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跋扈》於戏左读

30、30.家贼难防

　　“你险些伤到五姐，一句赔礼就算了么？呼延翎月，你好大的脸！”昭阳最惯落井下石，她尖细的嗓音穿透昭昱的耳膜，直攻脑子。
　　“我之后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昭昱垂目，一向清正平和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昭阳自然不肯放过昭昱，她轻佻地靠近，抬起昭昱的脸，迫使她面对众人，“呼延翎月，你的交代，值几钱？”
　　昭昱睁开眼睛，凤眸中布满血丝，她轻轻拿住昭阳的手，“九姐，别让我生气。你走罢。”
　　昭阳只觉得手腕处一阵疼痛，仿佛被铁钳卡住一般，无法动弹。“呼延翎月，你这是做什么！放开！”
　　昭昱冷眼见昭阳挣扎，松开了手。昭阳措手不及，险些摔倒。愤愤甩开过来扶她的侍女，走到昭元身后。
　　“那我倒要瞧瞧，昭昱，你能给诸位一个什么交代！”昭元冷笑道，瞧昭昱的目光充满恶意。她转向众人，“诸君，今日受惊了，随孤去青园喝茶压惊如何。”
　　彭骞看向昭昱，这个向来无所畏惧的公主，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惧分毫，却因为一个男人，变得脆弱可欺。
　　有些人跟着两位公主走了，有些回家了，一时间，演武场空荡荡的。
　　“公主。”碧衣女子走到昭昱身前，漂亮的眉目间有几分担忧，“你没事吧。”
　　“无事，多谢张小姐。”昭昱勉力微笑一笑。
　　张妙仔细瞧着公主，看她毫无精神，半点也没有场上的英姿，着实叹了一句。“公主，是崔家的人。”
　　昭昱只是一笑，崔家纵使把球踢了过去，可谁把银盘引走了呢。这个人，才是算计了她的人。
　　“多谢张小姐。”
　　公主府终于送走了所有的客人，昭昱闭着双眼，任由银镜给她上药。她在演武场中动作太狠，手背被燎伤了一块。
　　卉姑姑回禀道，“药已经给那边送去了，也让小江大夫去了。那边没让进。”她抬眼看了看公主，年轻的姑娘面容有些倦意，眼下青灰，十分疲惫的模样。心中不忍，开口宽慰道，“姑娘，驸马爷只是一时气愤，会......”
　　“公主，上上下下都没银盘的影子。”卫恒早就换了一套衣衫，因事情紧急，连礼也没行，“在东苑的墙角发现了银盘的兵器。”
　　昭昱总算睁开了眼睛，她心中记挂孟淮潜，可更担心银盘安危，“查。要快。”
　　“卫恒不懂，公主明示。”卫恒并非不懂，可今日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各个身份贵重。一个一个排查谈何容易，等人找到了，怕也是不好了。
　　昭昱目光如炬，看向青年，她含怒道，“卫恒，你的意思，是不找了么？”
　　“卫恒不敢！”年轻人心中一惊，迫于公主压力，立刻跪地，“可人海茫茫，无从下手。”
　　“滚。”许久，才传出昭昱压抑的声音，那声音嘶哑难听，简直不像一个人声。
　　卫恒惊讶抬头，面前的女子显然怒极，他不敢动作，老实地跪好在地。
　　昭昱在脑中紧紧思索，究竟是什么人带走了银盘。她行事向来无所顾忌，树敌颇多，可无一人竟敢在公主府下手的。
　　是昭元昭阳么，不对，要是她们，被抓走得该是卫恒。
　　是崔家，崔家今日来的不过是个丫头，身边哪来的人去绑银盘。银盘的身手，五十来个军汉也近不了身。
　　杜家今日没有来人。
　　还有谁？还有谁！
　　昭昱想到恼处，气得把手边的所有瓶罐一起打翻。惊得正在给她上药的玉镜花容失色，立刻跪在地下。颤颤巍巍地，止不住发抖。
　　昭昱虽说脾气不好，发火总是对着外人，这般火气，她是头一次见到。
　　院子里的侍女侍卫，见到老大都跪下了，急忙跟着，缩着脑袋怂成一团，生怕被公主看见，着了秧。
　　呼延非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于是快步走向昭昱，“公主，我刚刚派人将已经回家的宾客名单拿了过来。除了这七家，其他人都随着昭元昭阳去了青园。我已经吩咐下去，一有消息，就会回禀。”
　　他伸手拍拍昭昱的肩膀，柔声道，“丫头，不用急，叔在呢。”
　　“非七叔，是我急了。”昭昱心中稍安，却又迷惑不解起来，“非七叔，我怎么会急呢？”她茫然问道。
　　自小师父便教导她，兵之大忌，莫非一个急躁。因此，万事莫非一个不动如山。可是，她这次怎么就急了。
　　呼延非心中明白，这是昭昱初识情事，一遇到孟淮潜便会方寸大乱。他皱眉道，“丫头，无论何时何地，温半仙教你的，你半点不可忘记。”
　　“我......”
　　呼延非别开眼，“三丫头，你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你自己去冰室好好想想，这里自然有我。”
　　昭昱点点头，她得需些时间，好好想清楚。
　　卉姑姑却把住昭昱的手，怒视呼延非，“你什么意思，公主一个姑娘家，你让她呆一夜的冰室！”
　　呼延非低声道，“妇人之仁，丫头从小性子跳脱，半点事情就急躁。以前有温半仙在时还好些。你看看，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样子！姑娘家的样子，又不是要带兵打仗。我家姑娘爱怎样就怎样！”卉姑姑将昭昱护在身后，“呼延非，我好不容易把姑娘养的活泼一些，你非让她变成以前的活死人你才高兴么！”
　　呼延非面色一僵，声音也不由自主小了起来，“三丫头今日做事，着实冲动了些。我这，不也是为她好么。再说，她内力至刚至阳，冰室宁心静气，对她修炼也有好处。”
　　“修炼！我怎不见得你修炼这么勤快，你成日里一副病歪歪的模样，十分惫懒。怎么我家姑娘养几日就不成了？”
　　昭昱寻了空隙，示意还跪着的卫恒。卫恒眨眨眼，后知后觉地跟着昭昱走了。
　　“你派几个，去揽月巷查查盯着孟氏，剩下的人，把虎贲军那三百个人盘查清楚了。困在院子里，没我的命令，不得进出。”
　　“公主的意思，家贼。”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昭昱踹了一脚卫恒，“去查查，我下午让银盘拦着驸马，驸马是怎么进来的。”
　　卫恒领命，麻利的下去。
　　昭昱扶着栏杆，面色逐渐沉静下来。半晌，她举起自己的右手，逆着阳光，似乎隐约有五条流窜的丝线。
　　她虚张五指，半晌捏紧，一时间，心如鼓槌，跳动不止。
　　卫恒回来地很快，他平时表现的不谙世事的模样。可碰到事情，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门房说，当时驸马还未回来，有个年轻的姑娘提出要见银盘姑娘，并且递了一块玉佩和一锭银子。门房收了银子，便去叫了银盘姑娘。银盘姑娘看到玉佩，很快就出来。先是跟那姑娘在僻静处说了几句，接着人影一闪，人就没了。”
　　他快速地说完，抬头瞥了瞥公主的脸色，心中惴惴，又飞速地低下头。
　　昭昱沉默半晌，“吩咐下去，将银盘除名暮昙卫。暗中将人寻回，带回来，我亲自审。如遇反抗，可杀。”
　　时间仿佛凝滞，昭昱眉目沉沉，看不出情绪。实质的杀气在那一瞬间达到顶峰，青丝飞起又落下。
　　卫恒艰难地吞咽口水，他动了动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好头颅。他瞧着昭昱已经走远的背影，心中胆寒却隐约有些兴奋。
　　父亲派他来时，他万分不愿。原只当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可谁晓得，脾气坏，武功高，居然这般心狠手辣。。
　　昭昱似乎知道身后之人所想，淡淡道，“背主之人，可杀。”
　　卫恒弯身行礼，“是，姑娘。”

