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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6回 天 阙 ...

  •   那人着黑衣,肩处披落一把青丝墨发,概是长期处此地,身上浑然透股子超然世外的神秘。

      我本饿着,这会子的饿意已上升至胸肺。

      当下的大餐是眼所见耳所闻,不能充饥只能大饱眼福的美景。

      陆续喂完鸟儿,期着那人何时转身。

      他放下袖子也果转了。

      脸朝这方,我腰杆子靠柱,非廊前围栏估计人已经下水游游了。

      想着许瞧得着一旷世容颜,不料那容颜罩着一毛猴儿脸。

      这画风……我一时承受不来。

      想是冲撞了,这人渐朝我处,即时我整了整衣,离了柱儿站笔直。

      三步距离,他定住了,没说话。

      我咳了咳“兄台,请问此地何处?”

      他不说话。

      “不方便?”

      他不说话。

      “你认识我?”

      。他依旧不说话。

      我眉毛蹙了蹙,方才明了,不由动了几分谴责。

      一把操起他手,慢吞吞写上几个字,

      “不知你有此隐疾,抱歉”。

      他的衣袂附着同色淡云流水纹滚边,内敛的清华,而我觉着像他如此超然气质,即便是个失聪失声,也不至于不识几个大字。

      但他的反应是一愣。

      我愕了一愕,莫非真不识?

      后他的反应,我才知我多虑了。

      他点了点头。

      拉过我的手在掌心点下几字儿。

      “习惯了。”

      那指尖温温凉凉的触觉,风吹燎原,令我一震,刚写没觉着,原来这是在撩人。

      遂抽走了手,甩两下袖,甩去心跳频律。

      本挺应景的,突然某处发出不和谐一声响,幸而此人聋。

      “这个……有饭吃吗?”我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他拉我手在掌心写了个“有”字。

      。。。你点个下巴我是懂的,何需多此一举。

      他旋即又多填了几个字”此地我处,你想吃些什么?”

      “他的地界?”这人是这里的山大王无疑。

      貌似这山大王甚是亲和,虽不识此人,他身上未觉着丝毫生疏恶意,也是奇事儿。

      “就随便来点,我吃了赶路”。

      我一手捏着他手腹避免过多碰触,一指轻点了点就搁下他的手。

      他怔忡片刻,应了。

      屋里,鱼贯进出一些侍从,末了此人也坐下。

      我劈筷子开吃,夹了几块头,发现不对劲。

      “你不吃?”

      他在我手心又戳两字“不吃”

      。。。

      ……你摇个头我还是能懂。

      遂想想,倒也是,估摸带着面具不好下口。

      午餐丰盛,鱼肉居多,配了几盘儿清炒,荤素适宜。

      完了我摸摸肚子合计合计。

      “请问,这路怎么走?”

      他拽着我手起身,我被他这突来的唐突之意弄的云里雾里,他又不像是要占便宜的样子,挣了几挣倒也任由带我出屋,站廊下观观。

      “是否喜欢这里?”

      长吸一下空气,点点头“嗯水路怎么走?”

      “……”他扭头走了。

      “喂,喂……”不得已我撵几步“只许人来不许人走?”

      “住上两天”

      “到时我可走?”继续跟。

      他点头,我算松气定脚跟了“鄙人定不负这位大侠招待”

      廊下房中,他入了其中一间。

      我伸了个懒腰,顺着廊到处走走转转,拐处显了条弯路修了护栏,走了几许远,又现一座索桥,连一处半山之道,道下水流顺行汇入弯路水径,通往另处。

      我走上索桥,虽扎的稳固,免不得摇摇晃晃,心里起毛,连走带跑过去,钻入半山,发现这里貌似一个拥有四方角的八卦岭,是个八方之渠汇入之地,有山涧淌下来的泉眼,有顺崎岖山径落下的条条水径。

