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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缠头绸子 ...

  •   令嫒加快了脚步,直到在洗漱间里发现了那个女人。她正趴在龙头前面,用凉水浇着脑袋,嘴里发出痛苦的音节。她的头发都湿透了,上半身的衣服也湿了了一大半,但环绕在她头部周围的烟雾却并没有散去。这些灰蒙蒙的烟雾,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站在一旁抽烟,并将烟吹在哪女人的脸上。

      “你没事吧?”令嫒假装自己也看不见这些烟雾,一脸关切地上去拍了拍她的背脊。

      “别管她……”令嫒没有得到女人的回应,耳边却悠悠地飘进一个男人的声音,就如同是贴在自己脸颊边的耳语。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哎,这年头都是有能耐的家伙啊!动不动就互相看穿的,一点优越感都不给。

      “好,的,吧!”令嫒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跳跃的尾音,就像很愉快地答应了一样。直起身子,在一旁的镜子前面整理自己的头发,顺便通过镜子留意着门口的列车员。她抱着那个哭闹的孩子来回踱步,看样子听不到这里的说话声。

      “你打算跟她回家吗?”令嫒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那个男声并没有回答。

      “如果是要跟到家的话,就回到家再折腾吧!人家带着孩子呢,半路上把孩子给丢了怎么办?”令嫒拧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更大了。

      “……”那个男声依旧没有理会令嫒。

      “这到底是多大的仇怨,想人家丢了孩子?”令嫒的手指沾了沾水,然后抹在了刘海上。

      “她不会丢了孩子,也不会死在路上。我有分寸……”那个男声终于再次开口了。

      “那就好,我也没兴趣了解你们的恩怨。男的\'缠头绸子\'不多见,你就当我是来凑凑热闹吧……要不是这种方式见面,我们没准还能聊上几句呢!既然这样,也就不打扰你忙了。”令嫒关掉了水龙头,低头看了一眼那女人周围的烟雾。

      以前在丽江的大街上,倒是有不少“缠头绸子”。对他们的这种称呼大概就是从云南那边传出来的吧?湿气重的地方,总是容易得偏头痛。而被缠头绸子缠上的人,就像脑袋上顶了一个很重的缠头布,还箍得很近,症状像极了偏头痛,严重的话甚至还能产生幻觉。不让人“偏头痛”的时候,那些家伙是有实体的。以前只见过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在街上卖东西,或者……卖自己。有人要是惹到了她们,头八成会头疼得撞墙。所以,在令嫒印象里,这些家伙都是很记仇的。

      “大姐!我走咯!”离开之前,她还不忘又凑过去拍了拍那女人的背脊。

      “那女的好点了吗?”走出洗漱间的时候,那个抱着孩子的列车员叫住了令嫒。

      “没……得看起来蛮严重的。”令嫒摇了摇头,就像什么也不知道。

      才回到座位坐定没多久,车内广播就响了起来,似乎是在问有没有医生。接着又没多久,从前面的车厢跑过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穿着有领子的体恤,看起来很精神。

      他……是医生?令嫒回头目送着他消失在车厢另一头,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过去看看了。

      洗漱间已经空了,那女人刚才站的位置地上一大滩水,随着列车的晃动往四周蔓延。令嫒猜想他们应该是都去了卧铺区,让那女人躺下了。

      沿着车厢一路往后,外面看起来不怎么长的车厢,从头走掉尾却花了不少时间,中间还免了“堵车”。还好这趟车没有站票,要不然自己恐怕就没这种多管闲事的精力了。

      到了软卧的车厢,光线就不如硬座区的亮堂了。一间又一间的小移门闭合着,将公共区域连城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走廊。嗯……这种空间最适合造个密闭的场,或是鬼打墙了。

      令嫒甚至做好了那个女人被藏进场里的准备,走得特别小心仔细。车厢里的空气本就不流通,令嫒闭上眼睛,手扶着窗,缓缓前行,恨不得打开每个毛孔去感受气息的变化。也许一会儿会有人往自己这个方向跑过来,焦急地一间一间敲开门寻找一位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失踪的女人,会问自己有没有见过她。要是自己不在下车前找到她,或许这节车厢就会成为新的灵异传说?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光线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刚才那位在硬座区看见的老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对着门口的列车员交待着什么。令嫒几步跑了过去,看到那扇敞开的门里,一个女人正抱头躺在卧铺。

      “那个,不好意思,能让我进去看看吗?我是医学院的学生……”令嫒毛遂自荐一般地将手放在了胸口,对外面的列车员解释道。

      “哦?你是学医的呀?”那位准备离开的老先生听到这话,又回转过来。

      “是啊……爷爷您也是医生吧?”令嫒冲着他点头。她对自己的演技很有自信,就算在医生面前也不会穿帮的自信。不过,他要是一直赖着不走就麻烦了。就算不能把他支开,起码也不能让他旁观自己和那位“缠头绸子”的沟通过程啊!

