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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回 笑也能吓人? ...

  •   我进院儿,看俩孩子树下打哈哈,

      这个点不该在学堂?把马拴好,走过来。

      阿莱阿流坐木墩,面前放了三竹篮盛满槐蕊,他们手捏花儿挑摘里头半开的去叶梗,置入另篮子,

      “今个不上课?”我奇了,

      “阿暮我手可酸了!”阿莱瞧我见救兵,挪挪地给我腾位子“快来阿”

      “先生说今儿放假,准我们好好摘槐花”阿流丧头答我。

      我低头抓了把闻闻,禁不住蜜香,咬个放嘴里。

      “炒菜?”

      “可以炒?”阿莱问,

      “泡茶?”

      “可以泡?”阿莱问。

      “到底做什么?”

      小流丢蕊入篮“酿酒”

      “怎不多叫几个来”

      小流“先生说了人多易混就我仨”

      “为什么有我?”

      阿莱“你领头,说学生中你年纪最长”

      “能比他大么,先生怎么不干”我剥了个槐蕊愤愤

      四下张望探探,放心说“孽童你们懂不懂?懂不懂?!”

      “先生……”阿莱说

      “笨你们!”他说什么就什么了。

      “他在……”阿莱说

      “”出了学堂谁还认他是夫子……”

      “树上。”

      什什,什么……,我匝住,

      小流十分同情地朝我摇摇头。

      我僵脖子仰去,郁郁葱葱满树繁花闪着银光缀满高树枝头,一抹身姿洋洋洒洒倾在其中,双臂交错闭目静卧不动……

      静卧不动,静卧不动,我深吸口气,踉踉跄跄倒几步……

      “我没来过。”

      啥也不想了,转身跑。

      树上人眼也不睁,只侧翻了个身,就落了路前方,身上沾了些许淡淡素雅的甜香,随动作轻散…

      这也太拽了吧!

      我看的呆住,原因,是想这招要是学会,装B绝对满分。

      亏我及时刹脚跟,跑不走不讲有可能撞他身上去,罪上加罪!

      他慢慢睁开眼,垂袖看着我,

      口气幽幽“孽童?”

      我忙摆手“不是不是”

      他走近“不认我?”

      我摇头又点头“认,认”灰都认。

      “阿暮你可冤着先生了”阿莱讲“这两大篮子是先生一大早摘下的”

      我苦笑为我可能错过一场潇洒的提篮摘花而暗悔。

      “先生我这就去挑”我转身。

      他提我衣袖把我提回来,“炒菜…”

      “啊?”

      “泡茶。”

      “啊?”

      “就这样”他含蓄地拍我肩表示重用从我身边走过去。

      “啊……?”

      “中午有槐花吃喽!”小流挤眼

      “有茶可以喝喽!”阿莱会意。

      我:-_-||

      闲置的灶台很冷,从未开过锅。

      挑完了槐花,让阿莱去他家隔壁借油盐佐料米面弄些菜来,我留这收拾,

      等清扫完摸鼻子跑出来,蒙尘厨灶光亮亮,我衣裳已经不能再看了。

      两小孩乐,我指分的一地活,

      “笑,抓紧把菜摘了柴劈掉”吓唬他们,“中午先生吃不到饭菜问罪你两。”

      两小孩收敛屁颠屁颠低头摘菜,紧张,再顾不上笑话我。

      我拍了衣裳,没辙,跑隔壁借身换换,他家男的衣服穿不了,女的衣服不合身,事后阿莱娘到村子有女儿家里讨身衣服来,她见我换上,过来抽我束发带子,让我坐镜前帮梳头,并哀叹“姑娘啊,我知道”

      “什么阿婶?”

      阿莱娘说“不早前我与阿钟娘瞧出来你是女儿家,就怜你是个痴情人,没有说出去。”

      “怎么看出的?”

      “男人女人有区别”阿莱娘隐晦地指点我“姑娘看你这身体哪还遮的住”

      “……”

      她怕我受惊拍拍我“我晓你念着先生到这里,我们怜你帮你瞒。”

      “……”我能说什么,当初确这样。

      又愁道“你这样一出去,就露馅儿了?”

      我总算接上话“先生他知道。”

      “知道把你当男的看?”阿莱娘更替我愁了“姑娘我劝你跟村里丫头早死了心好。”

      ……

      我想扶下额,她在挽发髻,这姿势我实在没法扶。

      不能解释喜欢先生像喜欢看一场山川河流的万卷画轴,在她眼里那可怕是一样的。。

      后来又喜欢了这里淳朴静谧的生活。

      我一身农家布裙女儿妆端着从河边垂完衣的木盆准备晾晒,摘菜的阿莱说“姐姐你找谁?”