      静谧如此,引人想高呼呐喊啊个声。

      我憋住了。

      一路走停,爬上去用了不少时日,自习了武体力甚旺,也不觉累坐着微微下望,瞧的整个视野,那建在水上的屋宇如海市琼楼般被一览无余,那拔在重峦叠嶂的山壁中伸头的奇花异果是点缀在处处青山绿意中的姹紫嫣红,那倾洒的夕阳是不经意遗落绿湖的一道流光溢彩的金芒。

      美,真美,美得匪夷所思的谷。

      这般巧于融合自然的视觉建造,惊叹与大自然的奇景,亦惊叹于此主人的心思。

      忽又仰头高望一番,发现这是个深处,我已到如此高地,却仍被高耸入云的峰壁所环。

      “会飞的话,同那些鸟儿绕着一圈来回,探探花,摘摘果,必是甚好”。

      “姑娘需要下去吗?”

      我回头,一个男子站在身后,黑衣面色冷硬如霜,眼神凌厉。

      声音虽冷漠却尊重。

      “好,我刚上来,体力稍未复原,还带等上一等”

      “公子候姑娘吃饭”

      “又吃?”

      一想想时辰是过的快从,漫眼便一午后过去,日落快是下了。

      想个点子,我起拍拍衣说“你带我下去”

      他转身。

      “等等”

      他又转回

      “带我飞,飞下去”

      他不动,他迟疑。

      “你不会?带不动?”

      他垂眼“抱歉,男女授受不亲”

      ……

      难得碰上一个钢铁直男,我膛目结舌会子无语走过去

      “只你心中清明一片”

      他后退一步“还是不可”

      “何以?”莫不是怕我非礼了他?嗯。

      摆摆手“算了我不强迫你,你也记住我非色女,你无需害怕。”

      他表情像瞬间吃了个蛋黄,噎了个十足。

      遂抬手“姑娘请吧”

      大抵走了会山路我随口问他名字

      “胡延之倒是好名字,以后便捷些可否唤你延之?”

      “姑娘是公子的客,属下听咐”

      “延之,你为何如此敬我?你们公子为何待我如此?”

      遂笑笑,“倒也罢,你即是他下属,又怎可为难于你,不过我实在甚惑,忍不住出口了”

      “多谢体谅,日后姑娘会知晓的”

      又是这句,唉。

      “你家公子为何失聪?”

      “……”

      算了算了。

      回房那人果然在等,我坐下用饭,可惜他不能当我面吃,又不能说话,就干坐着。

      人家泰然不觉,我也放的开

      晚间山风轻拂入梦。

      清早,听见鸟声,起床出门,站在廊下伸了个懒腰,瞧着眼前的湖,微眯了眯眼…

      “赵小暮你不急吗?快下来啊”

      “你们玩,我不喜欢。”

      “谁让你下去的?”

      “你怎么又下水了!”

      “我一直看着同学们游,爸我知道怎么游,游的比他们好”

      “暮暮,别让爸妈担心,快,上来”

      “妈为什么我连游水都不可以”

      “你的身体不允许,记住了!”老爸近乎咆哮。

      “爸……”我苦涩的喊了句。

      若你们能回来……

      我伸出双手弯身扎下了湖。

      我奋力游着,意外水温是暖暖的,缓缓度过我的皮肤,裹住身躯,也有鱼儿擦过身边,那皮肤的凉意又使我刹那清醒,止了动作,闭起眼睛沉下去,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像海藻般飞舞着的发丝拂过脸颊的柔软,成群鱼儿绕着我好奇,搁着层里衣啃咬皮肤的微麻,同潜藏在心底数年渐渐晃大的渴望。

      我活了,你们呢?此刻又在哪里?

      是否能出现近前再一次呼喊自己的女儿,训斥自己的女儿?

      这是你们祈福女儿健康的代价,是永远的失去你们

      呼吸的急促使情绪激荡。

      不,你们没有离开,就在我身边

      在我心里。

      我渐睁了眼,湖底因冲击掀起一阵巨浪,模糊了一人身姿,等我看清,人已被带上了廊。

      我险些晃倒,亏得扶住廊栏,他气力不小,似乎还隐带着些未知的脾气,若非他失了聪,我真要觉着他下一句说的应该是“你准备把自己憋死?”

