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碧水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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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之雀强行睁开眼，四周安静得连水声也听不见，只看着眼前人的嘴巴张张合合，不能分辨出他说的是什么，只几秒，眼睛又要合上。合上眼的刹那间，他似乎看见一闪而过的绿光。
“啪嗒”锁头掉落在地，来借宿的人，看着楼之雀脚踝上的伤露出有些生气和自责的表情，眸子里是看不透的情绪。他坐在地上，将楼之雀视若珍宝般小心地从地上接过放在膝头，让他舒服地入睡。阿玉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想要吼上一声，借宿的人察觉到，扭头一瞪眼，阿玉就懒懒地继续趴着休息。
楼之雀的药性大概在后半夜才渐低，转醒。这迷药让人每次沉睡的时间都会逐渐增加。
芥子的呼吸声还是很平稳的，没有一点要醒来的意思。
楼之雀醒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一激动，就伸手打中了那人的下巴。抱着自己的人捂着下巴呼痛醒来。楼之雀直接跳了起来，和那人对峙着，学着大猫装凶。抱着自己的那人却显得很无辜，像是对自己莫名挨的一拳感到很委屈。
“你是干什么的？”
“来借宿的。”
楼之雀回忆着自己清醒前是听见有人来问过这话，怀疑地打量起这人。
穿的衣服样式和羽极派的有些相似，以云纹代以麒麟，颜色是更深沉的绿，腰间的玉佩雕刻得极其繁杂，这一看也不像出身什么平凡人家。再看他的脸，楼之雀撞上了那人的目光，那人目光带笑，大方地接受楼之雀的审视。
楼之雀有些尴尬地说，收回在别人身上逡巡的目光，“看公子这装扮怎么也不至于在山洞里将就一晚的吧。”
说话声还是很沙哑，楼之雀喉头上下滚动，吞咽了口口水。那人瞧见，体贴的从怀里摸出水袋，等楼之雀欣然接过后才回答，“我喜好游山玩水，最近刚到北部，不熟路，昨儿天黑了还没走到镇上去，迫不得已才来这里借宿的。好在还在这里遇上了公子，我本来有些怕黑，又听见公子说着什么要抱，才冒昧打扰公子的。”最后这句是对刚刚情状的解释，倒让楼之雀有些不好意思了。
楼之雀假装咳嗽结束话题，这才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的，心里又升起一丝不对劲。
“你怎么进来的？”
闻言那人的眼神更是无辜了，“那锁头本就没搭上。”
楼之雀想到自己被脚链所困，连铁笼边缘都不能触及，依着那西域男子轻敌的态度，倒不是不可能。
“抱歉，我有些紧张，一直向你发问，唐突了。”楼之雀向着绿衣男子躬身道歉。
谁知那人并不接过楼之雀作揖的双手，而是也站起身来，对着楼之雀一拜，“哪里，哪里。哥哥此话严重了。”
楼之雀看他俩这姿势确实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但对方不动，他这个道歉的也不好直起身来，只得又一拜，自报家门，“在下楼之雀。”他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对方笑了笑，也是一拜，“在下碧，碧水涧。”
楼之雀看着对方这不三拜不罢休的气势感到头疼，只得不顾礼节的将对方扶起，看着对方满脸可惜，额角跳了跳。
互通了年龄，才知道自己确实是担得上对方那句哥哥的。碧水涧住在南方的一个小镇，家中世代经商，家底雄厚。他是家中小儿，父亲让他出来游历增长见识。而碧水涧听说楼之雀是羽极派的弟子后，更是好奇宝宝似的东问西问，是不是可以活很长这个问题被他换着各式说法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楼之雀看对方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模样，说话间也应允了碧水涧叫他“雀哥哥”的称呼。
天色已经渐亮，楼之雀说明了自己身陷麻烦，不想拖累碧水涧，让碧水涧自己脱身。碧水涧却说自己头一次看见江湖恩怨，说什么也不愿做背信弃义之人。
楼之雀无奈地指指自己脚踝上的脚链，表示自己没办法走。
碧水涧煞有其事地突然噤声，动作夸张，炫耀着搬出他身后的大石头，他说他来的时候就看见楼之雀的脚链的，于是当机立断去外面搬了块石头来。
楼之雀哭笑不得，说这脚链是玄铁精炼，没有钥匙孔，扣上就再也取不下来了，自然也砸不开。