      砍柴的小流白眼他“是你阿暮姐。”

      “阿,阿暮”他吃惊扭头“阿暮你怎么女的”

      小流哈哈笑

      “干活!”我吼。

      走过去听阿莱定定神跟小流说“少哄我,绝对男扮女装了”

      我盆险些扣他脑瓜上。

      爸妈不在那几年搬去和外婆住,她喜欢用槐花包饺子,槐花炒鸡蛋,蒸槐花。。这些深刻其实早已模糊不堪,当我去做这些本该今世陌生之事,它却循着记忆操控这具崭新的躯体这样熟稔地兜头灌下……

      我揉着面团甚至有些愣怔翻来覆去地瞧自己双手,不相信我还记得。

      我还是我,那个双亲疼爱,外婆疼爱,拖病体熬过整整二十二个春秋的少女。

      我重生了,它告诉我所持前生之事,非我黄粱一梦,是真实的过往。

      我打鸡蛋,切萝卜,拌馅儿,面皮擀好,

      让小流去先生屋找来个大点茶盏,翻口朝下,一按一个。

      两孩子眼也不眨,对此甚稀奇。

      掌勺搅锅里熬着的骨头汤,踢踢阿莱稍加火候。

      舀了汤汁灌饺馅儿里,开始拧饺子,很快捏成了排。

      看的不过意,他们伸小手,我皱眉拍开,

      “洗手去”

      他两飞快去洗手。

      回来阿莱如愿捏个打量“这是什么阿暮?”

      “马蹄饺”

      小流指一个“这个呢”

      “蛤蜊”

      “这个?”

      “美人扇”

      “这个?”

      “元宝”

      “这个?”

      “波浪”

      “这个?”

      “飞鸟”

      俩人一一问名字,恼着我了,“自己不会看!”

      没闭会儿开始猜来猜去发唠叨,

      “啊这个我知道”阿莱说“是铜钱,这是月牙”

      我点头,赞他一记眼神。

      “这是金鱼我知”小流手点另一个“那这个肚大点的是叫什么鱼”

      “尼莫鱼”

      “尼莫?尼莫是什么?”小流凑近

      “……”

      我岔然,一不留神竟给长在热带海的小丑鱼捏来了,

      支吾解释道“就是长在大海里的罕见鱼儿……你就当它是大肚鱼”

      “这个呢”

      我低头扫眼,无语

      “笨,太阳花向日葵”

      眼神刚使回来,觉不对劲往握饺子手上又看看,这回瞧清拿一饺子发问之人该是外头清闲的楚先生……

      饺边倏地被捏歪。

      此时他就站我身边,问饺子形状,

      而我,貌似骂了他句笨。

      幸好他只顾垂目瞧置满面板的饺子,没空搭理我。

      我眼神往返在他捏饺子的手势上,苦憋不敢言,我承认他手骨节长得匀称又好看,堪称美玉……

      可他,没洗手。

      光刺穿窗柩漾在先生脸上,他眯了眯眼,自然眨了下渡了层金色流光的眼睫,稍侧侧身挡去那迎面而来的暖阳,

      有那么一瞬,他凝视饺子专注的样子,我仿佛看清了那眸中深沉悠远下的光泽是动人的纯净底色。

      许是望得久,他察觉竟慢慢回望过来,被那探究半天的眼神触及,我生生退几步,像只被逮的偷嘴猫儿,那一瞬心思慌乱到说不出话。

      “怎么了”他目光荡了一荡,站定对我疑问。

      “…你……你”我拍胸口试图缓缓,最后沉声道“你手没洗。”

      “……”

      是觉输了理,他抛下饺子人就出去了。

      我呼,果然。

      “你是在偷看……”

      我跳捂小流嘴。

      我们把桌席摆院子里,放碗筷,四个人围桌开午饭。

      盹了锅骨头汤下饺子,槐花炒鸡蛋,香椿虾仁,毛笋肉丝,又拌了几凉菜。

      吃起来像又抓了回尾春。

      没有多少荤,楚先生这人口味偏素,吃饭也极为耐心斯文,你可以暗暗欣赏他吃饭,但要在面前多讲句话那你就像是犯罪…

      考虑两小孩……我端碗瞧过去,嘴里现正啃着大骨头,这也可以了。

      饭后,分工拾缀拾缀,我端盘往厨房舀水洗涮。

      许是起到饭后消食,先生现身了,手里握支细长枝儿白蕊花,应是从我先前挑了几许势头好的放他屋案瓶中所取,

      瞧我指腹亲吻盘子的熟稔姿势“你是如何生活的?”

