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姻缘》相思崖

3、伴君如厮，岁月静好

　　伴君如厮，岁月静好。
　　自那日后，伶枝子常常伴着夫子左右，因伶枝子有泡一壶好茶的手艺，众人皆称赞景瑜收到了一个好学生。景瑜常闻言不语，对伶枝子也越看重有加。
　　“虽你为女子，但我向来态度公正，并无偏袒。若你勤奋好学坚持下去，将来并有大番作为。”景瑜品了一口茶后，淡眸轻轻瞅了她一眼，心情甚是舒畅。
　　寥寥几句，便教伶枝子在心中莫名勾勒处一阵失落，她眉梢微扬起，忍不住笑：“夫子说笑了，学生不求往后能成就大业，学生只求能呆在夫子身边，照顾夫子生活起居，这样学生便感到万分开心。”
　　话罢，景瑜端着茶杯的指尖轻微一颤，仰头望进她眸中涌动的星河，沉默片刻，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刹时的无声最是伤人。
　　“是的。”伶枝子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犹如兵败后的她离开了小院，一路南去，直到进到房内，锁上了门扉，她的心头却空了一大块，四顾茫然。
　　自己为何会滋生这种感觉，夫子终归是夫子，学生又怎能觊觎？
　　“造孽，此是造孽！”
　　伶枝子走路的步伐已经不稳，举步的下一瞬就跌倒在地，怀中的方巾也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她心中微颤，着手将它拾起。
　　摊开，里面右上角金丝绣着“景”字，伶枝子抚摸了许久，久到双眼酸涩，泪珠不禁夺眶而出，她也不舍得将此风景看尽。
　　心中募然地生出了一抹希翼，可否有一日，她能与景瑜共同携手归隐山林........
　　情生不问岁月，再一次破土而出之日，伶枝子才发觉她与夫子之间的距离已渐行渐远。
　　白驹过隙，恍见伊人。伶枝子已是好多日子没见着景瑜，心里甚是牵挂。愈想见面，却又不知找何借口，直到手中捧着一壶清香宜人的碧螺春站在景瑜门外脚步又踌躇了。
　　屋内烛光微弱，左右摇摆，一点火光映在男人深邃的眸中突然又幻灭了。指尖拧着素白的信封，景瑜才抬头望向门外来回走动的倩影。
　　她还没离开吗？
　　伶枝子依旧在门外徘徊，正思想挣扎着，房中传来男子的声音：“现在时辰很晚了，你回去吧。”
　　伶枝子明朗的嗓音也透过竹帘传到窗内：“我给夫子做了养生茶，有助于夫子安眠。”
　　“不必了。”
　　伶枝子在门外，不言不语。那男子的声音耳熟得很，当真是夫子。可为何这般生疏。
　　不习惯他的突然避而不见，伶枝子不见了他，似丢了魂的主，只是立时伏案，又画他。唯独这 一次，她画到一半住了手，愣愣地望着未完的画像，轻声道：“夫子，你为何不肯见我？”
　　她提起朱笔，轻轻点上画像的唇，语言柔得像初夏晚风：“我想你了。”
　　再次见到景瑜竟是这种荒诞的时刻，他清俊的脸上不再带笑，垂着眼脸，沉默着。
　　庄严肃穆的大堂上铺满了遍是景瑜的画像，这些均是伶枝子一笔一划勾勒上去，沁入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如今却成为了耻辱的证供。
　　“你可承认？”堂上三老发话。
　　伶枝子双膝跪地，面对这满堂的质问和嫌恶，她微微淡笑似乎早已预料自己有这样的结局，此刻已是黄昏，窗外天空难得集聚了几片火烧云，映得眼眸一片殷红。
　　有风吹进她的眸中，却在一片星辉中添了几分萧索，她小心翼翼地偷望景瑜，却恍惚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就如那时候的相遇。
　　不过一瞥，伶枝子却撇开了。
　　“学生承认对夫子怀有龌蹉之情，夫子并不知情，但是学生无错。”
　　伶枝子一时屏息，前一瞬的茫然无措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说出了这番话语。
　　她苦笑却无悔，继续说：“学生愿意接受惩罚。”
　　在这所黛瓦红墙之中，犯了此等罪过，所谓惩罚无外乎就是死，只是在死之前能得到他相伴，伶枝子这一生已足够幸运。
　　但是下一刻，景瑜已经站了起来，遥遥望着她，转身向旁边的三老，说：“慢着，学生有要紧的事情要向三位学傅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