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残阳的余晖来不及散去,便已被如墨的夜色驱逐,新月初上,树影斑驳,平添了几许迷离。
景栎一动不动,静静的立在那里,月色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只怔怔的盯着前方的府邸,忽而见正门右侧一白石似有两道泪痕,无声的哭泣。
景栎缓缓的挪动脚步,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那双眼睛着实令人难忘。她个子不高,穿着不大合身的布衣,头发随意的散落,更显得她身形单薄,仔细看去,她手中紧紧拽着一只木簪。
她已经被困在这座府邸三日了,在这里兜了三日的圈子,任她想尽办法,却无论如何都出不了这座府邸。景栎焦急不已,若非她大意,怎会中了那妖物的计,到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
每每停下,都是在这白石的左侧,她叹了口气,伸手一探白石,却闻到空气中隐隐有股血腥味,她低头,秀眉微蹙。身后传来一声浅笑,景栎回首,那女子红衣张扬,眉宇间的黑气若隐若现,令人一见难忘。她乍一出现,景栎紧皱眉头,却见她仔仔细细将自己打量了好几遍,直瞧得景栎心里发怵,将手中的木簪握得更紧。
景栎一晃眼,那女子停在她面前,对她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仙长再临太卜府,可有不妥之处?”
景栎心下疑惑,“这位姑娘,不知……”
她却看向景栎手中的木簪,勾了嘴唇。“若仙长肯将此木簪相赠,小女子自会助仙长出去。”说完,她看向景栎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景栎兀自低头看向手中的木簪,全然不知。凌霜剑不在身侧,这木簪上的气息如此熟悉,怎可轻易转赠他人?
景栎察觉她的目光,皱眉看向她,“姑娘。”
她却没了耐性,抬起脸来直视景栎,诡异的笑起来,“仙长若是不肯,小女子也没办法。”
景栎看着她从原本的轻笑越来越得意忘形,血一滴一滴地落下,那双红色的眼睛盯着景栎,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耳边突然传来不同的声音,有的在悲恸的嚎啕,有的在低声哭泣。一时之间,哭声不绝于耳。
此时黑云蔽月,景栎亲眼所见这一幕,虽不意外,只觉怒火中烧。师姐将她丢入这么一个鬼地方,已经够憋屈了,这妖物偏要挑衅她,不好好教训她,真当她堂堂长门下弟子浪得虚名?
却听得一声嗤笑,“昔日桡曾言,上天入地,我必寻得仙长。”那女子发出令人胆寒的冷笑声,月色透下,只见她一身血肉皆无,累累白骨,红色的眼珠定定的看向景栎,狰狞恐怖至极。“便是仙长前事尽忘,我也不必对你客气了。”
景栎面色肃穆,眼前这妖物身上的气息太过诡异,非人非妖,也不知修为如何?
景栎虽为长门下唯一的弟子,从师数年,只在师姐口中听过降妖除魔之事,那日不过在师姐耳边念叨一句,便被她丢入这个诡异的地方。
那女子见她停顿,打算先发制人,双手抬起,两条软带飞出,带着冷冷的寒意,招招夺命。
景栎躲闪不及,只见一双软带如同有生命一般就要缠绕住景栎的脖子,传来她得意的笑声:“仙长既这般求死,桡怎可辜负?”
景栎微微叹了口气,师姐此番的阵法漏洞百出,双手结势,念咒。只见火光自那女子身上散发,空气中有一股被烧焦的味道,她却只是看着景栎笑,“桡以固原州之灵起誓,贺仙长早日得证仙身。”
景栎闻言一顿,那火光愈发势大,桡见她心有旁骛,企图扰乱她的心神。桡似喜似悲,呜咽不止,景栎冷眼看向她,“你究竟是谁?”
景栎眼见火光越来越近,心下大骇,那女子却在离她一丈处化为乌有。
那白石不知何时消失,浓雾四起,一道人影若隐若现,缥缈而又清冷的声音传来:“阿景。”
听到那声音,景栎一愣神,木簪兀自飞向那人。景栎快步去追,那人影却越走越远。
耳边传来师姐的声音:“阿景,快醒醒。”
景栎缓缓睁眼,见师姐一脸焦急的模样,咧嘴一笑,“骗你的,我堂堂长门下弟子,哪有那么轻易被困?”