      我一时有些懵,许久方反应过头。

      但有反应是有反应,能不能回答,怎么回答另回事

      我想了想,这个难题。

      见我纠结。

      “你有难言之隐?”

      我摇头巴巴道“我院许婆婆说姑娘家学些厨灶之事,以后嫁人才不至于丢了人。”说罢抬头凝先生,发现他一脸的不信。

      当即我娇羞地笑了笑

      白槐从他袖里堪堪落了地。

      我走过去,无辜地捡起递去,先生表情错愕尚存。

      他倒接过顺手一把插入我发间。

      插就插吧,只是,我翻眼瞧从额垂下的晶莹花儿很是抽搐无力,为何要插倒?

      赵云焕和人比武,打死了铁拳派得意弟子。

      这是近日江湖热议的一件事。

      江湖每年举行三年一度切磋比武大会,供给江湖人士或崛起青年才俊名声大噪的时机,点到即止,倘生重创死亡等事轻重各有所惩,分失手有意。

      今年越州举行,为避嫌盟主老爹将此事全交由清风庄主处理,最终审判结果失手。

      为了给铁掌派交代,赵云焕付了相应代价:三届除名不参,长跪铁掌派弟子灵位前叩首一日,奉纹银万两安抚其家。

      五天后人一回来就被盟主老爹请了祠堂,整七日,走出时精神萎靡鼻青眼肿,手扶剑柄东倒西歪,本好好的一平时走路跋扈带风的俊俏小伙,愣是给折腾成了个猪头三。

      几日里前院阴风阵阵鸡飞狗跳,下人私说三夫人此前对着祠堂偷抹不少泪,心疼儿子抱怨清风庄授人指示借故发挥打压自个心肝儿,钱赔就赔了,居然罢免三届,之前积攒的名声坏了不说,这多年里还什么都不能争,前途被挡怎能甘心。

      我对此事,虽有八卦心思但抱远观态度,若非日里登阁与赵妍同叙,柔柔不会从赵妍丫鬟嘴里听来三夫人那处麻缠事。

      三夫人说的清风庄授了“人”指示的这个人,自说大夫人。

      大夫人所出大子近几年风头被三夫人儿子抢了太多,甚有人传盟主老爹偏心,对这二子看中赶超大子,江湖人每见其人奉承之音早就不鲜,想是二子有些忘形,固遭此劫是时候要反省了。

      赵妍对事俨然不关,甚于我这有八卦之心的关注都无,由下人说破嘴皮子讲三夫人说大夫人坏话何等何等气人,她就是不理不睬。

      我问她,此前闫秀调戏之事她大可向盟主爹提提,她说“爹爹对我那些情分早在前些年耗尽了,我在他眼中只是个不长脸的女儿,说了兴许真把我嫁过去,闫秀若非无个觉悟,不会干的,二哥也是,这次三娘急成这样也不过清楚他已在爹爹心中除了名,只能武林大会一战成果,他被三届除名就等于没了出路。”

      我惊赵妍之谈,她不关心是已经这样明白。

      我又问“你想过日后生活么?怎不忘了?”

      提及那人她眼神倒闪烁了下,从阁前朝一处相望“这世间之事我原不想看透,是因透了甚没意思,那些人那些事会叫人失望之至,可生在这里我不得不履行人子的责任,不然阿暮,我真想去那儿。”

      她顾及她娘,但她指的那处是坐落于城东郊外山中的一处寺庙竹云庵。

      “何不去江湖瞧瞧这缤纷秋色?”

      “阿暮,我对他执着太久,久的麻木了精力。”

      “那慢慢试着复苏”

      她终叹“我正在试。”

      私塾放假,飞云庄压抑沉沉诸事多起,我没了出去的兴致,只日日清早渭江去取一笺。

      “武林大会盟主之子仗势欺人误杀铁掌派弟子你怎么看?”

      我耐不住,便向那头问了这个事。

      “闲的。”

      “……”总觉这词有点那么隐晦熟悉,是巧合吧。

      写个“你不知道吧”想想窝掉了,重写“谁让我闲。”

      “赵云焕茶里投了刺激神经的迷魂药,大会上过于亢奋剑术激进频出杀招。”

      谁这么害他?武林辛秘我只能问到这了,正在发生的事不类于几百年前发生过的事,有句话叫作“你知道的太多”的下场,我还是懂的。

      “城东头有个寺庙你可去过?”

      “去出家吗?”

      我扑哧笑了“就不能去看看”

      “我不看尼姑”

      “看看风景好不好,若是好日后想伴青灯就去那儿”

      “你活跃的心思未必守得住青灯”

      “若守着青灯去想我经历的这些纷纷扰扰呢”

      “你经历什么了?”

