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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正室风范 ...

  •   昭昱晃晃脑袋,按了按嘴,有点麻,她也没有在意,从床底下翻出一把剑,抱着躺在床上,那剑原来是这间屋子挂在床头辟邪用的剑,她一见到就喜欢的不行。
      就算她现在神思迟钝,也发觉他们不愿意她碰这个,因此藏在床底下,睡觉的时候抱着。她隐约觉得她不该住在这里,怀里抱的也不是这把剑,身边也不是会变化容貌的画皮鬼,而是整日拿针戳她的大宫女。
      昭昱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自己的手,十指纤长,骨节匀润,像阿爹的手。明明前几日,她还不是这样的手,她似乎也变了一个模样。
      莫不是那个画皮鬼施的法术?
      她混沌的思绪更混沌了,脑子如同针扎一般。
      她向来耐得住疼,越不让她想什么,她越往里面钻。
      娘说,人死后有会去地府,再次投胎转世。若是好人,下辈子就会投生到富贵人家,喜乐平安一生,若是坏人,该下地狱受苦的。
      有鬼魅不愿投胎,流连人世的,便会害人。
      这画皮鬼是来害她的么。
      她若被害死了,也会见到爹娘么。
      “咳”她忍不住咳了起来,她以前身子差,每日咳嗽不止,阿娘会做雪梨膏给她喝,那味道......她几乎忘了什么味道,嘴里却意外地尝出一点甜味来。
      手指捂住嘴,黑红的血争先恐后地涌出,睡过去前似乎瞧见画皮鬼那张不似凡人的脸。
      “怪我怪我,忘了你可不能吃这玩意儿。”彭骞几乎被昭昱吓死,床被都血染红了一大块,急忙从荷包里掏出另一颗褐色的丸子,拿茶水洗了洗昭昱的嘴,把药喂了进去。
      果然一会儿,昭昱睡安稳了。
      小侯爷瞧着一片狼藉的床榻,一眼瞥见灰扑扑的剑,“这都多少年了,还改不了这毛病,从哪淘出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得了。你这也不能睡了,去我那吧。”
      树上的护卫早就换成了浮云阁的弟子么,他们趴在墙头树上默默交流。
      “少阁主,今天怎么想起回自个房了。”
      “呵呵,他把人一起带过去了。”
      “这长公主,原来也没发觉,居然生的这样好看。”
      “呵呵,不好看能下手。”
      “听说,咱阁主是外室。”
      “呵呵,他善妒又坏心,哪里有正室风范。”
      “也对,外室向来得宠。”
      “呵呵,女人有权有势,比男人还花心滥情。”

      昭昱睁开眼,胸口闷闷地疼,小侯爷精雕细琢的一张脸就在她面前,她诧异地眨了眨眼,画皮鬼是已经把她害死了么。
      “早呀,公主。”画皮鬼似乎察觉到昭昱的目光,弯着好看的猫眼笑道。
      昭昱垂下眼,默默地坐起来,从鬼的身子上爬过去。
      小侯爷冷不丁被按到死穴,痛地嘴角一抽,看着已经蹦下床的昭昱,没好气地说,“你是真呆还是假呆,处处占我便宜。”
      他又一看窗外,还是乌沉沉的,连片星光都没有,脾气更坏了,“这才什么时辰,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自然是练功的,他原来不知道,五更天的时候,昭昱会起床,她也不出门,就在房间里悄无声息的扎马步。
      等过了一个时辰,又自顾自地爬上床,闭上眼,过了一会儿,等到院子里有了人声后,才慢吞吞地起床穿衣。
      彭骞想了一会儿,大约记起那是什么时候,他母亲朝阳公主送去的大宫女很是跋扈,因为是公主的亲近之人,平日里也很有威风。昭昱当时在她手里吃了不少苦头,有一处不对,便招来她的晦气。
      或是不给饭吃或是拿隐蔽的东西戳些伤口,慢慢折磨。
      就是晚上也没有宫女给昭昱守夜,他记得那年冬天,昭昱的屋子只有贵人去的那几天是有炭火的。
      他那时也不知为何朝阳恨昭昱,明明二人毫无关系。
      他也不知道朝阳为何恨他恨地那么厉害,明明他是她的嫡子。
      “呼延,人人都说你这时候是根木头,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记得的。你就是一条装成狗的狼崽子,有机会你就咬人一口。”他注视着公主的睡颜,目光逐渐犀利起来,“但我一直不能懂,你后来怎么就变了,变成一条围着皇室绕的狗。当真是因为......这些红线么。”
      明明那日分开时,妙法还没有生长,如今,居然长到了心口,层层叠叠缠绕成莲花的纹路。
      “是他么。”

