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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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挑选好衣服，梁声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但是这燥热并不如往常一样叫他心烦，反而带着酣畅，甚至在进浴室洗澡的时候，他还有闲情逸致站在玻璃镜前欣赏一下自己的身姿。
身材有些瘦弱，但线条还是有美感的。
零星分布在白皙身体上的红痕带着一丝糜烂的浪漫，为了迎合这种浪漫，梁声还稍稍拨乱了自己的头发。
镜中带着红痕的美人，叫梁声一时间有些文思泉涌。
他想画一个慵懒美人，最好配上一个忠犬攻。
光是构思慵懒美人与贴心忠犬攻的日常，梁声在洗澡的时候就忍不住有些急切。
急切地想动笔，急切地看到这个故事成型，急切地想把这份爱情分享给他的读者，想看到他们的评论。
等梁声围着浴巾头发滴水地坐在工作室里，动笔简要地摘录着脑子里闪过的一幕幕场景时他才突然意识到。
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创作的欲望了。
强烈地想要把一个故事分享给别人的欲望。
但是此时，看着面前仅有寥寥几行字的概述。
梁声就忍不住想作画。
即便知道这本作品受众估计很小，卖不出什么钱，甚至因为取向得开小号画，他也还是想动笔。
此时，要吃饭要生活的借口突然显得有些薄弱。
梁声突然不在意能不能赚到钱了，只想画好这个故事。
不过在动笔之前，他要先和关西去吃饭。
打车前往关西店里的时候，梁声还在不断构思着这个故事，大概是因为想象过于甜蜜，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梁声，和善打趣道：“去找对象啊小伙子？”
猛然被司机的话打断思绪的梁声“啊”了一声，才渐渐收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是……就是去找个朋友。”
“哦，这样啊，我看你笑得怪好看的，就随便问问。”
说完，司机似乎也并不期待回复，继续自顾自地开车了，搭在汽车转盘上的手指随着车内的音乐轻轻敲击。
大概是被车厢内的气氛感染了，梁声难得觉得：偶尔的日常寒暄似乎也并不那么叫人尴尬。
甚至下车的时候，梁声还小声地和司机师傅道了再见。
然后，他收到了司机师傅中气十足地一声再见，还附带了一句：“麻烦给个好评啊，帅哥！”
梁声低头认真地给司机师傅点了五星好评，还把跳出来的所有正面标签都点亮了。
做完这件事，梁声心情愉悦地有种自己得到五星好评的满足感。
去蛋糕店的路上，他还构思出了一个司机的角色，打算在最近连载的漫画里加上。
梁声眉目弯弯地想着：所有热情生活，热情工作的人，都值得被赞扬。
心情莫名很好的梁声走在太阳底下丝毫不觉得热，路过店家的空调外机，被暖风推嚷着腿的时候还颇有些俏皮地在心里“啊啊啊啊要被吹走了”地演出一下。
他有些喜欢这样的自己了。
梁声带着这样的笑容到了关西工作的店里。
一个并不豪华的店面，少女风的装修，因为有了些年岁经历了风雨，粉色的店门和外墙显得有些脏旧。
虽然和自己设想中的店面有些落差，但梁声礼貌地没有露出一丝失落，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有些刺耳的“欢迎光临”的电子音中，梁声打量着店里的布置。
为了凸显可爱而刻意做小的桌椅，紧贴着两侧墙壁的简陋吧台。
贴满了各色便利贴的墙面。
一切显得幼稚而逼仄。
像是被强行拉回了没几块钱还要追逐不可捉摸情调的青春时代，没有脸的人群青涩地将喜欢的人名字用便签挂在墙上的画面强行出现在脑海里。
梁声已经是个大人了，再进到这种地方，只有种腿脚伸不开的尴尬感。
“要什么？”吧台后是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小姑娘，放下手机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属于打工者的漫不经心。
梁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关西，在吗？”
“你找关西啊！”小姑娘扭头朝后厨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熟稔，脸上带着带笑：“关西~有人找你！”
可能是因为此时站在这里的仅有他这么一个外人，梁声分明看到小姑娘脸上不曾遮掩的欢喜。
她喜欢关西。
一时间，梁声心里有些不舒服了。他想挽起关西的手，想抬手擦去关西脸上沾染的面粉，想不经意朝这个小姑娘露出关西留在他脖子上的痕迹。
想关西主动而亲密地勾住他的脖子，好叫这个小姑娘知难而退。
只是恐怕很少有人会往这方面去想。
梁声直觉关西绝对会把他的性取向藏的比他的情绪还好。
在关西出来前，梁声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场景，甚至安排好了一会儿自己要说的话，怎么样才能显得亲密呢？
不如说“有没有超惊喜！我来看你啦！”
“谁？”
关西穿着围裙，带着帽子从后厨出来，看见梁声还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脸上并无梁声想象中的惊喜。
梁声原本想展露的热切被堵在了心口。
“……好像是稍微来的早了些……我没算准时间，没有打扰到你吧？”梁声听到自己的这么说，声音透露着尴尬。
他原本想说的是，我下午来陪你工作，晚上请你吃大餐。
他原本想的是跟关西有一下午的相处时间，没准可以说上比平时更多的话。
