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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chapter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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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头顶的星空开出一整条璀璨的银河时,喻铮然握着方向盘的手加重了力气,漂亮修长的手指交握,骨节微微凸起。
月光的清辉洒下,给蜿蜒得似乎没有尽头的公路镀上一层银辉,飞驰的黑色轿车碾过去,带来的风,也沾染了无尽的风华。
喻铮然绝美的脸上,有着淡淡的阴影,暗处的地方安然躺着一滴晶莹的泪。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时间缝隙里的他们,好像总是很轻易的就能走散,近或远,都成了天涯。
——
若常弥未将她的近况告知于他,那么她呀,又要等待谁来拯救
——
喻铮然可以为了她,去求她的母亲原谅,他可以放下一切尊严,为她做一切事。
记得许多年前,贺鸢婷的父亲对他行了一跪,沉重得好似要将他那时并不坚实的肩给压垮,而今天他向贺母跪了那样久,还磕了头。
求原谅,求别让她一个人承担,求别让她受如此多的苦,求他们可以丢下那上一辈的执念,为自己无悔且热烈的活。
——
车驶进首都的时候是凌晨五点。
喻铮然将车停在了常弥的小区门口,他打开车门,下车,而后倚在一旁的路灯下,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隐了他如刻的眉眼。
天色还很暗,夏夜里的星星不知疲倦的眨着眼,喻铮然抬眼一望,好像看见了她温柔的侧颜,是三年前的模样。
胆小而怯懦,温和而善良。
“笨蛋啊……”
——
六点十分,常弥如同往常一样,准时下了楼,穿戴整齐,去开始一天的工作。
走近小区门口。
“她在哪?”冷冷沙哑的声音传来,好似海鸥一阵一阵拍浪的声音,清楚而明晰,掷地有声。
常弥停下了脚步,视线停留在门外那一抹长长的黑影上,挺直而落寞。
“你是谁”常弥心下疑惑,脱然出口。
喻铮然微微勾了唇角,转过身,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常弥:“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常弥有些惊讶,他提了提眼镜:“好久不见,喻大少。”
喻铮然淡淡开口“她,去哪了”
“喻少不是很有能耐吗,这点小问题,犯不着问我吧。”常弥微微笑着,言语间却全是讽刺。
喻铮然将手指的骨头捏得咔咔作响,继续重复:“她,去哪了?”
“不知道。”
喻铮然挑眉30°,冷冷开口:“最后一遍,她,在哪里?”他的眼眸间好似化了一层寒冰,疏离而冷漠。
常弥一直都在嫉妒喻铮然,从高中到现在,没有停止过,因此今日也一改往日的温和,继续:“不知道。”
一秒钟的静默,下一秒,常弥的左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顿时红肿,眼镜也被打掉。
喻铮然勾着唇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多年前,你就这样高明。现在却越来越欠。”
常弥有些失控,大喊出声:“你有什么资格,她哪次不是被你所逼迫的”
喻铮然闻此,眉几不可闻的蹙了蹙,淡淡开口:“这三年,在北京,你没有照顾好她,你又何谈资格。”
喻铮然冷冷道:“若是她一个人出了什么事,你,会心安”
常弥愣怔,答非所问:“她说了她要将你忘记,是你没了资格。”
“你自己心里比我清楚。”
她到底爱谁,而谁才有资格。
常弥扯着伤口笑了,丝丝血迹蔓延在嘴角,宛若一朵妖冶的玫瑰。
他,常弥,从始至终都是输家,从没能走进过她心里。
终究还是认了,常弥笑笑:“非洲。”
喻铮然的眉蹙得更紧了。
“她在国际医疗队。”
——
时隔多年他仍可以为她奋不顾身,就算与全世界为敌。
父母的责骂与争吵声,陆婕的哀求声,都被抛之脑后。
喻铮然,又,独自踏上了征程。
……
贺鸢婷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被武装分子挟持这件事会发生自己身上的。
因此当他们这一行年轻的医生,分别提着医药箱及医药用品,被前前后后的持枪武装分子围着,一同向荒芜人烟的沙漠深处走去时,她仍觉得不真实。
望着绵延数万里的沙漠,她忽然又想起了三毛,那个将沙漠当成自己的前世的故乡的传奇女子。
若是她,遭遇了这样一回生死未知的的惊心动魄的挟持,怕是又会是一场奇遇。
如此想来,她并不惧怕死亡,只是心头隐隐有些放不下一个人,而那个人她也从踏上非洲这片土地时,就决心将他忘记,这样算来,她便是无牵无挂,孑然一身轻,也乐得逍遥。
她识得来时的路,而她们走的这一条路,是从没走过的路,初步判断并没有出国境,应该仍是在尼日利亚境内。
为首的人着一双漆黑的马丁靴,墨绿色的衣服,墨绿色的军帽,身材高挑,背脊笔直,有一股肃杀的感觉。
这一批八人的武装分子押着他们向沙漠腹地走去。烈日的炙烤下,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的生物都了无踪迹。
汗水顺着面颊,脖颈不断绝的流下来,像是在火山中行走,隔绝了一切水与寒,难受至极。