      “对啊,我刚刚看过了,可能是偏头痛发作,但也不好说。我身上没有带止痛药,现在只能把她和小孩暂时分开了,小孩一吵,头更痛。等下一站的时候,让120送去医院检查……”那位老先生告诉令嫒自己刚才的检查结果,倒是很热心。

      “哦……这样啊……我是学中医的,我看看帮她按按会不会好些。”说着,令嫒便推开门往里走。她有十足的把握,那些人不会吃饱饭撑着来查自己的学生证。乖巧伶俐的外表总是很具有欺骗性的。

      “也行……”那老先生往前跨了一脚,想跟进来看看。

      “嗯……我一会儿可能要掀她的衣服,男士就不太方便啦!爷爷虽然也是医生……但这毕竟不是在医院嘛!”令嫒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借口有些强词夺理。但是一堆人观摩自己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八成会把自己也当成病人。她真佩服那些动不动就能造出个场来的家伙,要是自己也有这本事,会好办许多。

      “哈哈哈,好好,我站在门口。”没想到那位老先生笑着答应了,但大概多少还是不放心她是个学生,所以并不打算离开。

      “嗯,谢谢您的配合!”令嫒假装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夸张的反应有引得那位老先生和边上的列车员一阵笑。年纪大点儿的人都喜欢看起来傻乎乎,又特积极的女孩子。她的演技算是帮自己成功了一半,接下来的一半就得看那位“缠头绸子”先生的配合了。

      令嫒真有点想咒骂自己的矛盾结合体,要是自己刚才就决定管闲事了,在洗漱间就可以和“缠头绸子”先生好好谈谈了。废得着花现在这么大劲儿吗?可这家伙也真是,怎么在火车上就下手越来越重了呢?都全车广播找医生了。私人恩怨麻烦到别人就很不懂事了!

      令嫒踩着学校里进老师办公室的那种小碎步来到床边。才刚坐到床头,还没将手搭到那女人的头上,耳旁就传来了说话声。

      “你怎么又来了?”那声音听得出有些不耐烦。但从语气判断,那家伙应该不算个暴脾气。

      “来看看你呗。”令嫒背对着门,小声地回答。

      “你要再烦我,就缠着你了!”那男声的重音并不在“就”上,这是个好兆头。这代表……这句话并不算是警告。

      “那就缠着我呗!反正,我蛮喜欢听你在我耳边讲话的……”令嫒一边说,嘴角一边带起暧昧的笑意。吹牛,调情,哪样她不会?别说骗人,骗“鬼”都在行。

      “哼哼哼,你这说得还真有意思。管个闲事都管得这么好玩……”那声音,依旧悠悠的,笑起来也是。就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紧不慢,笃笃定定的那样。

      那片烟雾随着笑声也荡漾了起来,向外散开……似乎,他放过那个女人了?

      刹那间,令嫒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壳开始胀痛,伴随着一阵晕眩感,她身体摇晃了一下,用手捂住太阳穴,这感觉,还真像偏头痛。好在那疼痛只是一晃而过,似乎就只是为了让她尝到滋味一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包厢里的气流发生了变化。门依然开着,但却又像用肉眼看不见的方式闭合起来。外面的人和声音渐渐淡去,离自己越来越远。虽然依旧看得见走廊上正对着门口的车窗,但那车窗上却没有倒影出灯光,墨黑一片。

