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跋扈》於戏左读

21、21.再遇浮云

　　昭昱去楼里听了半夜墙角，看到那些男人送了女人首饰胭脂，姑娘高兴地都快飞起来。昭昱后悔自己把流水琴毁的彻底。
　　孟淮潜喜欢琴，喜欢珍稀琴谱。昭昱不是不知道，只是那时脑子抽筋，没想起来。她想了想，准备亲自往宛平走一遭。
　　“银盘，”昭昱解开衣服上的盘扣，银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内。
　　“主子，”银盘双手奉上一封带着火漆的信件，“公主，临越来信，是姑姑的。”
　　昭昱脱下外裳，“念。”
　　银盘拆了火漆，她念道：“昭昱殿下，下月十五北容使团进京，兹事体大，请殿下速回京。”
　　昭昱不慌不忙地换上黑衣，扯散头发。
　　“皇兄没有下旨让我回去，便是不急。你装两天病，我有事出去。左不过三五天。”
　　银盘欲言又止，她犹豫片刻，点头称是。
　　昭昱拢了拢头发，用发带系的松松散散。银盘面露复杂之色，上前接过银簪。她身高比昭昱矮了几分，不得不踮起脚尖。
　　“不错。”昭昱在铜镜中瞥了一眼，她扣上面具，从床板下取出朝血牙。
　　银盘早就拿了一条黑色皮带，替昭昱束在腰上，将朝血牙扣在皮带上。“公主需得早点回来，圣旨这几日就会到。”
　　昭昱点头，从窗户边翻身上了屋顶。她横指放在唇边，打了一个呼哨，夜色中一匹黑色骏马便从马厩里飞奔出来。
　　昭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在太岁身上。黑色骏马打了个响鼻，往城门疾驰而去。
　　昭昱勒住缰绳看着城墙一阵头疼，真是色令智昏，晚上有宵禁这等常识也忘了么？她俯身拍了拍太岁的脖子，“得了，今天看你了，找个草垛咱俩凑合一夜。”
　　太岁“呼哧”喘了一声，扭着肥硕的屁股沿着城墙底下走。
　　一人一马走了半日，找到一个脏乱的草垛，昭昱拧眉，“得，你自己凑合。我去屋顶。”
　　头顶一轮明月，昭昱鲜少睡在户外，她觉得青瓦硌着脊背，十分难受。
　　突然，一阵夜风拂过，轻柔而冰冷，像是情人的手，抚摸昭昱的脸。昭昱浑身发毛，右手扶上朝血牙。脚尖微动，整个人像一条黑色的鱼，顺着屋脊向后滑去。眼见就要掉下去。她足尖微微一勾，拔地而起，稳稳站在了屋脊的尽头。
　　那边的屋脊尽头也站着一个人，年轻人，灰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他手里拿着一块玄铁面具，端详了一会儿，冲着昭昱和善的笑，“你的？”
　　昭昱冷着一张脸，右手朝血牙缓缓出鞘，衣摆无风自动，大片的红色的丝线勾勒幽昙在夜里开的开的灼烈，像是一团火，噼里啪啦地燃烧。
　　年轻人见状，急忙双手举起，“别激动啊，又没看见你的脸，这不是有块黑布蒙着么？”
　　昭昱看着年轻人手里的面具，又扫了一眼缺了一角的衣摆。当即朝血牙出鞘，昭昱剑势快疾猛准，招招往年轻人要害招呼。
　　年轻人显然没料到昭昱一言不发就动手，便起了玩笑之心，左突右闪，偏不让昭昱刺中。
　　昭昱目光一凛，不说把面前之人斩的七零八落，竟然连衣角都没碰到。
　　她额头青筋直绽，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遇到年轻人。浮云阁的游子意，轻功诡异，像是空中的一缕薄雾，似真非真，若实若虚。
　　游子意仗着自己轻功绝佳，尚有余力，便开始调笑起昭昱来了，“你看你，一个大男人如此害羞。莫不是长得像大姑娘，所以不敢露面？”
　　昭昱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脸长得像个男人，身子软的比楼里的姑娘还顺。”十八路剑法耍了个遍，眼看把这人刺个窟窿，谁知道这人身子一折，又躲了过去。
　　游子意笑眯眯道，“你来摸摸就知道了。”
　　昭昱气得牙痒痒，她一个旋身，手中的刀影竟然变成两个，齐齐朝游子意砍去。
　　游子意大惊，躲避不及，凌空一个翻身，朝后跃去。昭昱岂能让他如意，持刀跟上。只见血色双刀翻成残影，二人一触即分。
　　昭昱刀尖处颤巍巍地挂着玄铁面具，她手腕微颤，将面具提到手上，反手慢悠悠地戴在脸上。
　　游子意笑僵了脸，身上灰衣破烂不堪，稍有动弹，一片衣物就掉落下来。他勉强道，“好刀法。”
