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星河不及你眼眸》倾芜

2、chapter2

　　时间仿若静止，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绿色的草地是背景板，软湿微妙的气氛在空中蔓延，蓝天白云，一切都柔软的不像话。

　　十五岁的他们，初尝爱情秘果，心里觉着刺激又微妙，莫名的情愫似乎早就根植于彼此的心中，今日这一吻便是那小小的火花，“噌”的点燃了那束名为爱情的烟火，绽放地绚烂且热烈。

　　十五岁的天空有流星掠过，她伸出手，一触可及。

　　在那个吻尘埃落定之后。贺鸢婷张了张嘴，一句“我的风筝怎么办？”还未出口，掌心便已一热，喻铮然已将他手中的线轴放入她的掌心，侧过头来清朗一笑:“你替我放。”

　　风筝是你的，人就是我的了。

　　只是这后一句他一直未寻到机会说出口。

　　他这个青梅呀，胆小隐忍又怯弱倔强。

　　蓝色鸢尾的风筝在空中飞得高且远，可供人仰望，可引人奔跑。

　　回了家已近日暮。西边的晚霞红得似在燃烧，美得不真实。贺鸢婷看着他的侧脸，挺直的鼻梁，清澈狭长的双眸，眉眼温和，是正好的少年模样。

　　她只想到一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夜里，贺鸢婷失眠了。她陷入一个梦魇。梦中大片火起的原野吞噬了她那片藏着美梦的青草地。

　　回不去，似乎回不去了呀。

　　——

　　翌日，日光刚微亮，青石巷弄里便传来喻铮然清脆的口哨声。

　　她知道这是他在催促她了，便立马洗漱好，收拾好书包，向门外跑去。

　　早起在院里择菜的母亲见她火急火燎的冲出去，便问一句:“婷婷，不吃早饭了吗？还早呢!”

　　贺鸢婷摆摆手:“不吃啦，今天要早起去背书，等会儿在路上买个大油条吃!”
　　她有些违心的扯着谎，飞也似的跑出了那四四方方的青石院子。

　　喻铮然的自行车停在离她家五十米远的巷口转角处。白色车身永远干净，纤尘不染。

　　贺鸢婷小跑着跑近，到了他跟前，微微喘着气，呼吸略微急促，抬眼正对着他的眼眸。

　　喻铮然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体恤，外搭一件白衬衫，袖口的扣子未扣，微微张着，他握着自行车车柄的手，指节修长匀称。

　　额前有一缕碎发不听话地张开，颇有些桀骜不驯的意味，他长腿一脚撑着地，一脚搭在自行车上，随意又带着痞气。

　　喻铮然懒懒开口:“怎么这么慢？”接着随意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

　　贺鸢婷辩解似的回了句:“哪有，我明明一听到哨声就跑着出来了。”说完便低头默默搅着手指。

　　“上车。”
　　“啊？”
　　“上来。”喻铮然点点头朝车后座示意了一下。
　　“哦。”

　　不过她好像记得这车不是没后座吗，怎么又突然有了？

　　思及此，便忍不住开口:“这车哪来的后座呀？不是原来都没有吗？”

　　毕竟以前的一幕幕她是忘不了的。她九岁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跟在他那自行车后面屁颠屁颠地跑着，而他却心安理得的在前面悠然的骑着。

　　以往每次要求载她，他都以没座位为由推脱。跟着他屁股后面跑了几年，街坊邻里都流传起了“贺家那小姑娘又被拐跑了。”的口头禅。

　　起初她妈宠她也还由着，可后来传得愈发玄乎。什么“贺家那姑娘没了铮然就嫁不出去了。”“喻老弟这媳妇招的早!”“喻家多半是摊上婷婷，甩不掉了。”这类的话也听进了贺母的耳里。

　　这还了得!自家姑娘的名声都被老喻那小子给败坏了，什么还非他不嫁之类的，直接把贺父给气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生了场病住进了医院，贺母前前后后尽心尽力照顾了小半个月才把贺父这病养好，才出了院。

　　这不一出院，贺父就把自家姑娘关在家里，每天早上亲自送她去上学，把喻家那小子防得死死的，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姑娘又被拐了去。

