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跋扈》於戏左读

4、4.妖姬竺蓝

　　叶容待昭昱离开之后，提笔在那册子上添了几笔，静默片刻，突然一笑。
　　楼下有客来，叶容收了册子，双手负在身后，站定于窗前，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门刚刚被推开，便闻到一股甜腻的花香，来人是谁，不言而喻。
　　妖姬榜第五的花娘子竺蓝。
　　“叶使主好风雅，外面天黑风紧，黄沙遍天。想必景致特别。”来人正是刚刚在楼下的碧衣女子，声音酥媚娇软，不知不觉，勾了人三魂六魄去。
　　叶容已领教过此女软刀子磨人，当下利落转身，举止有礼，“娘子请坐。”
　　竺蓝斜眼看去，叶容纹丝不动，颇为没趣地放开戏弄青木使主的心思，她眼下，看中另一人。
　　“娘子此次要找的那人，就在临越。不过，那地方的主人身份尊贵，娘子怕是不好近身。”叶容手指在桌上敲敲打打，嘴角含笑看着面前女子。
　　竺蓝冷笑，右手从衣襟处探入，动作间雪白晃动，一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落在桌上，尚带着女子身上的甜香。
　　“我倒要看看，这贱人攀上了哪颗大树！”
　　叶容看见银票微微一笑，“长公主昭元公主的北苑，昭元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姐姐，如今孀居在公主府。如今在那住的是她的侄子，彭骞彭小侯爷。”
　　竺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端得是风情无限，“还当什么，不过是小孩子罢了。”
　　这小侯爷手段可厉害着呢。不过，既然不在交易之内，他可没义务告诉这女人。叶容笑着朝竺蓝举杯示意，自己轻轻浅浅啜了一口。
　　“你要找的女人，如今正在北苑。”
　　竺蓝冷笑，“没出息的东西。”
　　叶容不可置否。
　　花娘子静了静，从衣袖里又掏出一千两，“买一个人的消息。”
　　“哦？”叶容垂目去看银票，今日又来一个临时加钱的。他品着茶，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我要知道刚刚从你这出去的那人的一切。”
　　青木使主一口茶水没喷出来，他心里震撼，面色却如常，“你看上他了？”
　　花娘子竺蓝媚眼如丝，朝青木使主抛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那人容貌俊美，身姿如松，贵气天成。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
　　胡言此人向来覆着面具，眉眼倒是不错，可正常人谁会戴着玄铁面具遮住自己的鼻子和嘴，而不是眼睛。多半下半部分容貌有伤。
　　至于身姿如松，这人不过普通个头，长得也单薄了些。贵气天成么，从行为举止倒是能看出修养不俗。
　　叶容在心下评定了一番，盘算胡言的消息能卖多少钱。
　　“那一身血气蒸腾，阳气茂盛，想必与她双修，定是极好的。”竺蓝微微低头，如寻常女子提及心上人那般娇羞，“若是一生一世得此一人，世上男儿无半分颜色！”
　　青木使主顿时觉得浑身不好了，他今日受到了太多打击。
　　往日主顾之间难以碰面，谁知今日就正好让这魔女看上了胡言，以胡言的性格，对女子都怀有莫名的怜惜感。
　　竺蓝岂是一般女子，到时候胡言岂不是任由这魔女摆布。不过数月，闻名天下的双刀客恐怕就形销骨立。
　　叶容一凛，与胡言的买卖起码还能卖他三回消息。胡言出手大方，是个不差钱的主。每次他带来的消息也是天机阁尚未探寻的。
　　这样的财神爷，万一被魔女祸害了，耽于享乐，如何是好！
　　心下一定，便愈发装的高深莫测起来，“这人，”叶容故意沉吟，见竺蓝看过来便摇头道，“这人大有来路，武功极高。”
　　竺蓝听了越发心喜，“我知道。是谁？”
　　叶容尚在考虑，对面的女子便一张一张地从胸口掏银票，他的眼睛“唰”地绿了，心里的顾虑散到九霄云外。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那人是临越有名的大侠，胡言。”
　　竺蓝心思荡漾，身子骨软了半边，从胸口又掏出一张银票。她每掏出一张，叶容的嘴就多秃噜一句，几回下来，胡言的性子平生被竺蓝知晓的七七八八。
　　“莫非是上天怜惜奴家半生孤苦，所以特赐良人？”竺蓝大喜，朝叶容拜了拜，“多谢使主。”
　　叶容拿眼睛扫了一下桌子上的不薄的银票，笑得满意，“娘子下次有事尽管寻我。”
　　竺蓝笑着应允，扭着腰下楼了。
　　茶馆的小伙计盯了竺蓝半晌，没了人影才回过神来，往楼上跑去。
　　叶容正坐在桌边，他看了银票许久，终究没有下手去拿，见小伙计来了，方舒心地笑了笑，“来，你把这银票收好。”
　　伙计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收拾桌子，“使主，刚刚那姑娘可真带劲。”
　　叶使主倒茶的手一顿，不由好笑道，“小子，女人么，都是毒药。越美丽越是恶毒，你刚刚看见那个可是朵食人花。”
　　小伙计脸色微微红了，擦着桌子嗫嚅道，“这样好看柔弱的女子。”
　　叶容也不多说，喝完茶后，静坐了片刻，“打烊吧。”

