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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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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战士都是为国杀敌的英雄,怎能从后门进城,缪思重自己倒是无妨,他怕将士们心中不悦,白岩似乎看出了缪思重的顾虑,便道:“将军放心,属下已与众位将士说过,均无异议,需要将军点头。”
到底是赤焰军,他们上下勠力同心,又怎能不节节胜仗。缪思重对这次回京城,也是心存疑虑,不知皇上究竟为何事,要将他从边塞召回。
白岩又唤了几声,缪思重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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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今日想去潭山寺祈福,最厉害的赤焰军凯旋归来,哥哥走了两年了,记得他初时提过一嘴,说是有朝一日若从军,必然要投在赤焰军麾下。我去烧香祈福,盼着此番哥哥能平安归来。”霍嘉兰用着早膳,同王氏说起了今日出门的事。
王氏本想要同嘉兰一起去的,霍嘉兰告诉王氏,家中需得有人守着,若是兄长今日回来,家中无人又该如何是好,王氏一听,是自己越发不中用了,竟是将这样的大事都给忘了。
王氏要留在家中,特地多嘱咐了女儿几句,外出当心些。
霍嘉兰用过早膳后,便带着杜鹃出门了,她知道今日是赤焰军归来的日子,而其兄长并未提及过要效力赤焰军麾下,她也知道兄长就在赤焰军中,对王氏说的不过都是嘉兰圆谎的话儿。
她去潭山寺,不过是知道缪思重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必然会先去潭山寺,而非去宫中复命。她只想知道潭山寺有着什么,是他割舍不下的大事,竟是比进宫复命的事还大。
前世因为此事,她一直耿耿于怀,多次与缪思重争吵时,都会提及赤焰军当日进京,而他为何单独一人去了潭山寺。是否是幽会他喜欢的人,去寻也不见踪迹,寺院的僧人都不告诉他她,希望能从他这里知道始末,缪思重总是认为霍嘉兰是疯了。
他已奉命娶了她,却还是死不休的询问潭山寺的事。为此没少对霍嘉兰斥责,甚至开口说她是个妒妇不可理喻,即便霍嘉兰闹得再雄猛,缪思重都未曾告诉霍嘉兰半个字。
她此番去潭山寺,就是为正这一事,希望日后再结良缘,不必成为他们之间的刺。
到了地安门,缪思重交待了一些事给白岩后,为不引人注意,命人取来了便装,换好后,骑着马朝潭山寺去了。
一早等待在潭山寺的霍嘉兰本着“捉奸”的名义,却足足等了那么久,也不见来人。腿站的酸软,却不肯坐下歇息。杜鹃也不知自家姑娘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敢问,只陪同站着。
霍嘉兰只觉臂膀酸痛,抬起手臂轻轻捶打几下,该不会自己记错了日子。在霍嘉兰自己纠结时,听到外头有小沙弥的声音渐近清晰,“公子这边请。”
霍嘉兰瞥了一眼,果不其然,来着正是她要寻的缪思重。再见缪思重活生生的站在眼前,霍嘉兰竟是有种冲动,理智最终使得她克制了。看他瘦但不弱的尽头,看似沧桑却又血性方刚的缪思重,霍嘉兰就觉,这个他,恍如隔世。
转念一想,可不就是隔世吗?
在他同纳客僧走入另一甬道时,霍嘉兰也跟了上去,杜鹃紧随其后。
到了寺院后方,缪思重站在一座小院中,负手而立,等待来人。霍嘉兰看他早就卸下盔甲,不像是战场归来,倒像是真真幽会的意思。
还未成亲就开始偷人,霍嘉兰心头蹿火,亏她念了他一生一世,他竟是这样对自己的。就在霍嘉兰自顾自的吹胡子瞪眼中,纳客僧引来了一位小男孩,模样十岁左右,对缪思重言,“公子来信后,方丈便潜了人接回小公子,按照公子的吩咐,好生侍候着。”
缪思重对纳客僧施礼,纳客僧离去,缪思重手拍在身体单薄的小男孩身上,还不等他说话,小男孩就先开口,“公子,他们都是这么称呼您的,赤焰军是不是回来了?”