　　自那以后，贺母贺父只要是带着贺鸢婷出们，但凡见着喻铮然都和见着贼一样，通通避而远之。在那一年后，喻铮然都没怎么见到过贺鸢婷。

　　喻铮然心下懊恼，可又别无他法，每天没了那跟屁虫，觉得百般不适应。反正他和贺家的梁子就是那时结下的。

　　留了个坏印象在贺父心里，想抹去，难啊！

　　再探讨一下后座问题。

　　傲娇的喻少爷任性过了头，买了自行车，自己把后座拆了提到废品站去卖了，换了五元钱，欢欢喜喜的买了那时最流行的溜溜球。每天在一群男生堆里苦练球技，引得那群小喽啰拍手叫好，那小脸上，一天那叫一个得意呦！

　　喻小少爷那时还每天跑到打死也不给他买溜溜球的爷爷面前去炫耀他那酷死人不偿命的球技。还一边比着鬼脸说:“吃我一记偷天换日!”还就势将球朝喻老的老脸上一砸，喻老本以为应该中招是跑不掉了，结果在那球离他咫尺之距时，小傲娇又来一记偷天换日，一把把溜溜球扯回来，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一个酷炫拽的收尾。

　　而后便战胜似的扬着傲娇的小脑袋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酷酷的背影。

　　据说喻老也差点被这小傲娇气得一口气喘不过来，差点也上了医院。

　　对，就是由于后座风波，他失去了给岳父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机会。搞得现在两人见个面都得偷偷摸摸的，就像耗子躲猫似的躲着贺父贺母。

　　每天早上等贺鸢婷都得离她家至少五十米。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得随时提防着贺父，随时准备着撒脚丫子跑哇!

　　现在的喻少每每想起那时都是一把心酸泪啊！

　　对了，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大概就是喻小少爷。

　　之后上了初中，喻少爷生得一副好皮囊，很是招女生喜欢。

　　那时谈恋爱的都流行男孩骑自行车载女孩，穿过林荫小道，一同感受阳光透过翠绿枝叶缝隙间钻如眼睑间的舒适与浪漫情节。

　　所以学校里便流传了个如何摘下喻少爷这朵高岭之花，坐上他车后座的故事。

　　当然这故事有不同版本的，“什么美女救英雄，以身相许呀！什么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再再顾倾于我呀！”之类的狗血传说多得数不胜数。

　　这些传说种类繁多，各不相同，可是有一点相同的就是，自己是故事女主角，并且成功的俘获了喻大少的芳心，成功的让喻大少心甘情愿的安上了自行车后座，成功的被喻大少载在自行车上，穿过了那条谈恋爱必经的林荫小道……

　　迎娶喻美人，走上人生巅峰……

　　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特么的三年都过去了……

　　仍没有人坐过喻大少的自行车后座，噢，不对，应该是喻大少的自行车，仍没有车后座……

　　这学校的女孩们就急了呀！再不坐，人高中都跑了，以后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于是那时好像他们学校闹得挺沸沸扬扬的一件事就是“我要为喻少的自行车生猴子!”

　　瞧做喻大少的车多幸福啊，能天天被他坐，天天陪在他身边，还能天天和他一起穿过林荫小道!

　　于是那时学校的女孩们都幻想着自己能变成一辆自行车……

　　还一边在老版□□上把个性签名改成了“如果可以的话，来生我想做一辆自行车

　　载着喻少，和他一起风光霁月，走过春夏，迈过秋雪……”

　　虽然清越县的秋天并没有秋雪这一说法……

　　原来犯中二的不止喻小少一个!

　　而且传闻那时后喻少的自行车后面，每天都会有一个车后座。也不知是哪位狂热追求者送的。反正喻少，一并提到了废品站，再卖了一次车后座!

　　这次的钱，喻少长心了，一共五十块，全拿去买冰棍吃了。每天一只，吃完了，暑假也就过去了，美滋滋。

　　对了喻少那时玩溜溜球还有个绰号“神之右手。”说的貌似是他那精湛无比的球技出神入化，算是美称了，算是评价很高了。

　　想着以前种种，喻铮然脸上是大写的一个"尬"字。

　　往事不堪回首，这话真没错!

　　他正了正心神，淡淡答到:“老常给的。”

　　贺鸢婷愣了愣，老常，常弥？他会乖乖交出车后座，谁信啊！他这人精分得很，兽死留皮，雁过拔毛，什么时候不得坑人一顿啊！

　　她犹疑的问道:“他会给你？”

　　喻铮然勾了勾唇角:“不然呢？”

　　贺鸢婷顿了半天，才鼓足勇气问出自己这几年关于她和常弥的疑惑:“色/诱？”

　　……

　　喻铮然侧过头，在不甚明晰的巷子里盯盯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