　　昭昱刚刚回来，便让银盘给她散了束发，厚重的整齐的额发遮住凌厉的眉眼。镜中的女子微微弯了眼睛，散去了所有的煞气，“银镜。”
　　门外女子轻声道，“银镜在。”
　　“驸马歇息了没有？”
　　银镜顿了顿，回禀道，“驸马今日尚未回府。”
　　昭昱闻言，手上的动作凝滞，她靠在背椅上缓了缓，声音略显疲惫，“找几个人暗中护着驸马，明日一早，本宫去宫中一趟。”
　　次日，昭昱走的时候，孟淮潜宿醉在书房里。
　　昭昱嘱咐银镜好生照顾，带着玉镜玉盘进宫去了。
　　靖帝这几年老的狠了，身形越发佝偻，脸上也带着厚重的疲惫。他见到昭昱过来了，很是高兴，招呼昭昱坐下。
　　昭昱听话地坐在靖帝下首，“皇兄。”
　　靖帝打量了昭昱，长眉细眼，唇红齿白，越发像个姑娘家了，于是欣慰笑道，“翎月嫁了人，越发好看了。”
　　“皇兄取笑了。”
　　靖帝透过昭昱的眉眼，晃神片刻，接着笑道，“你家一向子嗣单薄，你与驸马尽快給朕添个小外甥，也好告慰你爹你爷爷在天之灵。”
　　昭昱安慰道，“皇兄，昭昱会的。”
　　二人闲话片刻，昭昱便道，“皇兄，昭昱此次来，是向皇兄告假的。”
　　“哦？”
　　“驸马离家已有一年，甚是思念母亲。故此想要回乡一趟，我，也想同他一起。”昭昱说到一半便低下头，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真是小女儿心态，一时半刻也离不了。去吧，朕准了。”
　　昭昱大喜，起身谢过了靖帝。
　　靖帝心中唏嘘，一年前这小丫头还喊打喊杀，带着人端掉了紫金山，受了重伤回来。没想到才嫁人一个月，便有如此娇态。可让他这把老骨头放心了。
　　若是这丫头出来什么好歹，他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安国公啊。
　　“翎月留下用膳吧，朕让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五珍鸡。”
　　昭昱应下，饭后又和皇帝闲话许久才离开。
　　她回府的时候，孟淮潜酒尚未醒全，迷迷糊糊间见一女子坐在床边，又昏沉了一会儿，才猛然清醒。
　　他猛地坐起来，却因为宿醉没力气，又跌了回去。
　　昭昱手疾眼快，伸手揽住了孟淮潜，书生面色顿时通红，“你！放开，”他一挣扎，便倒在了昭昱胸前，顿时停了呼吸。
　　昭昱眨眨眼，抿嘴乐了。
　　她等孟淮潜挣扎着靠在床上，怒目瞪着时，才收了笑意，“淮潜，我去宫中告了假，皇兄特批了两个月，让我们一同去江南。”
　　孟淮潜第一反应就是这公主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不悦道，“去江南做什么？”
　　昭昱笑道，“淮潜不想回家看看么？”
　　孟淮潜一愣，才反应过来。他震惊地看向昭昱，仿佛不信这公主会如此行事。
　　“淮潜，这是欢喜过头了么？”
　　床上的书生眸光变换不定，心情复杂，最后只得道，“多谢。”
　　公主不意外书生这样说，抿嘴道，“淮潜好好歇着，我们后日便走。”
　　“为何是后日？”孟淮潜急急问道，他动作幅度过大，锦被从肩头落下，亵衣被蹭开，露出白皙的胸膛。
　　昭昱的目光在书生胸膛上流连片刻，展颜笑道，“淮潜头可痛，身上可乏力？”
　　“你！”书生面红耳赤，他确实一点力气都没有。
　　顺着女子打量的目光，孟淮潜一惊，伸手揽住被子，“你身为女子，怎的如此，如此，不知羞！”
　　昭昱笑眯眯地支着脑袋，“我看我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知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