linger已经有些吃不消了,Click搀扶着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这一路上安静得不闻一丝其他的声音。
那些人,长腿阔步,走得十分快。贺鸢婷堪堪追上,回头一望,身后还有一把长/枪对着她们,因而其他四人都不敢懈怠,用尽全力赶路。
从正午的艳阳高照到傍晚的暮色四合,应是八个多小时的路程。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前方一望,才望见寥寥散落的几个蒙古包似的营地,傍晚的微风吹着营前不知是哪国的国旗咧咧作响。
她有种回到千年前的错觉。千年前的边塞军营,角声浑壮。
——
到了营地,那些人挟持他们的目的才渐渐明晰。
大大小小的营内,躺满了伤员,枪伤,发炎,溃烂,竟有几百人之多。
而这些人若是不能得到及时的救助,那他们只能痛苦的迎接死亡。
他们每个人得到了一杯糖水,而click把自己的那份给了linger,他什么也没喝。
贺鸢婷静静看着他们望向对方的眼睛,眼睛里有星星,是情人的眼睛,缱绻,情意无限。
短短的歇息之后,就有人来将他们分别领走。
是五个军人。她不禁有些疑惑:若是军人又为何会用那种粗暴的方式挟持她们
领走贺鸢婷的那个男人个子有些矮,黝黑的脸上是坚毅的神情。贺鸢婷乖乖的跟着他走,因为知道他们不懂英文,所以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可是不久前面的人却用英语问她:“Are you a doctor ”(你是医生)
贺鸢婷愣愣的点了点头,有些迷茫的问:“ You speak English ”(你会说英语)
那人微微笑出声:“We all will. What's so strange about that ”(我们都会,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 But this noon, The bearded man wouldn't.I tried to communicate with him. But in vain. ”(但是今天中午的那个大胡子男人就不会,我尝试与他交流,但完全徒劳。)
前面的男人又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He's just lying to you. Ah Well, trying to make him different. His name is Rice .”(他只是在骗你,这样显得与众不同一些。他叫Rice。)
对,贺鸢婷还在纳闷呢,这个国家分明是说英语为主的国家,怎么会有人不会说英语。
随后他们又交流了许久,贺鸢婷得知这是一只军队,只不过不被当政的尼日利亚政党所承认,因而算是民主军,也被无端扣上了"武装反动分子"的称号,他们只能在这沙漠深处驻扎,既要防着美军,又要防着尼日利亚的军队,两方没有人是承认他们的。
上一次的战役中,他们被两军围剿,死伤惨重。埋入沙漠的白骨已数不胜数。
他们队长,就是今天那个领队,变得极不爱说话,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今天凌晨就出发去镇上,绕了很多路,想买一些药品,可却没有找到一丝供给。
见到贺鸢婷他们,从车窗外隐隐分辨出了里面的医药箱,因而有了之后的一连串事。
——
他们去的是最东边的一个营帐。一进门,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饶是贺鸢婷已经已经习惯,也不免微微一呕。
营内的几十双大大小小的眼睛一齐盯着她看,那眼神清澈无比,可又哀伤无比。
看着年龄十七八岁的不在少数。这样年轻,却承担了太多他们不该承受的东西。
贺鸢婷心里微微发涩。
她拿出随身的医药箱,开始为那些受伤的人逐个检查伤口,清洗,消毒,包扎。一系列动作熟稔无比。
她的白衣沾了血迹,脸也被汗水浸湿,漆黑的发间混杂着汗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可却并没有停手,一个一个,挨着检查,她嘴角挂着温婉的笑,那些受伤的战士们看着她的眼里都充满了感激。
几个小时下来,屋内的伤员已经包扎清洗了一半。
全部弄完时,已近晚上十一点了。
沙漠的夜里十分冷,温度都在零度左右,贺鸢婷回去的时候,瑟缩着身子,一路都哆哆嗦嗦,她又疲惫又冷。
回到营内的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可恍恍惚惚却在黑夜的天际线那边看见一束笔直的车灯,在暗夜的沙漠中,不停的移动,宛若天空中一闪而逝的流星,遥不可及,美得过分。
而喻铮然则烦躁无比,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清醒大半。
他已经漫无目的的在尼日利亚寻找了一个星期了。
从与国际红十字会取得联系,得知他们这一队人已经失去联系时,他就已经焦急烦躁。
凭着一腔孤勇,闯荡过无数贫瘠,动荡的地方,几乎把尼日利亚都走了个遍。
这一州就是最后的地方了,在镇上才打听到他们的踪迹,他不眠不休,一路颠簸,昼夜不停。
心里不允许,她出现一丝一毫的损伤,最坏的打算,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担心流浪,跨越茫茫大洋,跨越硝烟战火,只为能与她重逢,甘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