      在无声无息之间,一个密闭的场建成了……

      现在这个空间里,就只有他和令嫒,还有这个似乎已失去意识的女人。

      在场的内部感受着整个空间的闭合很奇异,可奇异归奇异,这样的呈现就像曾经面对面“观赏”百岳晗朝自己舞剑一样,玩的都是心跳!虽然知道他若要现身,就必须造个场。要不然门外守着俩大活人,总不见得包厢里平白无故就冒出来个男人吧?可鬼知道,这家伙在自己的场里会不会对她构成什么威胁?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令嫒的视线之外聚拢……她惊异地将目光移过去,却发现对面的床铺上已经坐着一个男人。细细长长的丹凤眼与自己的目光相对有种似笑非笑的意味,要是遮去他的鼻子以下的部分,会觉得这样一副面孔更像个女人。

      哎……还说好不容易见着个男的缠头绸子,怎么看都有点娘,果真他们这个“品种”都阴盛阳衰。

      “怎么?还要我缠着你吗?”他抬手捋了捋前额微卷的头发,这似乎只是个毫无意义的动作,它们还是看起来不是很服帖。

      “嗯……啊?”刚才是自己说,让这家伙缠着她的吗?是吗?不知道为什么,那团烟雾变成了实体,自己开口反而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了。头疼过之后,好像智商和胆子都开始掉线了呢!

      “不想了吗?”面前的男人眯了眯眼睛反问道,然后又开始悠悠地笑了起来。

      “嗯……其实就是想问问……这女的怎么冒犯到你了?要搞出这么大动静。”不由自主地,令嫒连措辞都小心谨慎了起来。她怕自己说得稍有闪失,那家伙又回到了女人身上。她相信眼前的真个男人绝对做得出来。

      “你不是对我们恩怨不感兴趣的吗?”那男人说话依旧慢悠悠的,双手环在胸前,歪着头等令嫒的答案。

      “可是……你把大家搞得围着她团团转。”令嫒撇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她的胸口平缓地起伏着,却如同死人一般安静。

      “所以呢?”那男人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嘲弄的意味。就好像在说:你要怎么样?

      “所以……我觉得这样做很不对,你说你会有分寸的……”可令嫒能拿他怎么样?难不成直接在火车上和他撕吧起来吗?

      “我在引她的同伙。”这次,没等令嫒全说完,那男人就把话接了下去。

      “同伙?”听起来他不仅仅是和这女人有仇怨啊!

      “她偷了我的手机。”即使说到原因的时候,那男人的语气里还是听不到半点怒意,一副犯不着为这种小事生气的样子。呵,也可能是气早在这女人身上撒完了。

      “啊?”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原来只是偷手机?令嫒咽了口唾沫,把不该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偷手机这事情确实很气人,但是,不也很好解决吗?干嘛非得整这么复杂?

      “我一转身,手机就已经不在她身上了。我猜,她转移给她的同伙了。”大概是听出来令嫒这一身“啊?”中包含的意思,那男人继续解释道。

      “哦……那你为什么叫我别管呢?”这世上的“雄性动物”是不是都一根筋?不分种族,不分年龄!就像一辆转向机不好使了的汽车,每次过弯的时候都要狂打方向盘,累得慌。

      “你管?你有办法吗?”那男人嘴边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但令嫒清楚这并不是什么表达善意的表情,自始至终他都在嘲弄自己。

      “有啊!为什么没有?你看她这副打扮,像个农村人,抱着孩子来偷东西,肯定穷疯了。人越穷,越迷信。编个什么狐鬼神怪的故事,他们都能信。你让她醒过来,还是缠着她,我和她说!” 那男人的态度让令嫒有些不爽,便拍着胸脯揽了下来。这才多大个事儿,这男人居然还质疑她的能力?

      “嗯,要她醒,恐怕还得有一会儿。”那男人点了点头,又补充道。

      “为什么?”

      “因为她痛昏过去了。”那男人回答得轻描淡写。

      “啊?你下手要不要这么没轻重?”令嫒终于忍不住瞪他了。痛昏过去!说好的下手有分寸的呢?