      我沾墨时候其实有点抖: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过了一生,醒来在这一世。”

      “他是否叫我在这里遇见什么人?弥补我的憾事”

      我无数次想是不是上苍为了弥补我的前生,可这里并没有我的亲人。

      “你有什么憾事?”

      我生了逗人的心思

      “交个长得帅的男朋友”

      “?”

      他果然没听懂。

      “就是夫君”

      “小小年纪想这些事?”字里诧异。

      “我不小了,遇见喜欢的人想放手谈谈”

      “?”

      我乐歪了,我俩倒了角色,总算可以给他解些事。

      “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说说话,也不一定要成亲,不合适咱就分开。”

      “就冲你这态度会被追杀。”

      “不会。”

      “你就有把握?”

      ”没有,因我断不会看上也不会去惹小气的男人。”

      ……

      此后日子我与他畅畅聊着,时日推移,这事渐在庄中寂静,随着寂静的还有三夫人的口舌,盟主老爹向对几老婆之间的争端态度寡淡,自然这里有他对大夫人的信任,只飞云庄没几个看的出,过往通以为他对小老婆放纵娇宠,实不过均衡娘家罢了,因了我这些个姨娘倘不是大门大派掌门亲姐亲妹就铁定亲闺女。。前几年全庄上下能与大夫人争锋只这位生了带把的三夫人,近日五夫人子满两周,四夫人子一周半,深谕老爹阶段性繁衍性别的能力,今次发生这事,众人察风向逐变,三夫人已步失宠之实。

      秋高气爽,月余过去,私塾开了学,别提我多高兴。

      我人生欲静,

      不小心充斥这纷杂喧嚷。

      但有一处另我如此沉溺,

      沉溺的几乎忘了静。

      抱书在院内,远远聆听私塾那头吵嚷,得此心境。

      神还正出着,听这吱呀一声,堂门拉了开,先生从里头霁月清风地漫出步儿来。

      这幕另我倒回初,时日就这么在我眼前一晃,我恍悟原已来这里许久了。

      “要我出来请你吗?”

      “多日不见,学生唐突,先生可还安好?”

      我对他鞠躬就是一礼。

      见我俨然心情不错的样子,他本欲转身回堂竟又持枝儿敲敲廊下窗栏挑眉说:“先生很好,但有人来迟马上就要不好了”

      几只乌黑乌黑地鸟猛头顶飞过。

      这个我懂,只呆了一瞬,高兴地走近稳扎好马步。

      “……”

      先生即是一怔,疑惑举步走近状似安慰地拍拍我头,沉声:“近日不见是过日子过傻了,还是被我罚傻了?”

      我惊!他居然还知道罚我不少。。

      将头摇了一摇,瞪眼往上瞧瞧别是又给人头上插了个什么玩意儿,末了方笑意盈盈的注视他“先生我不怨你,真的。”

      他也笑了笑“为人学者当从师,你又有何好怨的”

      我倏地收了笑,你又赢了。

      秋开学首日他独留我在堂外,门重新掩上,我仍在痴迷感慨着,

      要如何告诉你,我是过于贪恋这样的岁月静好。

      与你才无关!

      真无关?唉

      “先生这茶如何?”我趴桌捂腮。

      饭后过末时我就尾随先生准备蹭茶喝。

      也不算是蹭,到底我从隔壁阿莱娘处借筛子沥干晾干储进坛罐子里去的槐花茶,那天老槐树下还埋了几坛子槐花酒。

      我总为怎忘了踹些回去而暗悔,这么些日子过去,总耐不得了。

      “还可以”

      趁他点头,我提茶给自己倒半盏。

      茶泡开闻着是香的,喝起来有股凉劲子舌尖化开,略包了些涩苦,但就是这个味。

      我满足地放下盏,心情好了挡也挡不住添说道:“先生可别小瞧了这茶”

      “这茶怎么了”他问的甚不经意,大抵刚过午时提不起神儿便准备听我一番胡扯的态度。

      我一一点出,像倒不完的豆米,兴奋非常“它不仅凉血,止血清热降压,还……”

      说的起劲时我刹住嘴,

      先生示意我说下去。

      我看他正端茶喝,又瞅瞅他此刻恬静闲适的坐姿,只得含蓄奉去个你可别后悔的小眼神,压着嗓儿举袖掩面说

      “还治肠痣血”

      果见我袖垂着小水滴,甚不在意的甩甩,人是正儿八经地出去了,勉强扶墙回隔壁,才敢爆出大笑声。

      不知日后会怎么还我,但适才见他那个无语被噎的样子就两个字,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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