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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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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里吵吵嚷嚷了大半晌,终于平静下来。明明停下的雪,却又在傍晚下了起来。外头白雪簌簌,雪白照夜。屋中嘤嘤低诉,煞有凄凉之感。
昏睡中的霍嘉兰听见嘤嘤哭泣,强睁开沉重的眼睛,先是模糊再至清晰,竟是采薇在床边哭诉。只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哭的红肿,霍嘉兰还勉强着扯出一丝笑意,道:“哭甚,瞧瞧这小脸都哭花了。眼睛肿的似桃子,以后怎么嫁人。”
采薇见霍嘉兰醒来,心中真是又伤心又欢喜:“二奶奶,你可算是醒了。你吓死奴婢了。”
霍嘉兰气若游丝的想抬手给采薇抹泪,可抬手牵动身上的痛,只好皱紧秀眉放下手作罢,“好了别哭了,我命大,我不会死的。我今生得到了许多前世未曾得到的,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采薇听霍嘉兰说这般话,“完了完了,什么今生前世的,奴婢一句也听不懂。二奶奶都开始说胡话了,这可怎么是好。大太太不肯给请大夫。”
霍嘉兰想起杜鹃和自己一起受过,不顾及自己此刻怎样,还是担心着杜鹃,问采薇:“杜鹃呢,她可还好?这丫头自小便跟着我,我舍不得打她一个指头,此时怕是早就疼的哭天喊地了。”
采薇暗暗抹泪,道:“大太太将杜鹃打完便发卖了,奴婢也不知发卖到何处去了。”
此事瞒又瞒不住,采薇便未曾撒谎。
霍嘉兰道:“你务必要帮我寻到杜鹃。我太累了,我再睡一会儿,睡醒就会好多了,我若是睡不醒,你可别忘了叫醒我。”声音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发出的,到最后便越来越弱,直至悄无声息。
明明前一日还好好的,不曾想今日霍嘉兰就受刑。玳萱在屋中着急踱步,但是赵氏吩咐园子里的人谁都不许去过问明熙园的事。
一连几日,霍嘉兰这边被圈禁起来,却是谁也进不来。好在霍嘉兰恢复点精神,采薇总不敢睡着,害怕霍嘉兰有个什么闪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缪家又再起怪事。下了一夜的雪,到处都是白发发的,却在缪家祖祠前躺了一地的黑色死猫。下人们也从未见过这等场面,即可去禀告了甄氏。
甄氏前来,瞧见一地的凄惨,忍不住作呕。卓姨娘也前去观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甄氏吩咐道:“赶紧叫人去处理了,此事不要再让旁人知晓,特别是不要惊动老太太。”
祖祠堂前出现此等怪事,怕是不妙,甄氏想着先压制再彻查。这时却听见老太太来了,她颤颤巍巍的在蕊珠的搀扶下走到祖祠前,“天降不详天降不详啊。”甄氏想要阻拦,老太太推开阻拦的人,便看到一地惨象,老太太当即便晕死过去。
见老太太出事,甄氏也脚下一虚,卓婉君立刻去搀扶甄氏,这才没有摔倒。
“太太仔细。”卓婉君扶着甄氏提点。
甄氏看了一眼卓婉君,将她推开,即可命人将老太太送回去,速传大夫。
祖祠一幕,甄氏也吓得心慌意乱。回到屋中,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何最近府上会有如此多的怪事。
“顾如病重卧床不起,老太太又病倒,祖祠又现异象,这究竟是怎么了?”
