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情现世》林越

41、家兴离开

　　林家兴走进简安办公室，告诉她自己第二天就离开台湾，也不再来。

　　林简安一时没有理解，大眼睛瞪着家兴。过了好一会才灵魂归位。她站起来，欲言又止，又坐下问：“你跟阿爸就说的这事？”

　　家兴看着她纯净的大眼睛，想起几个月来朝夕相处的一幕幕。以后这样的日子可能再也不会有，他心一痛，说了声：“我去和葛菲交接一下。”

　　家兴迅速走出简安办公室，才喘上一口气来：自己一向训练有素，但是，现在不但说话结巴，呼吸都不受控制了。

　　葛菲听说家兴离开，几乎可以说她很震惊：老董事长对这儿子关爱异常，可家兴竟离开荣发，离开林家！她想不通：这个家兴，大家心目中几近完美的大男孩，不知道什么原因，竟这么冷酷。

　　这天一下午，简安都在故意忙忙忙。但是她总是出错，总是磕磕绊绊。一下午，简安都没有提家兴，虽然她头脑里都是家兴家兴家兴。

　　晚上下班，简安习惯性地等家兴叫她一起。葛菲告诉她家兴早就回公寓收拾行装了。

　　简安到家，家兴已经做好晚饭摆桌上。两人默默吃饭，心里都是很多很多话，却都不知道怎么说。

　　饭后，家兴拿来一份纸张，每张都写着工整的繁体字：哪些东西在哪里找，生活里的注意事项，一条条保健常识。

　　简安拿着这份纸张，好像才意识到，家兴真要离开了。这个人到她生命里闹腾了几个月，又挥挥手走了。简安心里越来越凉。她冷冷地说：“谢谢，你忙你的去吧。”再不理他。

　　家兴本来有很多话，见简安不理他，也只好回自己屋去了。

　　简安站到露台上。风，很凉。她头脑很乱，吹吹好像舒服点：李志远那老头走了，去大陆也见不到他了。家兴也要走了，以后自己要去哪里找他？连那汪曾祺也要回美国了，六楼和电梯里也不会见到他。唉，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呀。

　　简安泪流满面，越来越不能自抑，扒着露台栏杆，慢慢跪在地上。

　　站在另一露台的家兴本来默默看着简安，见她哭倒，大惊失色。家兴跑过简安这边，不由分说，抱起简安，进屋放在沙发上。家兴拿毛巾给简安擦泪，简安恼怒赶他走：“谁要理你，走！走！走！”

　　家兴叹气：她这样，自己怎么走得了。他站那沉吟了一会，默默向门外走。只听简安说：“我走好不好？你留下。我离开荣发？”

　　简安见家兴停下听她说话，她跳到他身边：“你留下吧。我离开荣发，我也可以离开台湾，留下好不好？”

　　家兴皱眉，她说的意思是？

　　简安见家兴看她，她继续叽里呱啦：“阿爸早就想我嫁人了，我离开林家，你留在阿爸身边。其实，阿爸没有偏心我，他一直偏心你的，家兴，留下吧。”

　　看着面前这双充满期翼的大眼睛，家兴很想狠狠地咬她一口：这脑瓜里都想的什么呀。他伸手拉起她后背的发辫，顺手摩挲了一遍，拿着辫稍扫了一下简安的脸，轻轻地说：“明天，我一早走。现在和你说一声：再见。保重。”说完，家兴便离开了简安的屋。

　　第二天早上，家兴请的葛菲送他。他拜托了葛菲照顾简安。一路上，家兴罗里吧嗦，事无巨细地交代给葛菲各种事项。到机场，葛菲才插上嘴。她问家兴：“你为什么决绝离开？”

　　家兴没有回答葛菲，只是说：“这次招聘，给简安配生活助理，你那么忙，照顾不了她。还有，叫林大爷派个家嫂给简安做饭。还有，简安有些定制的服装要到了，她衣帽间小了，看怎么弄。还有……”

