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黑巫女之路》桃胶银耳

14、第14章

　　次日，神官带了阴刀又去了城中。

　　椿与桔梗在神社中坐镇，虽不时有妖怪感应四魂之玉来袭，哪里又是对手？只是胜在数量多，又不分时间，两人一时间倒有些不堪其扰，如此过了三五日光景，便想出对策来，却是分了时间轮流值守，如此得了休息之机。

　　这般过了旬月时光，这一日，正好轮到桔梗休息，难得偷闲，她一大早便坐在法堂内，准备用软布擦拭保养箭矢。窗外春光明媚，清风徐来花气芬芳，阳光照的法堂内窗明几净，木质地板光可鉴人。

　　桔梗深吸口气，正欲开始，忽听得廊上传来一阵“嗒、嗒、嗒”的木屐声，由远及近，极富节奏韵律，不由转过头去，就见椿提刀踏了进来。

　　桔梗是甚为了解这位师姊的，知道她惯常的心思难测，七情从不轻易上脸，此时虽是脸色如常，但这样不期而至，想是有事，便笑问道：“师姊，今日怎有闲暇？”

　　椿往她对面一坐，将佩刀往前一递，叹了口气，道：“你自己看罢。”

　　桔梗接过来抽刀一看，禁不住失声道：“怎会如此！”原来那锋刃之上，竟现出数道裂纹，显然是斩击硬物所致。要知道此刀乃是平安朝灵刀，在神宫供奉数百年，由御神子亲赠，不惟锋利无匹，亦极具灵性，可与主人心灵相通，因此极受椿爱重。

　　椿扶额道：“方才在山林中，遇一妖怪，来夺四魂之玉，我顺手便斩了。哪知这小妖怪虽是妖力平平，一身甲壳却是坚硬无比，竟将童子切磕出裂纹来。”

　　桔梗一听觉着不对，问道：“既是妖力平平，何以崩裂灵刀？”

　　椿轻描淡写道：“《怪奇图卷》上有载，其名为攫，状如玄龟而白尾，甲胄可裂金石。也是我眼拙，未曾一眼瞧出究竟。”

　　她虽是神色淡淡，桔梗却知她损了爱刀，心中不美，因此并不多言，只道：“师姊，你待如何？”

　　椿歉然道：“我欲往镇上修补灵刀，不知何时回返，只怕要劳你一人在此坐镇。”

　　桔梗莞尔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师姊，你自去便是。”

　　椿微微点头，道：“你一人须小心谨慎，有事灵符传信，我即回转。”

　　桔梗笑道：“我办事，你放心。”

　　椿起身出了神社，往镇上去寻刀匠。

　　那刀匠家世代居住于此，以锻刀为生。此时百姓受神道庇佑颇多，因此对神社中人极为敬重，那刀匠本是在锻打刀身，见椿到访，忙停下手来，上前作礼道：“神子大人到访，未知有何要事？”

　　椿道：“冒昧来此，实有一事相求，只因日前不慎将佩刀损坏，特来请教修补之法。”一边将刀解下。

　　那刀匠接过一瞧，但见刀身如一泓秋水，寒光四射，不禁脱口道了声好，待见了裂纹，着实痛心疾首，连道可惜，摩挲半晌，问道：“我见此刀冷意森然，绝非寻常刀剑能比，想是有甚来历？”

　　椿颔首道：“正是。此刀斩过鬼王，受过供奉，可镇压邪秽，能遇敌示警，堪为灵刀。”

　　刀匠轻叹一声，道：“可惜。若为寻常刀剑，三五日即可修补完好；既为灵刀，我不能为，此力所不能及。”

　　椿不解道：“此为何故？”

　　刀匠道：“器物之灵性，皆依附于本体，一旦受损，则器灵两伤，若要修补，必双管齐下。我本庸人，恐力有不逮。”

　　椿心道：“此暗合师父所述之理，可见不虚。”遂问道：“听你之言，或有人能为之，还请教我。”