卓婉君道:“太太,许是有邪祟入了府中,不如请个法师做一场法事。不管怎样,先驱驱邪祟总是好的。”
甄氏也是病急乱投医,无奈,只能听了卓婉君的建议,命人前去寻找个法师来。
因府上突发怪事,这几个院儿的人都不在折腾,赵氏和徐氏又暗藏鬼胎。
做法的法坛设在中堂院子,前来围观的人甚多。赵氏和徐氏平常并未见的如此亲昵,二人竟是一反常态的咋子耳边小伏低。
“我今日去瞧老太太,人还没醒。”赵氏说罢,看了看周围,继续佯装认真看法事。
徐氏道:“那分家必要迫在眉睫。老太太若是没了,她大房还不是要独吞家产,我们到时候连个汤都喝不着。”
法师在嘴里咕哝着听不懂的咒语,黄纸一把一把的撒向周遭,铜钱剑埋入装满黍米的铜炉中,铜钱剑上穿着的符纸凭空而燃,众人吓得都往后退步。
耗费了大半个晌午,法事终于做完。法师又分发符咒让人贴与院子中各处,以辟邪岁。
甄氏特地留下法师:“法师,这做法之后,家中可会永保安宁?”甄氏很是期待的望着法师。
法师掐指算了算,道:“做法只能驱赶一时,太太若想保家中平安,需祛除命数天煞之人。”
甄氏追问:“府上这么多人,谁才是命数天煞,敢问法师可有提点。”
法师道:“我若泄露天机,必遭横祸飞来。”
甄氏被法师说的心更加不安,命人给法师多加银钱,务必要得法师提点。
法师见甄氏如此志诚,便道:“也罢,我生死自有定数。看在太太赤诚可见,舍了这生死又何方。”
“我这乃是符水可见天机。”他取出符水、黄纸、笔,一边默念咒语,一边用符水在上面画着什么。可符水过后,了无痕迹,众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番笔走银钩,纸张还是净如初时,法师将纸交给甄氏。甄氏接过黄纸瞧,瞧不出什么名堂来,便请教:“敢问法师,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
法师道:“待我走后,你取水来,将黄纸入水,便可知一切。”
法师走后,卓婉君便端了一盆水来,甄氏遵从法师嘱咐,将黄纸抛进水中。不时,果真空白的黄纸上开始显现,众人都甚为惶恐。
黄纸上逐渐显现的是一些线条,再等片刻,竟是连成一个女子。
安嬷嬷也甚为惊恐,指着那纸上的女子道:“太太,这人是......”她却不敢说出口,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惊慌失措。
甄氏打翻铜盆,“来人。”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是老太太不行了。甄氏等人,迅速前往伊甸园。
还在昏昏沉沉的霍嘉兰问采薇,“今日府里叮叮当当了半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采薇刚为霍嘉兰上完药,暗暗抹了把泪,太太这惩罚也太狠了。看二奶奶身上的伤势,这若是瞧看不及时,怕是即便活下来,也无法在下地行走。
今日府中做法的事,采薇也不敢告诉霍嘉兰,怕她多想。
“没事,近日老太太身子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就是太太请了法师,说是给老太太做一场法事。”
她看到采薇在偷抹眼泪,“采薇宽慰她,你就别担心,太太气恼,打一顿关个禁闭,哪日就放我出去了。你看,我都没事,我听你的话,好好养伤,什么都不过问,总行了吧。”她虽嘴上说着没事,但身上的疼痛如附骨之蛆般啄咬,钻心入骨。
太太不肯请大夫给二奶奶瞧伤,亏的二爷以往打仗,家中备有不少伤药。采薇拿治刀剑的伤药给霍嘉兰使,也是治标不治本的。
“奶奶许是饿了,我去弄些清粥来。”采薇转身出了门去,希望老太太能清醒一会儿,帮帮此刻的二奶奶。
采薇刚走到拐角处,便听到有人在嚼舌根。
“什么?老太太不行了?”
“哎,多事之秋啊。”
两个丫鬟说罢摇了摇头,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采薇不相信,便叫住她们道:“你们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两个小丫鬟互看一眼,不敢吭气,采薇道:“你们放心说便是,我不会告状的。”
其中一个小丫鬟道:“今日祖祠前突现死猫,惊吓了老太太。太太便寻了法师施法,说是府中有命格天煞之人。不曾想,那人竟是二奶奶,眼下老太太因惊吓过度,恐怕熬不过今晚了。”说罢,以头磕在雪地上。
采薇手中的药尽数散落,两个小丫头逃也似的的跑了。为了观望此刻的情形,采薇决定去伊甸园看看。
到了院子,只见三个房的太太依次而坐,众多姑娘也都到了,都在最角落候着。乐灵看到了畏畏缩缩的采薇躲在角落,便擦了擦眼泪,悄悄的退了出去。
乐灵拉着采薇走的远了些,四下无人,低声道:“你怎么跑这来了,二嫂嫂她可好?太太吩咐人把守,不许我们靠近,好在太太没有禁锢你的自由。”
采薇道:“二奶奶一点也不好,太太不许请大夫。原本想指望老太太能救二奶奶,可方才听闻老太太不大好了。老太太现如今怎么样了?”
乐灵举起帕子擦了一把泪,“四五个大夫都看过了,说怕是不成了,可能连今晚都熬不过去。”
乐灵拉着采薇的手道:“太太说,二嫂嫂命格不祥,才导致家中突发异事,同各位太太商议,要休了二奶奶。此刻是因老太太的事绊住了脚,你可知二奶奶家在何处,如今她伤的如此之重,还是让家中来人接应一下。”
“休妻?”采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爷在外未归,太太便要休了二奶奶,是不是有点不和乎礼数。”
“我看太太是铁了心的,我人微言轻,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如今我也是琐事缠身,也帮不上什么忙。二嫂嫂从未苛待过我,但我却不能帮她什么。”将身上带在身上的荷包掏出,“这里面有些我寻常攒下的银两和值钱的东西,你带给二奶奶应急。”
今晚老太太情况危及,她们都要跟着守夜,不敢出来太久,短说几句,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