      “我有没有轻重,刚才你没试过吗?”没想到,那男人反倒调笑地问起她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刚才还和一团烟洒脱地玩着暧昧的文字游戏,令嫒现在体会到在这些“社会人”面前,自己真勉强只能算是“高中生”级别的。令嫒真想扑上去打人,而那个露出玩味笑容的男人却又化成一缕薄薄的烟雾消散了。

      密闭的包厢内重新灌入了火车行驶那有节奏的背景音,令嫒转头望向门外走廊上的窗户,映射着白色的灯光。门口守着的人,还是在那儿,应该没有发现她和那女人的短暂消失。不过就算是发现了也没关系,那样的话,她只需要一口咬定他们一直都在这儿就好了。毕竟才两个人,又有个做医生的,根本不用多解释,他们就会自己说服自己那是幻觉。

      令嫒一直坐在那女人的床边,双手穿过灰色的烟雾,装腔作势地按着她的额头。过了不久,那女人终于转醒了。大概是头不那么痛了的原因,她开始询问自己孩子的去向。门口的列车员见状只能去抱她的孩子过来。

      “大姐,好些了吗?”令嫒看到门口的老先生,和列车员都走了,这才开了口。

      那女人微微点了点头,不做声。

      “大姐,我和你说啊……你可千万别不信妹子啊!”令嫒故意不着急说下去,手依旧搭在那女人的头上轻轻按着。

      “你知道,为什么头会这么痛吗?那是因为啊……”说到这儿,令嫒停了下来,俯下身去在她耳旁轻声说道。

      “那是因为,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说完,便重新直起了身子,将手收了回来,随意地放在大腿上。

      先前还闭目养神状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令嫒。

      “大姐你也一定猜到了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就是拿了那样东西之后吧?”令嫒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想要忽悠这种农村女人,戏足就好了,根本不用在乎符合不符合常理。

      那女人挣扎地想要坐起来,却还是觉得头重得如同灌铅。

      “大姐啊,我是个看事儿的,那东西的主人正跟着你呢!”令嫒扶了她一把,然后故弄玄虚地看向她身后的墙板。

      “那……那……你说……”那女人终于开了口,满脸惊惧地顺着令嫒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发现。

      “不是我说。是他说!他说,让你把他的手机,还给他儿子。”令嫒用手指了指那面白色的磨砂墙板,假装向这个似乎已经信以为真的女人“引荐”那位看不见的“朋友”。

      包厢外传来了孩子和女人的声音,不多久,怀抱着孩子的列车员就出现在了门外。此时,那个孩子已经不哭了,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毛绒玩具,被抱着他的列车员逗得“咯咯”直笑。不哭闹时候的两三岁孩子,怎么看都是可爱的。可惜,就在列车员抱着他走进来,交还到他母亲怀中时。那孩子又开始边哭边叫,嘴里咿咿呀呀喊着“不要”。

      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哪怕一点点奇怪的异状,都会引起他们的强烈抗拒。此时,这孩子一定是也感觉到了他母亲身边那个不友好的“怪蜀黍”了吧?但他这么一哭,他的母亲就更加相信令嫒的话了。

      “我……我好了,我要去找我男人。”那女人扶着床边的桌板,试着站起来。

      “怎么回事?刚才还问你丈夫在不在。你还说不在呢!”抱着孩子的列车员有些莫名其妙。

      “不要你管了!”那女人捂着头,伸手抱回自己哭闹不止的孩子。也不管列车员的劝阻,径直就往门外走。

      列车员看她跌跌撞撞的样子,只得在背后跟着。而令嫒也一声不响地跟在他们后面,一起穿过软卧区光线暗淡的走廊。她以为那个缠头绸子会在这个绝佳时机脱离女人现身,但是并没有,他一路缠到那女人回了自己丈夫身边,还是没有罢手。

      把女人平安护送到她丈夫身边后,列车员就离开了。令嫒站在他们的座位旁看着那女人用自己听不懂的方言与她的丈夫说话。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却看起来并不顺利,那个胡子拉碴,矮得几乎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在摇头,口气还很凶悍。哇,刚才这女人都头疼得列车员广播找医生了,这到底是不是她丈夫?怎么还能这么无动于衷?

