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噬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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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楼之雀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了。
“你这么快。”许愿本来就不是拖沓的人，不禁感叹楼之雀的雷厉风行。
楼之雀指了指眼前的一件衣服，许愿明白了，无奈地笑笑，下次还是给他添置点家当，不然这人哪天突然想跑掉，无牵无挂的，也太好跑路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门，楼之雀和须弥在后面聊天，许愿一个人骑马走在最前。
楼之雀和须弥年龄相近，也聊得来，到临云镇的路上就一直一起说话，许愿插不进去嘴，也就离得远远的。
他们走了几乎一天，才到达下一个城镇。这个镇子很小，许愿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天黑，晚上不见哪个住所点着灯，到处漆黑一片。本想借宿在镇上，许愿去敲了好几个客栈门，都无人响应，最后实在没法子，退出了镇子，在镇外扎营歇息。
安好营帐已经午夜，楼之雀睡不着，跑到外面的草地上躺着数星星。
“睡不着？”许愿刚和芥子商量完明日要调整的行军速度，从主帐出来，就看见楼之雀叼着一根野草躺在草地上，精神的很。
“嗯。”楼之雀往旁边挪了挪，邀请许愿一起躺下，许愿却迟疑很久都没动静。楼之雀这才想起和许愿相处这么久，这个人赤裸裸的有洁癖呀。且不说他之前穿着玄色的那件衣服都可能不会躺下，更何况他现在还穿着上次在临云镇买的杏白的那件，许愿平时就格外爱惜这件衣服。
楼之雀知道他不会躺下，又移回了刚才的位置，头在草坪上蹭过，地上的草又硬又尖，刺得楼之雀不舒服，他想念阿玉柔软的肚皮了，也就问出了声，“我们还能找的到阿玉吗？”
“能。”许愿几乎是不加思考地就给出了回答，“阿玉在魔域里待久了产生共性，若是被害了，魔域里的气息会瞬间消失的，我现在还能感受到它，它一定还活得好好的。”
许愿看楼之雀不安分地挠挠脑袋坐了起来，自己便在楼之雀起身的地方躺了下去，让楼之雀枕在自己身上。
夏日的夜晚吹起的凉风，让白天融化在炎炎烈日下的人重新塑了形。
“刚刚看你和芥子讨论了很久，有什么麻烦吗？”
“没有，只是下一个可以停脚的地方离得有点远，天不亮就要出发，所以来和你说声，你还可以睡上两个时辰。”
“我不去睡，就在这呆着。”
许愿把手抚上楼之雀的发间，“行军辛不辛苦？”
“还好，不要顾及我，这点强度我还是能跟上的。”
“听须弥说，有人白天在后面热得瘫马上了。”
“须弥这个告小状的。”
“表扬须弥。”
正说着就见须弥前来请示，“王，有几个巡夜的士兵失踪了，已经派人去找。”
楼之雀和许愿一对眼，两人不可避免地想到最坏的情况。
“噬道人！”
刚到这个镇子的时候，楼之雀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奇香。因为在临云镇耽搁了一周，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抄了小路，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小镇叫什么名字。
但是当时味道太淡，很快就散在空中，楼之雀不敢确定。在许愿去敲客栈门的时候，里面虽然无人应声，但是楼之雀又捕捉到的了之前闻到的奇香。
这味道楼之雀从来没有闻到过，却从书上见过这种味道的描述，他私下去找许愿一说，许愿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保险起见，楼之雀还是和许愿提议扎营的时候退到镇外。本想若是他想多了，明日一早再经过镇子就好，因此也没驻营在很远的地方。却没想他的直觉果然没错。
噬道人，名字起得好听，不是人，不是魔，不过是鬼族中死去的亡魂而已。
魔不过是修仙中误入歧途的人，渐渐发展到一定规模，便在人界外寻得了一处生存之所，同羽极派一样，有些灵力，但毕竟不同于其余五界中的生灵，天生神力。
鬼族以前也是在人界的，现在千年不见，隐藏了踪迹。
噬道人白天无实体，晚上才可凝成人形，形成人形后也带着一股腐尸味，因此常常在身上掩以其他味道以藏于人世，难怪到这个镇子的时候见这个镇子也小有规模，却不见人气。
食人肉，让他们白天也可化做成人形，行走于日光下。同时还可以增长聚魂的能力。
许愿吩咐好芥子做好防护工作，就带着须弥悄悄来到了镇前，楼之雀也申请一同前来。
镇里还是寂静得可怕，许愿独自来到了正街上，楼之雀他们守在镇外。