缪思重心头一痛,还是点点头,“日后你可安心在这住下,若有去处,自可告知我。”
小男孩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我娘跟人走了,我爹他战死了,我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小男孩并未带着哭腔,竟是很坚强。
缪思重得知小男孩已经知道了一切,本打算瞒着,虽知道瞒不住太久,只能托一时是一时,便蹲在小男孩跟前,“你的父亲是我的好兄弟,他是英雄,我们大魏的英雄。”
“我知道,我爹说,好男儿顶天立地,为国捐躯矢石间,死的光荣。我以后也要向我爹那样伟大,做一名战士,上阵杀敌,保卫大魏。”小男孩说话间,小拳头紧握,情绪饱满,很让缪思重感动。
卫记果不亏为他缪思重的好兄弟,连孩子都教导的如此深明大义。他揉了揉孩子的头,头也不回的离去了,他一个铁血男儿,竟是怕在一个孩子面前崩溃。
卫记为他而死,若非卫记,躺下的就是他。这个好兄弟唯一的血脉,他又怎能不多加眷顾,辅其成材。
缪思重一手搭建起赤焰军,人微言轻的,因卫记的鼎力相助,才得以立下军威。可卫记的死,也成了缪思重心中的一道坎,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数年里,只默默抚养着兄弟的血脉。
霍嘉兰在一旁听着,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缪思重赶来见的不是什么女子,而是兄弟血脉。他这样一个战场的血肉白骨上趟过来的男儿,血性方刚,却也柔情多义。她上一世因为此事,和缪思重吵了多少回,可他愣是个贱骨头,就是不告诉嘉兰,任凭其误会。
现在嘉兰知道了真相,却又是气恼又是羞愧。她上一世,当真是活成了个笑话。
看着缪思重离去后,唤了杜鹃虽她一同回去。
缪思重离开潭山寺后,白岩早已将他入宫复命的官服备好等候。缪思重并未归家,着上官服,直奔皇宫复命。
缪家人知道缪思重回来了,老太太一早就巴巴的等着。命身边的蕊珠往门外头跑了好几遭,看看缪思重可从宫中归来。本想着,难得回来,回宫中复命,皇上必然会早些放回家去。不曾想,洗尘宴热了几回,也不见缪思重的影子。
后宫中来人传话,说是皇上留了缪思重在宫中用膳,会晚些回来,特地为缪思重带话儿,叫府中不必等了。
老太太大失所望,乖孙子回来,她老人家先没见着,晚膳没用多少,便嚷着要去礼佛。甄夫人知道老太太是生气了,劝也劝不住,只好陪同去了。
这洗尘宴说是为缪令修和缪思重摆的,可老太太坚持要等缪思重,倒是叫二房赵夫人觉得不过是个幌子,倒是说为缪思重一人摆的众人才信。便也一早领着缪令修回院子去了。
三房不过是看看热闹,在赵夫人耳畔前吹吹风,也早早离去了,热热闹闹的洗尘宴不欢而散。
一年不见缪思重,老太太是不见到人不愿睡,甄氏撑不住,也必要陪同着。老太太寻常听蕊珠的话,此刻任凭蕊珠怎么说也不肯听。蕊珠没有办法,再去外头看看。
眨眼便是到了二更天时,蕊珠才见外头人影渐近,一年未见二爷的缘故,竟是险些没认出来,还是白岩叫了两声蕊珠才敢确认。
缪思重翻身下马,白岩也下马,接过缪思重手中的缰绳,牵着往偏门去马鹏拴马。
蕊珠道:“二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还等着您呢。说是不见二爷不肯就寝,现在正在佛堂呢,您快去瞅瞅吧。”蕊珠声音中多有担忧,缪思重也不去换下身上的官服,只朝老太太院儿的佛堂奔去。
缪思重刚到佛堂外头,便噗通跪下磕头,“不孝孙儿思重,拜见老祖母。”他以额头触地,久久不肯起身。
缪老太太听到缪思重的在外头叩头,颤颤巍巍要起身,甄夫人和蕊珠一起将老太太搀扶起来。缪老太太伸手,从一旁侍奉的丫头手中接过龙头杖,看着跪在地上的缪思重,扬起权杖重重砸了下去。
龙头杖狠狠砸在了缪思重的背上,他连吭一声也不吭。龙头杖上打昏君下打奸佞,却少见老太太要拿来教训后辈。
甄夫人知道,必是老太太为那一件事伤心,看这势头,见状不妙,但也不敢拦着,绕过老太太跪在地上,“母亲打思重事小,气坏了身子事大,望母亲保重身子。”
缪老太太再次举起龙头拐杖要打,蕊珠抓住了缪老太太的手,跪在了地上,“老太太,您寻常最疼二爷,二爷外出打仗一年才得以被召回,那是刀尖儿上差事,您不是不放心,时常老佛堂为二爷祈福保平安。您心中疼惜二爷,回头打了又要难过许久。”
听到蕊珠这么说,缪老太太手中的权杖丢了去,转而哭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不过是不同意你的要求罢了,你就自请驻关抗敌,以性命要挟我。既是不怕死,何不今日打死你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