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梦中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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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族无法近身，那为何你也碰不得我？”许愿的眉头深深蹙起，快要皱出了两道沟壑。
“我有鬼族血统。”楼之雀以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说着实话，答应过许愿不再骗他的。
许愿看楼之雀的眼神越发深邃起来，楼之雀害怕他乱想，忙出声打断他，“哎呀，反正是件好东西，你就别再想其他的了。”
“好东西？”许愿从嘴角泄出一丝冷笑，脸上的表情黑到极点。
楼之雀突然有些难过，许愿在他面前好像从未出现过这种表情，他一直是温和的，带着笑意的，他只得嘴犟地再补上一句，“是啊。”
许愿不依，在楼之雀说话间就要脱衣服，拉开一层层衣服却没见着那件光衣。
楼之雀别开眼，不去看许愿露出的胸膛，“这个接触到身体之后就会化去实形覆在身上，你是脱不掉的。”
许愿的脸霎时冷若冰霜，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气比脸色更冷。“那你知道如此，为何还给我穿上？”
楼之雀这才知道许愿刚才想的是什么，不是猜想他羽极派的弟子怎么会是鬼族的身份，而是为什么知道他不能再靠近自己还要给自己穿上。
我是见着宝物太兴奋了，他想这么给他说，但是被发现撒谎，那他更百口莫辩了。是的，撒谎。看见光衣的瞬间，他确实很兴奋，但耐不住他七窍玲珑心。看到宝物瞬间兴奋后就冷静了下来，一想到以后鬼族无法近身，那么他伤害到许愿的可能性也会小很多，他更迫不及待地想让许愿穿上了。
于是后面一连串激动地想要许愿穿上都是他演的，他知道让许愿去拿的可能性太小，许愿太无欲无求了，比起借助外物，许愿更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所以他卑劣地利用许愿对他的信任，甚至自己先动手去拿月光甲。
说不清，道不明，楼之雀干脆沉默地没有说话。
许愿冷着脸向着须弥那边走去，在他脚刚刚离开那个坑附近的瞬间，地下又什么东西开始翻涌，地面被不断掀起，有什么东西要突破地面出来。
楼之雀几乎要站不稳，却还呆在原地想着事。许愿想去拉过他，又再想到自己也碰不得他，已经伸出的手在空中虚晃了晃又无力地垂下了。好在楼之雀愣了愣神，也就反应过来，向着许愿的方向退去。
地面不断传来轰鸣声，随着地下建筑拱出地面，尖利的叫声也不断地向着他们侵袭而来。
楼之雀咏起心诀，身边出现了一个金黄的光圈将他拢在其中，他在圈内阻隔了那些响声，恍惚间余光注意到许愿在看向他这边，他马上抬眼去看许愿的时候，许愿却已经扭过了头。楼之雀咬了咬下唇。
地面的震动渐渐小下来，楼之雀尽管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不禁倒吸气，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另外半个八卦镇，和他之前在半空中看见的那半埋魂地完美对称，阵心中间的月光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楼之雀砸出的大坑。
地面的震动甫一停，从另外的半个镇里涌出了黑压压的一群。楼之雀知道这是比之前数量更多的噬道人。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真正明白了这个埋魂地存在的真实意义。
哪是什么为了鬼族死去后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生命。说丢就丢掉自己亲生儿子的女人，他到底是凭借什么自信认为她会是个温情的人。楼山月只不过是因为突然发现了月光甲这个鬼族的克敌，才以半个灭魂地之力守着。
以一人之力定是拿不走月光甲，若真是不幸被夺走，楼山月是只打算让那一人独活，其他的人都结束在这里。
埋魂地，楼之雀想想这名字徒生出一种悲凉感。
噬道人似乎知道许愿身上已经覆上了月光甲，并不向着许愿靠拢，甚至于是许愿身边生生隔出了一道无人靠近的区域。
楼之雀用心诀造出的光圈吸引了黑压压的一群噬道人，他们的身体撞击在光圈上，不断发出“砰砰”的拍击声。光圈很快就被突破了，随着光圈“呲”的一声响起，破裂的一瞬间楼之雀就被捂在了噬道人中间，层层叠叠的噬道人像是一个黑团，楼之雀不见了身影。
“楼公子！”他听见须弥的叫喊被吞没在了噬道人的尖声中，终于失去了意识。
梦，楼之雀又做梦了。