　　刀匠道：“修补刀身，寻常刀匠可也，然则蕴养灵力，则还需刀匠身负灵力。以我所闻，只有那等蓄养僧兵的寺院，或有这般人物。”

　　椿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妥。如今我道之中，派系林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只为刀剑，未免儿戏。不妥。”

　　刀匠无法，告罪道：“如此，则无计可施。”

　　椿敛目沉思，她是一贯不信什么“无计可施”的鬼话，若真个只有寺院能行，那说不得也要强求一二了。她抚着袖摆慢慢思考，抬眼间忽见那刀匠目光闪烁，似有未尽之语，不由心中一动，轻声叹道：“近日妖踪频现，此刀可斩妖驱邪，实能当大用。你若有可解之策，当据实以告；若有隐瞒，阻我除妖，则妖物为患，皆你之过。”

　　刀匠逼不得已，又踌躇片刻，方道：“恐有冒犯，实不敢言。”

　　椿笑道：“直言无妨。”

　　刀匠便嗫嚅道：“我等刀匠之中，曾有流传，说那妖怪之中，有个名刀刀斋的，极擅锻刀……”

　　椿听到此处，霍然抬头，眼中寒意一闪，面上却不辨喜怒，淡淡笑道：“哦？你们对妖怪倒是知之甚深，强过我许多。”

　　那刀匠哪里敢当这话，立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小人绝不敢与妖怪有半点勾联！只因家中世代以锻刀为生，这才知道些许传闻，且那妖怪一向离群索居，从不招惹人类，若非如此，小人也不敢提他一个字！还请大人明鉴！”

　　椿似笑非笑盯了他半晌，方道：“此事由来，我定查明，若有虚言，决不轻饶。”

　　那刀匠虽悔不该多言，此时也没退路，只好一股脑儿道出实情，辩解道：“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且小人原也不欲说那刀刀斋——大人贵为神子，小人便是再借两个胆子，也不敢向大人引荐妖怪啊！且那刀刀斋从不亲近人类，亦是无处可寻。只是家父曾听闻，他收了一个半妖的徒弟，得了他几分真传，且一心沉迷锻造刀剑，向来不分是人或妖，小人这才斗胆，想要提上一句。”

　　椿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那刀匠极是乖觉，心知她是听住了，连忙道：“那半妖人称灰刃坊，就住在左近山中，大人若然不信，大可前去查探个明白。”

　　椿听到此处，面上微露笑意，慢悠悠道：“此妖患为乱之际，最忌人妖勾联。我且走上这一遭，若果真如你所言，也好还你清白。”

　　刀匠十分知机，连声道：“是，是。还请大人明察。”

　　椿嘴角微翘，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与妖类打交道，但是现如今就是这么个世道，像后山那种无名小妖怪倒还无妨，似这般人类中尚且有名的妖怪，一个不好，就容易被人传出勾结妖怪的罪名。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若教师父得知——那可最是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只怕也免不了一顿训斥。

　　好在只是个半妖——她笑微微的想，有时候她真的难以理解这种跨越种族的感情，但是感谢他们——因为有了这个族群的存在，很多事情可以更圆满的解决。

　　椿召出白鹤，从村镇上方直掠而过，俯瞰下去，川流的人群初时像是小动物一样来来往往，到了后来就成了流动的小黑点，看上去倒像是蚁群，瞧着很热闹，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风吹来，或者一瓢水浇来，就将迎来灭顶之灾。

　　这样想着的时候，一股奇妙的感情在她心中浮现，她想，若非居高临下，自己也将是那其中一员；可是既然到了这个高度，那为什么还要匍匐在地面——她想到了她师父，然后停止了浮想联翩，脸上浮现出一个不知道是嘲笑还是遗憾的笑容。

　　先去找那个半妖吧，她漫不经心的想着，身下白鹤双翅一振，直冲云霄，向天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