蔚初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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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西的土地上有一片翠竹林,端的是清溪欢歌,仙雾缭绕,远非凡俗之景。竹林里住了一只大紫狐狸,八条尾巴,妖娆贵丽,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欺负小徒弟。
大紫狐狸的名字叫做业火封灵,很奇怪的名字,像道法术,像出旧梦,就是不像人名。
小徒弟问她:“八条尾巴的狐狸和青丘的九尾狐有什么分别?”
业火封灵一甩长发,轻摇羽扇,笑得很是得意:“呵,这区别自然就是神仙和狐狸精。”
狐狸精?
小徒弟望向榻上深紫色长发,清秀绝丽,凤眸流转间勾魂摄魄的大紫狐狸,觉得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近些年来,他发现这只狐狸的身上总有一股愈发藏不住的仙气。
小徒弟其实已经不小了,算起来也该有三百来岁。他本是一只误入了翠竹林的虬崽,不知因着什么原因失去了记忆,就在业火封灵的身边住下,服侍她的起居。
大紫狐狸平素里是决计不会出这翠竹林的,只是每月十五之日总是会摸着夜色出去,第二天晚上才摇着羽扇踱步回来,拎着些酒肉蔬菜,扔给蹲在门口等着她的灰色虬崽,转去房中休息。
彼时的虬崽还看不出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狐狸身上陌生凡人的气息如此浓重,任她怎么洗也洗不尽,还搅得虬崽心神不宁。进了房间的狐狸总是要睡到第二天黄昏时分才会醒,虬崽就自去处理那些吃食,不忘给狐狸炖上一只鸡。
幼时的虬崽是不爱唤狐狸师父的,一是因为这师父当得的确不怎么称职,二是因为他实在不想就这么平白低了她几许。
大紫狐狸有一只黑龙朋友,名唤赦罪天尊,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个职位。天尊每次来时都电闪雷鸣,吓坏了翠竹林里的花鸟鱼虫,还劈坏了他给狐狸搭的茅草屋子。虬崽见不惯灵物们奔走呼号的混乱场景,更不想听黑龙明里暗里地嘲讽翠竹林的简陋寒酸,就挑了个机会蹙着眉,对大紫狐狸说:“你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不要那么猖狂?”
狐狸以扇掩唇,翠绿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故作感慨道:“没想到星儿竟是如此地心悦我翠竹林。”
虬崽小徒弟的名字叫做视夜明星,由于他失忆了,曾经的名字已不可考,大紫狐狸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意思是“注视着黑夜里的启明星”。有一段时间他曾经因为这个名字心里欢喜,想着自己会不会是狐狸黑暗道路上的启明星,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愈发发现这只狐狸的道路不一定是黑暗的,可自己肯定是当不得她的启明星了,因为这只八条尾巴的狐狸的的确确是一只拨皮拆骨的狐狸精。
那是又一个十五之夜,月亮圆的像一只月饼,已经长成少年模样的虬崽收敛了气息,跟在大紫狐狸身后,来到了一处破庙里。狐狸羽扇一挥将破庙变成了一方院落,在主屋里描唇染眉,褪下了朴素的水色长裳,换上了华贵的深紫罗裙。十指丹蔻渐染,眉间一点朱红,发上琉璃珠翠,与那双绿色的眼睛相映成辉。
美人如玉身似水,一举手一抬眉,无不让心智不坚者呼吸粗重,腹下甘美。借宿的道士一把拉过狐狸压在身下,按住了那双嫩藕般的手臂,狂乱于她眼角晶莹的泪水,就要在那慌乱无措中一逞□□,却被一把利剑穿透胸膛,染红了身下艳极的狐狸。
业火封灵坐起身来望向面无表情的虬崽,无视了他眸中燃烧的熊熊怒火,兀自推开了倒下的尸体,也顺手拂去了身上的血迹。她站起身来背转过去,徒留给少年一个拒绝的背影。
视夜明星扭曲了面容,握紧双拳抑制住指尖的颤抖,问她:“为什么?”那声音压抑着痛苦、愤怒和不解,或许还有那么点儿心痛。
业火封灵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面对少年,带着从不曾在他面前露出过的艳色,揽住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
少年大惊之下本想推拒,可靠近的身体热的发烫,犹似烈火焚身,不死不灭。
艳极的人一边吻着他,一边喘息着笑道:“星儿练的也是冰系术法,那不妨想想办法解了为师身上的□□,也趁此机会尝尝这红尘极乐,人世悲苦。”
少年抱着怀里越来越热的身体,运起冰心诀,可那烈火融入经脉,深趋肺腑,以他的修为治不了,也非阴阳调和不可解……
那一夜的师徒二人身近心远,视夜明星抱紧了怀中的身体,蹙眉施力,心中苦痛难平。他花了三百年的时间陪在她身边,就愿意再花上三千年来握住她的手,花上三万年三十万年来等她真正地爱上自己,而不是用这样的方法得到她的身体,却远离了她的心。
那只黑龙就又冲进了翠竹林,抓痛了大紫狐狸的肩膀,隐忍着怒火,问道:“你怀了身孕?!”
狐狸牵起唇角,将手覆上了凸起的小腹,给了黑龙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黑龙怒喊她的姓名:“蔚初灵!”
视夜明星这才知晓,原来“业火封灵”是一桩历史事件,而那被业火所封的生物,正是这只大紫狐狸,蔚初灵。
蔚初灵人如其名,是世间草木幻化出的第一个生灵,至于为什么会是一只紫毛碧眼狐狸的形象,这就得归因于她第一眼见到的人,那位紫袍碧瞳的亘古妖王陛下——苍离。
苍离是个只要他出现,世间万物都会以他为中心运转的存在,所以蔚初灵会变成一只紫毛碧眼的狐狸一点儿也不足为奇,倒是妖王陛下站在高山之巅,手握一缕风烟,兀自可惜了一番,在神帝消逝的地方低喃了一句,“本来还想让她变得更像你一点”。
三十年弹指即逝,蔚初灵诞下了一双儿女,九重天门渐次洞开,太子殿下亲身降临,接回了自己身落凡尘的一双孙儿孙女。他对怔立一旁的视夜明星说:“此日你既已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便当全力积攒十万功德,化而为龙,重登九天,为父在云海之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