　　几日后，临越便传出，昭昱长公主玩红莲伤到了自己驸马的母亲，为了博驸马一笑，公主苏竟然把刚到手的虎贲军还了回去，并且封了府内的演武场，再不动武的事情。
　　也有人说是昭昱长公主得罪了临越的公子小姐们，为了赔罪，不得已将虎贲军还了回去。不管是哪种说法，总之，昭昱长公主不但丢了虎贲军，连公主府本身的一百多府卫也赶地差不多了。
　　一时间，昭昱长公主成了临越城中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茶余发后的谈资。
　　那时，孟淮潜正在照顾孟氏，等孟氏好的差不多了。满天满地都是笑话昭昱的人，他有心去看看她，却总也下不定决心。
　　孟氏见状，略劝了几句。孟淮潜生硬地回应母亲，并未去看。谁知晚饭的时候，书客笑嘻嘻地说公主来了。
　　孟淮潜站起身后觉得有些不妥，又缓缓坐下，“她来便来了，有什么好说的。”
　　“公子，公主正在陪着夫人呢。快去瞧瞧啊。”
　　孟淮潜仍然嘴硬，他打开一本书，金色的书签掉落在桌上，他也顾不得去放好，一双眼睛就像黏在了书上。
　　“有什么好瞧的。”
　　“公子，你当真不去瞧？”书客挠着脑袋，“那我可去了，公主带来许多好吃的。再不去就没了。”
　　回答他的是孟淮潜翻书的动作，书客耸耸肩，一路小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