      真佩服他们,小孩哭成这样,还能听到对方讲得什么。令嫒将胳膊撑在椅背上,用手揉着自己的眉头。她没想到最后一步反而是耗时最漫长的……要是周围没有那么多人,她估计都等得不耐烦,抓住那女人丈夫的脚,倒提起了上下抖了。他们这种偷东西的,应该都是喜欢把脏污随身放的。

      突然间,“嘭”的一声,那男人自己将头重重地磕在了一旁的墙板上,紧接着又是一下。周围的乘客一片哗然,纷纷将目光聚集到了这里。

      看来,缠头绸子先生也不耐烦了呢!原本环绕在女人头上的烟雾,已经飘到了她丈夫的周围。或许他也料到要回手机不会那么顺利,才不急着离开那个女人的吧?要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缠上别人,玩消失,也太惊悚了。

      尝到了苦头之后,那女人的丈夫抱着自己的头,用方言对着妻子一阵暴躁地叫喊。然后,那女人抱着孩子,手忙脚乱地弯下腰,从座位底下摸出了个全是泥土和脚印的黑皮包,拉开拉链摸出了一部白色边框的手机。

      “这不是我的。”令嫒的耳边立马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嗯……不是这个!他说,不是这个。”令嫒直白地转达了他的意思。

      然后,那个女人就把这部手机塞了回去,又掏出另外一部,看起来更像男人用的一些。

      “对的,就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

      令嫒刚想考虑怎么让这女人把手机换回去,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头重脚轻。还好她扶着椅背,要不然差点摔倒。这家伙,要干嘛?

      “你找个视线隐蔽的地方吧?比如车厢链接处……”近在耳边的花语,再加上头部得重量,让令嫒宛如感觉那个缺德的家伙正趴在自己头顶同自己说话。

      如果可以,令嫒真想对着耳旁的声音破口大骂。他倒好,安安稳稳地缠在自己身上发号施令?即便是不疼,但头部的重量实在是让她感觉就像发了烧一样站不稳。

      “你,你把孩子交给你丈夫吧!跟我去找他儿子……”令嫒这回明显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克制住想用手扶头的强烈感觉,使努力自己表现的和之前毫无差别。招呼那女人跟着她。一路扶着两旁的椅背,走得摇摇晃晃,如同醉酒。

      打开了车厢尾部的铁门,凉爽的风从两旁向中间吹来,令嫒似乎舒服了一些,一转头,那个见了就想扑上去对他拳打脚踢的男人正倚靠着车门,一副看风景的模样。

      “呶,就他!”令嫒现在已经懒得多说一个字了,回过头,对着那女人指了指站在阴影里的男人,便闪到一旁揉自己的额头。

      而那女人,什么也不说,直接将手机塞过去就跑,生怕他抓自己去见乘警。

      “喂,你别这么夸张,我又没对你动手。”那男人看着女人逃跑的背影,好笑似地摇了摇头。凑到令嫒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现在的他倒是友善了许多。

      “夸张吗?你超重的,你知道吗?”令嫒转过头瞪着那男人。好歹自己帮了他,他不仅不觉得抱歉,连句“谢谢”也没有!真没素质!

      “我知道啊!要不然怎么叫上头呢?”那男人居然还在笑,就好像这只不过是个小玩笑。

      令嫒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双肩包便往那男人身上砸。要不是环境有限,看她不把这家伙撕了!伥葵不开花,他当自己是蒜吗?

      “好啦好啦,你哪站下?为表示谢意我请你吃个饭吧?”那男人没有躲开,也没有用手栏,行囊硬生生撞在他的胸口,倒是很解令嫒的气。这种临场反应倒是比百岳晗高明的多。

      “我昆明下车。”令嫒回答。

      “诶?好巧!我也是终点才下。要不我们交换个社交账号吧?以后还能联系。”那男人按亮了手机。

      “好啊!”令嫒欣然同意了,爽快地连自己都感觉诧异。不过,反正现在这个男人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加就加呗。

      掏出手机扫过对方屏幕上的二维码之后,跳出一个名叫“Headache”用户,这名还真贴切……

      “所以……我该叫你头痛?”令嫒不禁觉得好笑。

      “哈哈哈,这好像还比不上缠头绸子好听。叫我哈迪。”那男人一边自嘲,一边自我介绍。

      “哈,迪?这不还是谐音吗?”这是多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让人头疼啊?但是一想到,丽江的朋友都叫自己“小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嘲笑他了。

      “嗯,是啊,但是听起来舒服很多。”

      “好吧……我叫小花。”既然他不说姓名,自己也没必要说。可令嫒还有什么被大家叫惯了的绰号呢?最终,嘴里还是蹦出了那个叫自己嫌弃的名字。

      “小花?哈哈,很配你。”那叫“哈迪”的男人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倒是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笑得直不起身子。大概是以为找到了拥有“土味绰号”的同道中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缠头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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