　　昭昱对着月光把朝血牙看了好几遍，才收入刀鞘，对着游子意咧嘴一笑。也不在乎因为面具遮挡，游子意压根看不见这笑。
　　她打量了一下游子意，灰衣破碎，露出大片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玉石，泛着淡淡的温润光芒。昭昱打了个呼哨，像登徒子调戏少女一样，“不错，果然像是女人的身体。”
　　游子意此刻还能笑得出来，对昭昱眨了眨眼睛，“那么，少侠还满意么？”
　　昭昱不解其意，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竟然已经到了身边，一双结实修长的胳膊挂在了她脖子上，她却无力挣扎。
　　“你在面具上下了药！”昭昱暗恨自己愚蠢。
　　游子意攀在昭昱肩头，头靠在女子的肩窝处。他比昭昱高上不少，衣服破烂不堪，委屈在昭昱身上，看起来有几分可笑。
　　昭昱可一点都笑不出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算是好看的手，慢慢的从胸前蜿蜒而下，解开了她的腰带。
　　“少侠如此刚猛，我不耍点小手段，怎么近地了你的身？”耳边的嗓音干净明亮，刻意压低无端带了丝暧昧的气息。
　　昭昱迫使自己冷静，“我倒不知道，浮云阁阁主竟然好男风。”
　　那双手已经探入昭昱腰腹，恍如一条滑腻而冰冷的毒舌，在你眼前吐着分叉的信子。昭昱浑身汗毛倒竖，竭力去凝聚内力。
　　“男风？”游子意轻笑几乎咬着昭昱的耳朵道，“我只喜欢女人。”
　　话音一落，昭昱顿时身上一轻，再看时，身上的外裳已经套在了游子意身上，松松垮垮地用腰带系着。他里面未着寸缕，胸前露出大片的肌肤，连胸前的两点，也是若隐若现，无端显出几分妖娆魅惑来。
　　“料子不错，就是小了。”游子意在身上撑了撑衣服，觉得十分紧，只好松快些，没办法。
　　昭昱面色一沉，从脸上拿下面具砸向游子意，“给你穿就不错了，还有意见！”
　　游子意笑呵呵地接了面具，“若不是你划破我的衣服，何须要你的。”
　　两人打完了，竟诡异地和平地坐在屋脊上，聊起天来。
　　事实上，昭昱内力被药物所限，还没完全恢复，动起手来一定不是游子意的对手。游子意害怕这件衣服也被划了，于是也不闹腾了。
　　“游子意，你已经认得了，你是谁？”游子意撩了一把自己的长发，丝毫不意外有人能认出自己。
　　“胡言。”昭昱硬邦邦道。
　　“相逢即是有缘，胡言宝宝，绷着一张脸做什么？”游子意手里转着昭昱的面具，“好东西，结实。怎么不护着眼睛？”
　　昭昱没理他，扔下黑色外裳，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劲衣，衣服是御赐的布料，上好的蜀锦。
　　“胡言宝宝，看你这一身，出身挺富贵呀。”
　　昭昱没理他，闭目养神。谁知这一闭眼就到了天亮，她睁眼醒来时正是自己往常练武的时辰。四顾之下，游子意已经不见人影，她伸手一抓，身上竟然多了一件满是补丁针线的灰色外套，面具在外套上，几乎在昭昱抖落外套的时候落下，她弯腰一捞，提在了手上。
　　昭昱扯去脸上的衣角，将面具覆上。看着手里的灰衣，十分嫌弃。虽说针脚细密，补丁也是十分美观。但一想到浮云阁阁主游子意的备选人之一，一晚上坐在她旁边补衣服，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落到太岁身边，反手就要把衣服丢掉。犹豫了一会，昭昱咬牙切齿道，“游子意，算你狠！”
　　她套上灰衣，竟发现出奇的合身。
　　昭昱的脸又黑了，要是这个游子意当上浮云阁阁主，她就敢把浮云阁当成司制坊使唤！
　　昭昱赶到宛平城郑府时，这里已经换了一个模样。郑府已经人去楼空，看门的老大爷认了好半天，看到太岁才认出来这是当日的少侠，胡言。
　　“少爷走了。”
　　“走了？”
　　“你和彭公子走了之后，少爷也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也许三五个月，也许三五年。”老管家抽了一口旱烟，慢吞吞地说。
　　昭昱难掩失望之色，便准备告辞离开。
　　老管家道：“公子所谓何来？”
　　“为琴谱。”
　　“琴谱？”
　　“我一好友，平生爱琴，我为他求一纸琴谱。”
　　老管家摇摇头，“琴谱我这没有，但是，我这有一把破琴。公子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