      面前闪过一张分外温润俊秀的脸,青衫无风自动,见之心生向往,格外可亲。
      小侯爷咬牙切齿地看着青衣人像逗弄猫狗一般,将小公主引来逗去,分明早上还是个木头人,现在会笑会乐,还会揪着野男人衣服不放手了!
      他面上笑着,嘴里咬的牙都酸了。
      偏偏有人还不识趣,抱着胳膊在他旁边笑道,“难怪是师父,瞧阿言见到他多高兴。”
      昭昱乖巧地坐在青衣人旁边,玩着一个五彩绒线做成的彩球,这球做的精细,用料却一般,上面的鸟兽倒是惟妙惟俏,也不贵,是如今街坊巷子里小孩最喜爱的玩具之一。
      彭骞暗骂昭昱眼皮浅,一个绣球就勾走了,压着怒气开口,“温先生过来,想必是已经有了医治呼延的药引了。”
      温先生慈爱地摸了摸昭昱的头,今日彭骞给她梳地是单髻,发丝盘成了一个花苞,周围用许多长一寸的金色窄片高高低低地插起,金片上镶着一套由深到浅的粉色玉石,高低错落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停留在她头上。
      温先生那如竹节般修长分明的手就落在上面,笑眯眯的夸赞,“翎月今日真好看。”
      小公主毫不吝啬笑容,眉眼弯弯地看着温先生。
      百骨悲几乎能听到小侯爷磨牙的声音了,心中大乐,这小子也有今天,立即应和道,“不错,阿言今日真是好看极了。”
      彭骞袖子里的手帕搅成一团,真是个白眼狼,他每天起早给她梳洗打扮,别说笑脸,眉毛都没动一下,他越想越气,掏出荷包来。
      “呼延。”荷包里面原来的东西被他倒空了,里面放着满满一袋子糖果,龙眼大小,金黄色的,被他拈在手里,还透着橘黄色的流芯,似乎一动,就能流淌一般。
      昭昱眼睛一亮,便冲着糖去了。
      彭骞见到温先生的手一摸空,顿时心情好了起来。
      得意地把人拉到身边,本来想直接拉到怀里,可谁知昭昱拿了糖就跑了,继续回到温先生旁边坐着。
      小侯爷气得心肝都疼了。
      温先生倒是抿嘴笑了,他笑得很含蓄,很温柔。他看别人的时候眼睛永远的直视你,彭骞也爱看着别人的眼睛笑,只不过他的眼睛是冷的,毫无温度。
      温先生的目光有点倦,十分通透,站在他面前仿佛无所遁形,被他一眼看透。但又是温和的,和煦地如同阳光一般,让人惶恐的心慢慢平稳下来。
      彭骞不会平稳,相反地,他像一只领地被入侵的猫,脊背拱了起来,浑身地长毛炸了开来,尖刺一样地竖起来。
      “对啊,妹妹都喜欢吃点心,我明日就将宁州府的点心果子都买来给阿言。”百骨悲懊恼,他也是养过两个妹妹的人了,也知道姑娘家爱吃甜的,只怪见到阿言时都是男装,没想起这茬来。
      “翎月贪吃。”温先生打量了一眼小侯爷,“但她也极少吃旁人给的东西,看来定是与小侯爷十分亲近了。”
      彭骞心想,那还用你说,你看看这丫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哪一样不是他亲自操办动手的。
      百骨悲却浑身一激灵,彭骞娇贵,到哪都摆阔少的谱。像薛雪墙一类的少阁主,也被称做薛少阁,他却偏偏要压过众人,套了阁主的话,得了个花后魏紫的称号,不让阁众称他魏少阁,挑出来个花后的“后”字,让人喊他小后爷,喊地时间长了,也就变成了小侯爷。
      但是这人怎么也应该称呼一句“游少阁主”,而不是小侯爷。
      这让他感觉,彭骞的真实身份被对方瞧破了一般。
      他转念安慰自己,虽说浮云阁神秘,但是几位少阁主的名头也是传出去过的,例如屠尽山门血满墙的薛雪墙,也有美人皮花中后的小侯爷。
      这温先生看上去就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定是从哪里听说的。
      “那是自然,”彭骞嚣张起来了。
      百骨悲只觉着这傻猫都摇起了尾巴,胡须一颤颤地,丝毫没注意自己老底快被人掀了。
      温先生像是注意到了百骨悲的心虚,笑着看他一眼,便继续对彭骞说,“药引已经拿到,炼制还需要一些时日,还劳烦小侯爷再看顾翎月几日。”
      “小爷几时亏待了她。”
      “我知道,”他摸了摸昭昱的头,目光陡然深远起来,“我知道小侯爷是个细致又贴心的孩子。”
      彭骞见他话说的奇怪,还想多问两句,温先生已经起身,朝两人拱手行礼,“那么,我就先去炼制了。”
      军师立即道,“温先生这边请。”他生平还没见过这样气质清俊的文士,待温先生格外殷勤。
      百骨悲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立刻上手,从彭骞身上摸出一个荷包来,蹲到昭昱面前,笑得和蔼可亲。“阿言,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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