      “抱歉,我不是有意弄脏你的湖”我抬手抹抹脸。

      “是想清洗一下……心里头的那些思绪”。

      他逐渐放松下来。

      我的动作几乎凝滞。

      就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个人是真关心我的,我肯定。

      他应该读得懂唇语,我想。

      他尴尬的瞥开视线,我低头看了看少女玲珑的身姿,曲线已经有了。

      其实啥也没漏,一贴身衣,外加若隐若现的内衣,和比基尼没得比。

      “嗯,我换衣服了”转身又转回来“谢谢,早上一起吃饭。”

      饭后我问“有笺纸吗?”

      他拉过我手“要写信?”

      “不是”

      我说我要六十六张。

      我叠了一整天。

      晚上睡觉时候,阵阵抚慰心灵的琴音和着水下的流动,很快入眠。

      清早照列在一起吃饭,我和他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这里小时候的自己,对盟主老爹是怎样的愤概,我又如何争取起名,自己曾经想不顾一切跑去九仙山学艺,遇上一个脾气甚怪的夫子,说他长得漂亮,说第一次掏银子上学完全奔着这人的颜去的,说后来为了捉弄他反被着弄,说了一些他给我我给他互相下套的事儿……和把我们领进蛇窝避雨的奇葩。

      他是个很好的倾述对象,虽然某些时候对着那张滑稽的猴脸,总觉躲在后面的人可能在笑我。

      尤其是送他的玉镇,说到这处我自己都止不住哈哈大笑拍桌子,这似乎给他吓的不轻,觉失态,我又稍稍理了理形象接着说下去,一直到遇见白琼“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很奇怪,多年来放着这个大美人不动手,他有毛病?”

      我喝口茶润润喉,抬头

      他听得甚是认真,一动不动。

      “想想也对,这人看起来各方面都厉害到匪夷所思,平日里只喜欢捉弄捉弄别人,虽成人之形,情商低的可怜。”

      “……”

      他点了几个字“关系如何?”

      我捧茶细说,“私塾的日子,他其实……待我甚好,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

      午时我又顺着那条弯路独自前去,瞧见了那汇聚另处的水流地,视野里参着几许漂流的荷灯。

      落了口气,答案如此,心里却也非常之欢喜。

      今日已到应允之时,午后不见,回房后难掩激动之情,想再马上见见,我与他传信一载,也是难得有此相见之机缘。

      胡延之出现身侧,我问“你家公子呢?”

      “公子命我前来送你。”

      这就离别了。

      我仰头望了望震翅从湖面飞掠而过的白鸟“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奇涧谷”

      “什么?”

      “天阙门”

      我腿一软……会是这里?

      一个江湖中传说的魔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天……

      莫怪他对江湖之事如此了解,竟在掌握。

      这两日我是对着这么个人干了什么?这一年我都对这么个人写了什么?

      拿自己的小命玩着玩?

      我重重坐在了椅子上,为自己这一年当中的后怕。

      稍许我说“能否再见他一面?”

      “属下这就去”。

      不久,他踏进了门,坐在我身侧,我此时的心境却起了变化。

      我只是偶尔看着他,同他对视,未曾说话。

      竟管端着他刚给我倒下的茶水手有些轻微的抖,再面对他,还能这样,这已是我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相信吗?这个人未曾让我觉着可怕,何种缘由他没有对我展露可怕的一面,许他终日罩着那张猴儿脸,这不代表他不可怕,他的那些传闻事迹就足以另我产生畏惧之心。

      闫门是因我而灭吗?

      他似乎也觉察出了我的异样。

      “你在怕?”他拉过我僵硬的手掌点了几个字。

      而我头脑一热“少易这个名字是你师父给你取的吗?”

      他身形有些僵,没回我。

      过了一会他走出去了。

      胡延之进来

      “延之这就把我送回吧”。

      忽思起那日为我寻马之人就是胡延之。

      这必是后来信笺能够无一例不畅通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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