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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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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所以你不用怕。
贺鸢婷耳侧的刘海斜斜洒落覆住小巧的耳垂,一对黑葡萄似的眼珠睁得大大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清润温恬的笑,白白的牙齿明晃晃的,模样分外乖巧。
“谢谢。”她很感激。
毕竟如果不是他,可能她真的就只能在这里待上一天。学校,家里找起来,不都得遭殃吗?
这孩子没心眼,好了伤疤忘了疼。连刚刚是谁把她丢在这里都忘了。
可能真应了那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痴情的女儿,耐不住光阴。
喻铮然见她不伸手,索性直接一把将她手拉过来,指尖相处间感到她身上一片冰凉。
自己也真是大意,她就穿了一件薄校服外套,现在巷子里清幽潮冷,湿意很重,小女生都怕冷,她肯定也冷到了,要是感冒了,那多烦人。
喻铮然懊恼的想,不觉间微微皱了皱眉。
手指触及的寒意森森,喻铮然脱下自己的衬衫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贺鸢婷身上。
贺鸢婷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嗫嚅着想说谢谢,可还不及出口,便听到少年略带清冷疏离的嗓音。
“别谢,我只是怕你爹又找我的茬,说我拐带你。”
贺鸢婷小小的身子在略显宽大的衬衫里缩了缩,感受到他残留的体温,一股暖意从心底冒出。
这人还不坏嘛。
“谢谢。”她还是忍不住说了。
喻铮然胡乱地揉了把头发,转头对她道“谢我,怎么谢?”轻佻又轻浮。
贺鸢婷一哂,又默默把头垂下,不作声。
喻铮然继续道:“不如你乖乖听我话,就当两清。”
贺鸢婷默默点了点头,极小声的回了一句:“不逃课就行。”
喻铮然又被她逗笑了,刚刚说逃课本就是逗她玩,怎么她还记得这一茬。便难得的认真回答:“好,不逃课,只是在清越逛一圈就行。”
贺鸢婷乖乖的回了一个“好”子。
便又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他扫了一眼左腕上的手表:六点二十一分。
还挺早,七点半上早自习,他们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她轻轻抓着前座少年的浅蓝衬衫,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以及清瘦笔直的背脊。他们相隔极近,贺鸢婷有些微不自然,刻意和她保持一点距离。
毕竟她现在头脑很清醒。她明白昨天的那一个吻应该只是他被当时的气氛所感染。毕竟春暖花开,蓝天白云,万物都在交/配的季节,谁的荷尔蒙不泛滥,更何况是处于青春期的少年。
她做一个醒着的愚者,只当他是爱意泛滥,无处发泄,而她恰好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充当了他无意之间的一个发泄之所。
而且她自小时候那件事后便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十分端正了。
她是无足轻重,她必须克制,将所有爱意深埋心底。
那句“我会看上贺鸢婷,疯了吧。”一直都是一根刺,刺进她心脏最柔软之处,每次回味,便向里挪一寸,寸寸致命伤人。
可她却忘了至始至终能让喻少破例对待的女生一直都只有她一个。那种不同,所以人都显而易见,偏偏她无法感知。
也不知是愚钝还是常说的笨。
天上零零落落还散布着几颗寥落的星星,巷子里偶尔传出几声犬吠,轻灵空悠,万物愈加静谧,只闻彼此均匀的呼吸声。
贺鸢婷不知他要载她去哪里,加之昨夜没睡好,便微微闭了闭眼,补觉小寐。
身前的喻铮然察觉身后没了动静,一想到她一副无辜又可怜的窘模样,便又想着捉弄。
他轻轻按了一下急刹,背脊不出意外的感到了软软的一张脸撞了上来。肌肤相贴处他感到了女孩的热意。
又不免勾了唇角。俊美的脸一副坦然自若。
贺鸢婷在车后座又被一惊,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使劲眨了几下,才发觉自己正贴在喻铮然的背上。脸色不免窜一下子变为绯红。连忙将头挪开,不自然的向后蹭了蹭。
喻铮然感到了她的动静,又故意使劲按了一下急刹。
贺鸢婷由着惯性头又再一次贴上了他的背。
她不由脸又红了几分,感觉温度都上升了不少。前座却又传来喻铮然一贯的懒散语气。
“哎呀,路不好。”
“不过本少爷的背躺过的人都说挺舒服的,你也别客气,尽管夸。”依旧慵懒清冽的嗓音,带着忍不住的笑意。
贺鸢婷微微捏紧了手指,向后挪动了一大寸距离,混身绷得紧紧的,把劲都用在了克制上面。
她不敢出声,只是保持她一贯的沉默。
喻铮然见她不出声,便也不逗她了,专心的骑着车。而后一路无言。
到了护城河时,烟花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要开始放了。来赏烟火的人已经很多了,都站在堤岸边,对那边的动静翘首以望。
喻铮然看着她下车后,把车停在一旁。看见人多,便牵起她的手,朝那边走去。
贺鸢婷一怔有些挪不动脚步,低头看见交握住的手,心里有激动但更多的是不安。
自己不能想多了,一定不能想多了。
喻铮然见她不怎么动,便催促道:“走呀,愣在这儿干嘛?”
“抓紧我,别弄丢了。”
一听这话贺鸢婷又不平静了,“抓紧他,别丢了?”怎么这话听着那样亲昵?
他不给她多想的机会,拉着她跑起来,朝堤岸跑去。
有和风吹过,稍稍散了些微她脸上的红晕。
就这样吧,别想太多了。她暗暗告诫自己说。
今天是清越的“烟祭”节,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放烟花,以祈求来年平安,谷物丰收,求一个好兆头。起源无法追溯,只知这是清越县一直特有的流传,每年都没落下。
虽说现在是新世纪了,讲求科学,可自古以来人们对美好的祈愿从未改变过,因此年年相传,代代相传,直至今日。
贺父管她管得特严,没让她来过。究其原因是每年喻大少爷都会来,贺父必须得让自己亲闺女躲着他。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他们到了堤岸选了一个绝佳的观赏地。身侧有一株垂杨树,柳絮随着河风飘飘落落,起起伏伏,朦朦胧胧模糊了她的视线。
恍若梦境,不为真实。
“嘭!”的一声,毫无预兆,河边的那片天空绽开了绚丽的花朵,恰巧在他的身后绽放,璀璨明媚,夺人眼目,惊艳无比。
贺鸢婷从小没怎么见过焰火,所有关于这方面的想象都是贫瘠而匮乏的。今日一见这动人心魄的美丽,她只感到十分震撼。
而他又恰好在他身前,眉目间带着笑意。她看了一眼便觉此生不忘。
他眼中汇集无数星子,眸光仿若盛下一整个银河般浩瀚美丽。
身后的烟火动人心魄,而他却是惊为天人。
喻铮然微微转过头,眼含笑意地问她:“好看吗?”
贺鸢婷先摇头而后又使劲点头。
摇头是因为她觉着这漫天烟火及不过他,在他的衬托下失了光辉,黯淡了色彩。
他是那抹照进她心房的光亮,根植入骨。
喻铮然笑了笑,泪痣清冽绝美。
“你喜欢,以后常带你来。”
这场烟火簇就了她的梦,可以的话她祈求此生都不要醒来。
谁也不知道,贺鸢婷在那年布满烟花的天幕下,在他身边,许了一个梦,虔诚无比,以心浇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