阴风阵阵，连酒坊揽客的帘子也不停的鼓动，扑腾出响声。许愿半抬左手，手心霎时出现了一团业火。他轻轻向半空中抛起，往左方一推，业火立即在左边的客栈上方燃烧了起来。不多时，从客栈中传来了像人一般尖利的叫喊。
楼之雀想用手捂住了耳朵，却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声音的悲痛快要感染他一般，他感觉他自身也发出了这种尖叫，这不停歇的叫喊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
直到一双手捂上了他的耳朵，许愿折返了回来。
“噬道人的叫声会摧毁心智。”
脑海中的叫喊终于慢慢淡出，楼之雀额上此时已经是一头冷汗。
业火开始往四周蔓延，左边不断传来尖利的叫喊。从另一边的街角冲出了许多黑影，尖声叫喊着向着许愿他们冲来，其中的几人显露出了脚踝，应该是刚刚吃掉魔教弟子的几个。
许愿离开楼之雀身边，上前击杀噬道人时叫了声须弥，须弥立即就去到了楼之雀附近。
噬道人的能力比上鬼族时还有提升，因为无实形，许愿就算是劈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黑夜是他们的主场。只有在用绝亡剑劈开的同时业火击中，才会使它们真正消亡，但是围住许愿的黑影愈来愈多，明显许愿攻击的速度开始下降。
楼之雀这才突然意识过来，他们是到了怎样的地方。
“埋魂地。”
鬼族的鬼魂死后无法投胎转世，噬道人却又丧失了所有的人性，烧掉鬼魂，也就意味着彻底抹去了鬼魂的存在。鬼族的鬼王可怜族后人的悲惨结局，建立了一个地方，将死去的鬼族引至此地，称作埋魂地。照理他们是不能出此镇的，可能是由于埋魂地设置已久，鬼王之前的阵法渐渐失去效应，又或者是鬼王本身的能力减弱了。楼之雀突然就想起那个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的母亲。
被消灭的噬道人越来越多，终于噬道人不管不顾地向着楼之雀的方向冲来，想要抢夺肉身。毕竟魔教有一定修为，对于他们而言还算是大补。
许愿被纠缠得脱不了身，顾不上这边，须弥抢身在楼之雀前面，击开了快要到楼之雀身前的噬道人，这时又上来一个噬道人，趁着须弥不备从须弥胳膊肘咬下一块血肉来。
楼之雀快速催动心诀，可是噬道人无实形，羽极派的心诀根本对他们无效，直接从他们身形间穿透过去，对他们没有半点伤害。
楼之雀根本阻挡不住噬道人向他扑来，而他也没有御剑根本无法抵挡。
“接着！”许愿从街心给他掷来绝生剑，楼之雀接住顺手就将向他左边扑来的噬道人拦腰斩断，虽然只是暂时封住噬道人的身形，也为他赢得了时间，解决掉往自己这边扑来的黑影。
楼之雀也去帮须弥，可能是因为楼之雀这么突然展现了实力，围住许愿那边的黑影也开始向他这边飘来，楼之雀被前后夹击，防御出现了空隙，一个噬道人顺势就咬了上来，却没有咬下血肉，而是松掉了牙口，发出了一声文文弱弱的尖叫就退下了。渐渐地围在楼之雀身边的噬道人都慢慢地退下。
楼之雀试探性地往前走上几步，噬道人就往后退几步，楼之雀不再耽误时间，跑向许愿，许愿身边和许愿纠缠的噬道人给他让出一条道来。楼之雀上前去拉住许愿，就带着许愿一起退向镇外。
叨扰了埋魂地才让这些噬道人如此发狂，楼之雀觉得是他们的错。
许愿也收了剑由楼之雀拉着他跑，噬道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却也没有再向前。
“他们怕楼公子？”须弥问，楼之雀知道噬道人突然不伤害他，可能是由于圣子血的作用，却因为突然想到了母亲，觉得他是承了他母亲的恩情。
他身体里流淌的鬼族血液，而母亲为他们划出的安全区域让他们得以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去，他们是在感恩母亲的那一份恩情。
但是一旁的魔教弟子突然被袭击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喊打断了楼之雀温情的猜想，尖利的叫声又在噬道人中顺次响起。
“和他们是讲不通道理的。”许愿手上的剑口又指向了噬道人，将向着后面魔教弟子飞去的噬道人用业火击中。
楼之雀突然清晰地意识到他所踏上的是一条怎样的路。
殚见阁再多的书籍也教不会他世道险恶，但他因为心思剔透，也很容易想通，大家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噬道人是，他是，许愿也是。但是许愿除了活下去，还想求个明白。
不明不白地活着还不如死去。
楼之雀提着绝生剑向着许愿的方向靠拢，他要和他并肩而战。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噬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