但是，是他想当然了，如今只又是一个会被重放多次而无法跃过的尴尬场景。
关西摘下自己的帽子和围裙，转身把东西交给吧台的小妹：“我先溜一会儿，有事给我打电话。”
语气中带着平素一直的温柔。
为喜欢的人，哪怕是提供小小的一点帮助都叫人开心。显然吧台小妹也是这么想的，甜脆地应了一声：“你朋友啊~”
“嗯。”
“哇，你们好看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扎堆做朋友啊~”
吧台小妹与关西热闹地说着玩笑话，站在一旁的梁声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打到18度的空调，也丝毫没有压下店里因为淡淡的油腻感而让人产生的燥热。
内热外冷，甚至比来时的路上还让人不舒服。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中午算我请你。”关西对梁声说道，语气依旧和平时一样温柔。
但是梁声却觉得，这温柔像是轻飘飘的一层表象。
轻飘到他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只僵硬地跟着关西出门，却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害怕任何一点异常都有可能惊动这一层轻飘的温柔。
或许只是他的幻想，但是他不敢妄动。
梁声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来时看起来完美的一切，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最终，梁声还是克制不住地询问出声。
关西的脚步顿住，转而看向了梁声，最终叹了一口气：“梁声，对着我，你不用这样。”
不得不说，关西真的很知道怎么安抚梁声。
至少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声那颗惴惴不安的心，顿时回到了原位。
虽然关西没有直接回答，但是梁声却觉得关西给予了他一丝对于亲近之人的宽纵。
仿佛，他处在一段被允许放纵的关系中。
仿佛他拥有特权，可以犯错，可以任性，在做错事情后依旧有权利回到对方的身边，对方的爱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消减。
梁声点点头不再那么不安，于是关西继续向前走着。
梁声追上了落后于关西的半步路，两人的手臂在摆动间不经意地触碰到对方。
不是牵手，也不是拥抱，梁声却有种读书时候早恋的愉悦感。
偷偷的，不能被人发现，又想被人发现。
关西就这么随着梁声造作，带着他到了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快餐店。
看到目的地的时候，梁声有些失望，他并不喜欢这种地方。但因为这是关西挑选的，梁声努力藏起了自己的失望。
他也试图做一个善解人意的人。
拿着托盘，顺着一个个窗口打菜的时候，梁声努力地挑选着看起来稍微美味一点的菜色。以至于最后买单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共拿了五个菜。
关西并没有说什么，只默默付了钱。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闲聊着吃饭。
饭点的时候，小饭馆里满是人。
附近大概是有个工地，许多的建筑工人都三五成群地涌了进来，打完饭后人手一瓶拿着最便宜的用来吸引顾客的冰啤酒，店内一下子变得轰响起来。
梁声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勉强挑起了碗里的几粒饭，就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关西问道。
梁声点点头：“嗯。”
关西还没吃完，梁声百无聊赖地看起了坐在他周围的几桌建筑工人。
坐了四五个的人的桌子，摆了好几瓶酒。
乱七八糟的桌上，却只有两个菜。
梁声若有所觉地转头看了看其他桌。
有一桌坐的大概是一起来工地打工的夫妻俩，桌上只一个菜，还有一碗免费汤。皮黑黝黑的两人脖子上搭着泛黄的白毛巾，埋头吃着饭，偶尔咕噜几句梁声听不懂的方言做交谈。
一时间梁声心里涌起了一股荒诞的愧疚感。
尤其看到自己面前没动几口的菜，这种愧疚感变得更浓重起来。
虽然达不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地步，也没有人任何人指责他。
但是在周围的建筑工人谈话间不经意看向他桌面的时候，梁声就觉得整个人都臊红了。很大可能，那些人甚至都没注意到他点的菜，只是随便看一眼，但依旧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甚至开始忍不住责怪起了自己。
他重新拿起筷子，努力地吃着，又不想让关西看出端倪。
“不是吃饱了吗？”关西问道。
梁声只道：“浪费不好……”
至少他不想在去还餐盘的时候，将四五道菜满目的剩余暴露在这些辛苦了一天只敢点一两道菜吃的人面前。
关西看了看周围人的桌上，又看了看面前努力吃饭的人。
最终抬手揉了一把梁声的头，轻叹道：“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梁声觉察到了无与伦比的温柔，温柔到恍惚间梁声觉得关于关西的先前记忆都有些失色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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