还是无径山脚下的那个梦，不同的是，梦境更清晰了些，也更细节了点。
梦里他还是羽极派的弟子，时常下山玩，去的地方具体了很多，尽管是他现实中并没有到过的地方，但他还是升起了一股心安感。
后来偶然认识的那个上仙尽管还是看不清脸，但是身形都渐渐清晰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仿佛只是凭空捏造的假想。
就连把他锁在殚见阁里的师父因为太久没见着，连训斥他的样子都让他感动得想落泪，甚至于他不由自主地想向上前去抱住师父，告诉师父自己现在好委屈。但就在楼之雀想要上前去的时候，他却动弹不得。
也是这时楼之雀突然想到了这个第二次造访的梦境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因为太过专注，他从来未发现他是悬在半空中的。这个梦境里的故事他不是参与者，而是一个旁观者，这不是他的故事。想到这里楼之雀突然惊醒，背后一身冷汗。
醒来后他还是在埋魂地，四周已经没了噬道人的叫喊声，甚至于连许愿也不见了身影。楼之雀怯怯地喊了声“大魔王。”，声音在偌大的镇子口飘荡，始终没有回应。
楼之雀想要去找他们，站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刚刚躺在放月光甲的坑里，这个坑比他想象中要深许多，他两手撑在地面上才跃出了坑。他从两个八卦镇对称形成的那小道往外走，想去之前驻扎在镇外的地方去找芥子，走到尽头的时候才发现出不去，这小道的两边都是被设置了结界，只剩下进小镇这一条出路。
进了街口，楼之雀刚一踏进去，后面就传来机械滚动的声音。他转头看去，另一边的镇子以诡异的方式向着他这边靠近，本来在镇口的那块牌坊也被挤压到地面以下去，两个镇子接合在了一起。而楼之雀现在就站在这个八卦镇的镇心。
他试着用灵力上到空中去查看一下情况，但可能是八卦镇合拢在一起的缘故，阵法真正的起了作用，散发出的磁场，使他灵力全失。
“要出去才行，要出去。”楼之雀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开始向着镇外的方向狂奔。
并不是完全对称的，楼之雀发现很多路在他左转右转走到尽头就会发现是死路，可之前在另一半镇子，他上去查看时，每条路都是可以绕回镇口那条回廊的。他回想了一下他听到的声音，不仅仅是从身后传来的，只是因为后面镇子移动的声音太大，盖住了前面的细小响动，这个镇子的格局随着合拢成一个真正的八卦图而改变了！
楼之雀还是在镇子里乱撞，一条路走到最后是死路他就转身继续换条路。
“许愿，许愿，还要陪许愿上天界的。”不知道何时本想找到芥子的他，心里就剩这一个念头了。
但他跑一会儿就会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反反复复几次。在他再一次跑到第三层还是第四层的时候，楼之雀突然看见了许愿，许愿穿着一身红衣背对着他。头上墨色的玉冠也换做红色的绸带。
“你在这里做什么？”楼之雀问他。许愿缓缓扭过头来，楼之雀以为会像奇谈里写的那样，少个眼睛，或者多张嘴巴，于是赶紧用手挡住视线，从手指的夹缝间看许愿，缓缓地对上许愿的脸。还好还好，什么也没多，什么也没少。
许愿并不答他话，只是木讷地看着他。楼之雀上前去牵过许愿的手，想要带着他一起逃出去。在刚要拉上许愿时，许愿荡开手，楼之雀只堪堪扯得许愿的一个衣角，甚至于他跑动的时候，手上一滑，将许愿衣角的一个线头扯了出来。
楼之雀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手上的这根线发呆。
红色的线。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许愿是假的，从这个许愿扭头过来看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他却还是固执地想把他一起带出去，只不过是因为这个人长着和许愿一模一样的脸。他松开了线头，赌气似地想要去牵许愿的手，可许愿也一直躲着他。
楼之雀伸出了两只手想要捉住他，在许愿把手背在身后的时候，上前去抱了个满怀，这个假许愿似乎只是不要他拉手，被抱着的时候就静静的站在原地，楼之雀嘴里传出小声的呢喃，“一会儿，我就抱一小会儿，一会儿出去找着真正的你就抱不到了。”哪个许愿的怀里都好温暖，楼之雀不争气地贪恋着这份暖源，忍住了鼻酸。
“你等我，我去找真正的你。”
他往许愿的袖口一抓，拽着手中的这个线头跑了起来，红色的丝线在灭魂地中缠绕翻转。
他像是放风筝的人，只是在线另一端的“风筝”却不会越挣越远。
你要等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梦中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