　　葛菲这个人精好像明白了：眼前这个人说话从来不啰嗦的，今天自己被他烦死了。原来，这家伙爱上傻姐姐了，他怕自己收不了场，就逃了！嗯，应该是这么个情况。

　　葛菲咳了一声，提醒家兴：“哎，你舍不得走可以留下来呀，你说这么多我怎么记得？再说。简安现在是千金大小姐，又是汪家大少奶奶，哪要你这么紧张啊。”

　　听了葛菲的话，家兴一脸尴尬。他迟疑了一会，才对葛菲说：“那好，再见。谢谢你送我。”说完，落寞而去。

　　葛菲追着叮嘱家兴：“常联系，记得哦。”

　　回到公司，葛菲告诉简安家兴已经出发了。简安淡淡地应了一声。

　　简安和阿爸以后再不提家兴，就像家兴没有来过。

　　葛菲联系董事长，给简安派来了一个家嫂，照应简安起居。

　　公司招聘的时候，葛菲给简安配了两名助理。葛菲实际上已经在做副总的工作。

　　有一次，在公司里，葛菲听几个人偷偷闲谈，说简安是个厉害的姐姐，终于把自己来历不明的弟弟赶走了，说简安独霸了林家。葛菲听了气恼，寻了个差错，把那几个人赶走了。

　　简安知道了这事，反而笑了好久。

　　简安总是无休地工作，有时候让葛菲休息，她自己都去工作。每天晚上下班回家，她先去家兴房里呆会，转转看看。

　　葛菲本来安排把家兴的房间给家嫂和生活助理做宿舍。简安绝不同意，她让葛菲去公寓一楼租了一套房给家嫂她们住。葛菲见简安如此执念，故意说家兴不回来了，简安好像很是生气。葛菲心里想：这姐弟，不知道怎么样呢。

　　有时吃过晚饭，简安也会站在家兴这屋露台上，用家兴的语气，向另一边露台上假想的自己说一通话。有时站自己露台，突然就回头对另一露台说：“家兴……”

　　伺候简安的家嫂虽然知道大小姐的毛病，经常这样她心里也忐忑。在葛菲来查询的时候，家嫂把这些都汇报给了葛菲，希望葛菲能给个主意劝劝大小姐。

　　这天晚上，葛菲抽了个空，来公寓陪简安。进家，见简安在露台上。葛菲让家嫂去楼下休息，自己走上露台。

　　简安听到背后动静，头也不回地说：“今儿这么有空？不要陪你那位吗？”

　　葛菲走到简安身边笑着说：“我以为你会以为我是家兴。”

　　简安笑了：“我心里很清楚谁是谁。”接着又轻轻地说：“他的脚步踏实，稳，轻。”

　　葛菲先以为这人真的很清楚，后又觉得她还是有病。葛菲想还是问问简安，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看着简安问：“你心里爱的人是谁？”

　　简安惊讶问到：“啊？干嘛？”

　　葛菲说：“你要做新娘了，你爱祺少吗？是不是渴望嫁给他？我觉得你们不怎么联系哎。”

　　简安笑了：她送他们娘俩去机场以后，就没联系过。虽然两人留了电话，可能两人都忘了！简安突然想起来，她和汪曾祺是夫妻。哦，好像汪曾祺打过电话给她，好像有两次吧，可她都忙，没有接。

　　简安不想说这些，她反问葛菲：“是不是你要结婚了？结了婚，要离开荣发吗？”

　　葛菲苦笑：“和谁结婚？”简安看着她：“当然你那男朋友喽。”

　　葛菲叹气：“简安，你老思想不在线。我好像说过，我和那个人早断了。”

　　简安懵：“你说过吗？断了？为什么？”

　　葛菲：“他滥赌！还有，他跟我交往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哦，无非就是娶你回家喽。”

　　葛菲烦躁：“商业目的！唉，别说这些好不好！烦！小林总啊，你能不能关心关心下属，别总想着你们家家兴行吗！”

　　简安点头：“哦。放心，以后跟着朕，吃香喝辣，别去想那些讨厌的家伙们。”

　　葛菲一边点头一边想：这个人究竟有没有病，她爱谁？唉，自己还是没有问出来。

　　葛菲告辞回家，家里也有令人烦恼的事：那个林家兴，经常在网上和她联系，各种罗里吧嗦。自己真被烦死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真叫人头疼。就担心影响了简安和祺少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