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跋扈》於戏左读

3、3.窈窕佳人

　　無泷茶馆名字不俗不雅，地方不偏僻也不热闹，来的人也是鱼龙混杂。这里没有什么好茶，一律都是五文钱一碗的粗茶，用乌黑的陶碗装着。
　　味苦，却解渴。
　　茶馆的伙计引着泛着青碧颜色的烛火，等在门口，见到远处的玄衣男人和黑衣女子，殷勤地上前招呼。他声音清脆伶俐，“客官来了，里面请。”
　　茶馆里面并着几个破破烂烂油乎乎的桌椅板凳，掌柜的有气无力地拨弄着算盘珠子。角落有几个袒胸露乳的大汉坐在一桌，凶神恶煞。
　　靠近门口有个碧衣女子，轻纱覆面，只余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
　　她似乎在等人，听见伙计的声音便看过去，不由双颊微红，心如如同小鹿乱碰。她行走江湖数年，从未见过如此贵气天成的男子。这人虽然覆面，但藏在身体里的蓬勃血气奔腾翻涌，看地她春心大动。
　　昭昱注意到女子的视线，她一向对女子温和，却也明白来到此地的绝不是什么弱女子。便目不斜视，由伙计引她上楼。
　　银盘从不多管闲事，除了主子的命令，她不多言也不多做。此刻见到那女子眼中的倾慕之意，并不吃惊。
　　以往主子英雄救美，不知多少女子以身相许，这样的目光又算得了什么。
　　“客官，请进。”伙计打卡一扇门，躬身道。
　　这厢房内和整个茶楼格格不入，布置地精致奢华。门口两盆美人垂泪就价值不菲，开出一朵朵粉红色娇艳的花来。
　　房间内一青衣男子负手站立于窗前，昭昱颇为熟稔地坐在圆凳上。
　　这茶馆他来了三四趟，颇为熟悉。整个茶馆只有这间厢房有一扇窗户，而这人，每次都要立在窗户前站着片刻。
　　她很是习惯。
　　“胡大侠，好久不见。”青衣人终于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规矩的脸，正正方方，很是普通，没有半点出挑的地方。
　　此人是天机阁五行使主青木使叶容，端得是翩翩有礼，气质儒雅。
　　昭昱见到那规矩的脸，只感叹江湖术士手段非凡，易容之术实在难得。银盘也会上一些皮毛功夫，可只有一次之功。每次顶着不一样的脸出门，昭昱觉得实在难以行事，索性带了半张面具。
　　况且，这易容实在是费功夫的事情，还需要某些胆气。
　　例如，第二日起来，脸上是否出现红疹。
　　“叶使主，钱，消息。”
　　叶容笑了起来，“胡大侠果然快人快语，那本剑谱正在江南碧水琴庄内。”
　　人一旦知道一个长久以来追寻的秘密，必定会浑身松懈下来。
　　叶容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眉目之间沉稳有度，没有丝毫可趁之机。
　　“碧水琴庄，不是御音有道么，对剑谱感兴趣？”他目光灼灼，“叶使主，是否解惑？”
　　叶容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场景，便道，“这可在消息之外了。”
　　这是坐地起价了，昭昱公主虽说有自己的食邑，也没这样败的道理。她沉思片刻，“叶使主若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在下怕是不能信的。”
　　叶容人皮下的脸微微一僵，原来多正直的一个江湖大侠，现在变得如此滑溜。好在那些东西本来就是要和胡言说的，倒也不心疼。
　　“咳，此事，倒和一桩旧事有关。”
　　“江南......”昭昱眉目忽地一凛，他牙关猛然咬紧，说话间涩意满满，“呼延夫人。”
　　叶容不吃惊，面前这人是个狠人，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错，呼延夫人，未与安国公相识时，曾经与碧水琴庄的三公子有过婚约。不过三公子体弱，在二人成亲当日，竟然心痛而死。呼延夫人是莫家的大小姐，莫家和碧水琴庄因此事断交。”
　　“后来，碧水琴庄少庄主求娶呼延夫人，”叶容顿了顿，“续弦。”
　　昭昱浑身猛然爆发出一种嗜血的杀气，他冷笑，“那剑谱，原来是莫家大小姐的嫁妆。”
　　叶容一怔，“大侠知道？”他惊疑不定，能知道这么个细节，极与可能是当年旧事的参与者。
　　面前这人不过二十出头，在临越稍有薄名。都是些是英雄救美的事，为人正直，看衣着也不像缺钱的，唯一的就是神出鬼没，身份成谜。
　　这般看来，却是和碧水琴庄以及莫家交情匪浅了。
　　“叶使主继续。”昭昱无意让天机阁多探几分底，她此刻已经冷静下来。
　　叶容道，“不错，那剑谱正是莫家大小姐的嫁妆。莫家剑谱向来传男不传女，因此，在莫家大小姐嫁给安国公时，那剑谱也随之进了呼延家。”