碧水涧说总得试试，说话间就对着楼之雀脚腕砸下。楼之雀还来不及阻止他，只能紧闭眼。心里想着命还没丢，腿就要先废了。结果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感，一睁眼脚链已经掉落在一旁。楼之雀看着断成两半的玄铁，佩服地想这是哪里来的力大无穷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啊。
碧水涧又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说是出门前他爹给他的跌打损伤药。也不心疼地给楼之雀洒了厚厚的一层在脚腕受伤的地方，在楼之雀还没反应过来时，又从自己的衣摆上撕开一块布料，给楼之雀层层包扎好。将药瓶往怀里一揣，就弯腰似要将楼之雀公主抱起。
“别别别”楼之雀忙忙惊呼拒绝，“我能自己走的。”
“哦。”碧水涧闷闷的应了声，不情愿的搀扶着楼之雀，将楼之雀大半力卸在自己肩头，“雀哥哥，那我们走吧。”
楼之雀让碧水涧将他扶至芥子处。隔着铁门外始终叫不醒芥子，碧水涧看楼之雀颇有不把芥子喊醒不罢休的气势，便让楼之雀扶着铁门，转身寻来了之前帮楼之雀砸脚链的大石块，对着门锁一使劲，“哐当”门就又开了。楼之雀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玄铁锁，对碧水涧的大力赞不绝口。
进到铁笼里查看芥子情况，好在并没有什么外伤，应该只是迷药的作用，只能待芥子醒来再想办法解决。楼之雀扶起芥子向外一瘸一拐地走去，碧水涧悄悄地从楼之雀和芥子中挤过，一手接过芥子，一边仍扶着楼之雀。
“走吧”碧水涧说，楼之雀又摇摇头，指着对洞口敞开的笼子里躺着的阿玉。碧水涧见楼之雀挂念这么多面色有些不虞。
楼之雀让碧水涧把他扶到阿玉身边，近身一看，阿玉的伤势更是严重。阿玉身上满是遍布的鞭痕，有前几天的旧伤，已经一团青紫结了痂，还有今日新添的血色的鞭痕，撕开了皮肉。
楼之雀手掌轻轻地拍打着阿玉的脑袋，阿玉感到熟悉，轻轻蹭了蹭楼之雀。楼之雀将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强忍下，他抬头望向碧水涧，碧水涧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绢，递给楼之雀，楼之雀边谢着接过，商量着和碧水涧说，可不可以让他转过身子片刻。碧水涧点点头，拉着芥子一块转身。
楼之雀感激地看向碧水涧转过的背影，心里不再多考虑，将手指放入口中一咬，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他将手指伸进阿玉嘴里，阿玉先是舔了一舔，接着就一口咬下。神智还未完全恢复的虎口咬得楼之雀生疼，嘴里不自觉地泄出“哼”声，身上立刻渗出了一层冷汗。
碧水涧的身影僵了片刻，实在是无可忍受，将芥子放在地上，转身走来，一掌拍在阿玉脑袋上。阿玉一愣将楼之雀的手指松开，也因为这一掌，给阿玉拍得了几分清明，伸出舌头在楼之雀的手指上舔舐，又被碧水涧一掌拍得虎头一歪。
“你当你用口水消毒杀菌啊。”碧水涧从怀里掏出药瓶，看着几乎露骨的手指气不打一处来，在楼之雀手上撒上一层药粉，小声嘀咕着“你总是这样不顾着自己吗？”楼之雀疼得一时没喘过气，没听清碧水涧说了什么。碧水涧拿过刚刚递给楼之雀的手绢，绑上一圈后，回头瞪了阿玉一眼。
阿玉呜咽着埋头表示抱歉，碧水涧又捏着楼之雀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低着头不看向楼之雀，“我不会问你的。”
楼之雀愣了愣，反应过来碧水涧指的是什么后顿时漾开了笑，“谢谢。”
“别和我说谢！”吼出的这句和先前的温顺有了明显的变化，楼之雀对碧水涧前后态度的反差摸不着头脑。
几句话的功夫，阿玉身上的伤痕已经变浅不见，长出了新肉，也会听从楼之雀的话。
碧水涧又一边扯着芥子，一边扶着楼之雀向外走。刚走出铁笼两步，楼之雀就听见阿玉在后面焦躁地来回踱步，楼之雀单脚跳着转过身来，“阿玉，过来啊。”
阿玉只是叫着回应他，却并不敢往门边靠近半步。楼之雀心下一沉，他知道阿玉应该是害怕了，难怪驯兽师胸有成竹地走出去，连阿玉的门都不顾。看着阿玉喉咙里不住地发出呜咽声，楼之雀实在狠不下心。
碧水涧不解地问，“它到底怕的是什么？”
楼之雀说起了之前驯兽师的事。碧水涧倒是耿直，听完后左手把芥子一松，把右手边的楼之雀扶到铁笼边，让他靠着坐好，又要去搬石块，说是要将铁门直接给卸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碧水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