师姐闻言浅笑着看向景栎,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有如花似玉之容,倾国倾城之姿。一眼看去,直叫人挪不开眼。
景栎笑言:“师姐这般国色,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家少年郎?”
她一怔,不许景栎乱动,施法将案上竹简悬在景栎头上,仙鹤在空中盘旋,鸣叫几声便停在门前,师姐神色匆匆地出了门。景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将那木簪紧紧握在手中,神情恍惚,若依那女子所言,她必是到过固原州,可景栎在上清宫修行数载,从未出长门下半步,便是师姐,也只在每月中来此。只是那双充满了怨恨的眼睛实在叫人难以忘记,景栎伸手扶额,师叔他平白讲了那么多降妖除魔的经历,定是她胡思乱想的缘故。
景栎将头上悬着的竹简放回案上,上清宫中多有仙门弟子,她景栎不过机缘巧合拜入长门下,只知师父为上清之尊,除此之外,她见到师父的机会还不如见到师姐。
景栎垂下头,自五日前苏醒之后,她夜夜做着相同的梦,不是那位叫桡的女子夜夜只剩白骨在她梦中化为乌有,说她前事尽忘,就是另一个声音,他同师姐一样叫她“阿景”。
残阳如血,景栎就那样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木簪,师姐说这是她偶然所得,她为何全无印象?偏这木簪中有她施法留下的痕迹。景栎微微阖目,仔细回想着梦中的一草一物,只觉喉头一甜,有人在院中唤她,景栎慌忙擦去嘴角的血。
那人察觉屋内有异,破门而入,景栎怔怔地看向他,脑中有一道人影快速闪过,快得让她抓不住。景栎笑道:“听闻师叔不日下山,阿景抱恙在身,便不去送师叔了。”
他夺过景栎手中的木簪,眸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阿景的凌霜剑不知散落到何处,往后这簪子不可离身。”景栎不置可否,手一挥,那木簪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师叔,不如阿景随师叔下山?”景栎顿了顿,看向凡间。“阿景在长门下数载,从未见识过三界盛景。”
只听他微微叹气:“阿景要下山,也不是不可。”
景栎顿时喜上眉梢,双手抱拳,“多谢师叔。”
“先别急着谢我,你重伤在身,将这丹药服下。”话音未落,只见景栎用木簪紧紧抵着他的脖子,景栎的眼中杀意尽显,“非人非妖,也敢假扮上清宫中人。”
耳边传来肆意的笑声,眼中泛着幽幽的青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景栎,“原本我有心放过你,可是你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闯入。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景栎面如死灰,脱口而出:“桡。”
桡闻言大骇,瞪着景栎,她夜夜入梦,都不见景栎想起,为何今日?景栎注视她的一举一动,见她稍有松懈,轻声问道:“桡想要阿景想起什么?”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为何屡屡入了她的梦?师姐曾说,修行修心,既然是她的心不静,如何能怨桡将她困于梦境之中?
浓雾散去,景栎看清了桡的真面目,心下大惊,她眉眼之间竟与师姐有三分相似。却见她嘴角轻扬,泪水缓缓划过她的脸颊,但笑不语。景栎莫名的心慌,这女子究竟什么来历?
天色突变,景栎看向那处白石,她从未离开这里,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白石上泛着淡淡的蓝光,景栎走向那处府邸,推开门,便见庭中立有两尊石像,右方的石像面带笑意,左方的却是一脸肃穆,看向右方石像的眼中情绪莫名。景栎惊讶不已,忽然回头看向桡所在的方向,那里,身后哪有她的身影?景栎干脆于那两尊石像前方不远处静坐,忽而传来一声笑声:“我就说阿景会回来,你还不信。”很快就被风吹散,听不清另一个声音的回复。
景栎看向左方石像旁的一抹红影,逐渐走进。“他们是谁?”
却听桡在身后大呼:“阿景,不要。”
景栎猛地看向桡,那道红影瞬间移动,将桡打倒在地,桡闷闷地轻哼了一声,景栎怒极,在她的梦境之中,不过一道影子,她怎么敢?瞬息之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景栎将影子困住。景栎快步走向桡,她的那手指紧紧地拉住景栎的衣角。“放过她。”
景栎看向她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她缓缓道:“阿景可否答应桡,若是他日想起往事,将他寻回来。”
“你为何不自己去寻?”此言一出,顿时悄无声息。
桡闻言一愣,“阿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