　　“十五年前，安国公回京述职，被紫金山的土匪所害，只余下女童一名。那女童正是当今长公主昭昱公主，我们多方探查，那剑谱并不在长公主身上。”
　　叶容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去偷偷打量昭昱的表情，可惜，昭昱因为刚刚失态，此刻更是十分注意，僵着一张脸似乎在魂游天外。叶使主无所收获，继续说道。
　　“我们料想紫金山的土匪怕是知道剑谱的下落，便派人潜入紫金山，潜伏了一年半，好不容易得到了三当家的信任，紫金山被一个横空出世的强人给灭了，平了山头。”叶使主想到这个事，就心酸的想哭。还好派出去的探子机灵，竟然摸到一条道，跑了。
　　昭昱忍住拂额角的冲动，淡然道，“既然紫金山土匪已灭，想必，那剑谱也不在紫金山。”
　　“紫金山灭门三日，那地上还是残尸遍地，血流遍野啊。我们把紫金山翻了三遍，都没找到剑谱，最大的可能，是在那强人手上。据我埋伏在紫金山的探子回禀，那人手持双刀，杀人如麻，最后连血都糊在了刀上，刀都是红的。”
　　叶容啧啧赞叹，含笑看着昭昱，似乎意有所指，“这人实在是个强人，带了一十八人，强闯山门，灭了紫金山三百余人。紫金山三个当家，可都是恶人榜前二十的人物，大当家更是排名第三的狠人。而且此人功成之后，竟然立刻化整为零，没半点线索查出来历。”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还掏出一本小册子，“大侠你看，这是即将要出的天下榜，里面刀客榜，双刀客排名第八。双刀客的佩刀排名第十一。可惜不知道名字和出处。”
　　昭昱一脸震惊，那刀谱榜排名第十一的刀名，赫然是双刀客的刀。她轻轻咳了一下，“我与炼刀大师徐大师曾经长谈，听他说过，他曾打造出一把双刀，薄如蝉翼，其色如血，形如弯月，名，朝血牙。”
　　“竟有此等事，倒是我们查探的不仔细了。”叶容连忙起身施礼，“多谢大侠指出。”
　　昭昱推辞，等叶容坐了，才问道，“我刚刚听你说，你们曾派人潜入紫金山，而且那人在紫金山一战也在，只是中途逃了？怎么走的？”
　　叶容得了刀的出处，十分高兴，也没多想，当即答道，“后山有夹路小道，十分隐蔽，他便从那里逃出。”
　　叶容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徐大是，便见对面的胡大侠面色阴沉下来，他不由暗自回想自己说了些什么。还没理出个头绪，对面那人又恢复了镇定的模样。
　　像是六月的天，这少年，还真是不加掩饰呢。
　　心情，都写在脸上。
　　“这么说，天机阁认为剑谱在双刀客身上？”
　　叶容笑道，“这有可能，因为，据我们的的消息，碧水琴庄，那剑谱只是上册，还有下册，不知遗落何处。”
　　昭昱点头，起身道，“如此，叨扰了。”
　　银盘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放到叶容面前。叶容只一眼，便看出那银票多出不少，“胡大侠，您这是什么意思？”
　　昭昱道，“自然是结账。”她眸子对上叶容探究的目光，古井无波，“剩下的一千两，是定金。”
　　“哦？”
　　“劳烦天机阁查一人。”
　　“谁？”
　　“荀勃。”
　　“紫金山三当家？”
　　“不错。”
　　“他不是死了？”
　　“我不信。”
　　“这......”
　　连叶容派出的探子都能安然无恙地从小路跑出来，紫金山的这位三当家，素来有狡狐之称，怕没那么容易死。
　　天机阁派了许多人去翻遍紫金山，大当家一刀致命，死的透心凉。二当家被乱棍打死，尚且辨认地出，只有三当家死无全尸，据说是在乱刀砍成肉酱。
　　叶容能坐上天机阁青木使使主，还买卖消息，自然是心思剔透，行事谨慎的人。
　　他此刻不仅怀疑紫金山的三当家荀勃假死，更是怀疑面前之人的身份。
　　“阁下，为何怀疑荀勃？”
　　昭昱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青木使当真不知？”
　　叶容只觉得浑身冷汗直下，他虽然是青木使，却全靠脑子好使，武功尚不如江湖上二流高手。此刻一个绝顶高手站在他面前，释放压力，他又惊又喜又惊。
　　惊得是这人不过二十年纪，功力竟如此高深。喜得他知道了这人的身份。更加吃惊地是，双刀客就站在他面前，胡言这人在临越有了三四年的名头，可见，双刀客就是临越人士。
　　“你......”
　　昭昱的目光从叶容的身上移到桌上的银票，伸手抽出两张五百两的，“这个消息，想必很合叶使主的心意。”
　　简直太合了！
　　“既然如此，这定金，就用这消息顶了。”
　　“这可不行！”叶容咬牙，胡言每次过来十分大方，没想到如此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