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跋扈》於戏左读

19、19.夫妻吵架

　　昭昱和孟淮潜十分和睦地离开了孟母的房间，才一出房门，驸马面色青黑，抓昭昱的手。他动作慢，只揪住公主宽大的衣袖。
　　“昭昱，你什么意思？”孟淮潜怒不可遏，一双清冷的眸子散发着熊熊烈火，“你以为，有钱就能解决一切么？”
　　昭昱漫不经心地看向他，目光瞟向屋内，“起码，现在你母亲的病好了。”
　　“你！”
　　“老人家年纪大了，住的近点，方便照顾。”她握住孟淮潜的手，“淮潜，你不高兴么？”
　　这句显然是废话，孟淮潜冷冷一哼，抽出自己的手，“有什么不高兴的，公主财大气粗，淮潜却之不恭。”
　　“没有。”
　　“什么？”
　　昭昱轻声说道，“那园子十五年前就建好了，一直是我家的。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她转过头致使孟淮潜并看不见她的表情，“我没有什么财大气粗，我养活府里的人，也是不容易的。”
　　孟淮潜心中微动，他问道，“你说什么？”
　　驸马追问的恰巧是公主心中最不愿面对的部分，尽管如此。昭昱还是解释道，“原来的安国府，我未出嫁之前一直住在宫中，出嫁之后有公主府。”
　　“安国府？为何闲置府邸，安国公一家自然会......”孟淮潜惊讶地看着女子，昭昱眼中隐隐闪现泪光，嘴角含笑。那笑逐渐癫狂，女子整张脸无端阴霾扭曲起来。他咬着薄唇，蹙眉，“你......”
　　昭昱有些举止无措，她拧了拧十根手指，抓住孟淮潜的手。女子逼近青年，她问道，“孟淮潜，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我是谁？”
　　书生蹙眉，面前的女子直接到野蛮，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放开我。”
　　昭昱摇头。
　　孟淮潜脸上泛起微红，他薄怒道，“昭昱，你是安国公的女儿，我只不过问你一句你父母而已。你为人子女，成亲半年，却不提起自家父母。是你没道理还是我没道理？”
　　“呵，我的父母？”昭昱怒极反笑，“孟淮潜，你不是和沐清明交好么，你不是与二皇子走得近么，他们没告诉过你，我的父母在哪么？”
　　“你怎么知道？”孟淮潜陡然起疑，“公主，你果然在监视我么？”
　　“呵，这种话你倒是听得多，想得也快。”昭昱松开手，青年的白皙的手上已然多了青黑的爪印。
　　孟淮潜垂头看去，青黑的指印，隐隐作痛。他看昭昱的手，洁白修长，无比残暴，这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手。女人的手，应该柔软，细腻。昭昱的手，坚硬地像一块钢铁，他没有丝毫办法撼动。
　　“素闲和二皇子并没有说什么，你是他们的长辈，他们不会妄议。”
　　昭昱轻笑，“淮潜，你什么都不知道。”
　　孟淮潜皱眉，“公主，你想要淮潜知道什么呢？若是公主的脾气喜好，淮潜不想知道。”
　　昭昱转头，她看向院门，仰头眨眼。可鼻头十分酸涩，泪水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若是公主无事，淮潜先告退了。”
　　昭昱没有说话，她垂下头，一滴泪水滴在她衣服的前襟上。余光所及之处，青衣摆动，孟淮潜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公主？”孟府大门旁边的家丁就看见昭昱公主一个人往门外走，硬着头皮上前阻拦。“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昭昱漠然看了他一眼，家丁头皮发麻，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任昭昱从他面前走过，出了大门。
　　等到昭昱没了影子，那家丁还软在地上，爬不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摸了摸后颈，冰凉一片，“这这哪是公主，分明是罗刹爷啊！”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去书房寻了少爷。
　　孟淮潜正在练字，他练得心烦意燥，几张纸已经废了。听到家丁禀报公主独自出门，一张还未动笔的熟宣就被笔尖自动落下的墨给污染了。
　　他扔下笔，“她这么大人了，外面又不是龙潭虎穴，能出什么事？”以她的本事，谁出事还不一定。
　　话虽如此，等日头逐渐西沉，孟淮潜还是吩咐下人去找。
　　银镜玉盘两个小姑娘急的快哭了，不敢明着抱怨孟淮潜，只闹着自己也要出去找人。
　　孟淮潜哪里肯让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出去，再三朝二人保证，把昭昱带回来。银镜脾气火爆，拿着鞭子就要往外冲。
　　平时看着和气的孟淮潜却板下脸，“你们在这等着公主回来。她回来看不见你们两个，你们可想过后果？”
　　真是奴仆肖主，孟淮潜这样想。跋扈的公主身边的侍女也是嚣张，没半点把他这个驸马放在眼里。
　　他轻笑，颇为嘲弄。本来就没想过当驸马，就是不尊重也是自找的。
　　身边的书童书客自小伴随少爷长大，看孟淮潜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小声劝道，“少爷，你也是，今日在夫人门前，那话也太重了。”
　　孟淮潜冷冷哼一声，“她像块铁一样，重和轻根本分不清。”
　　书客摇头，“少爷，你平日会客，谈论的都是些大学问，书客听不懂。但那些公子的书童有时交谈些琐事。就有安国公家的......”
　　孟淮潜转头看向自家书童，他神情有些冷漠，“你说。”
　　书客没注意到少爷的神情，“他们说，原来安国公一家子都死绝了，现在的安国公只不过是老安国公的堂弟。少夫人不提安国公家，那是因为......”
　　“我知道了，书客。”孟淮潜轻轻拍了拍书童的肩膀，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让人无端生起鸡皮疙瘩，“先找公主要紧。”
　　书客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
　　孟淮潜去一旁摊贩打听公主的消息，书客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少爷刚刚那一笑，像极了沐家的清明公子。
　　昭昱走得不远，只是她呆的地方旁人不容易发觉而已。她穿的一身黄绿衣裳，远远看去像一枝刚刚发了芽的柳枝，横在青色的砖瓦之上。
　　金乌西落，玉兔东升。屋檐下有人挂起了红色灯笼，昭昱坐在屋脊之上，双脚搁在飞檐之上。看着底下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楼里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你在看什么？”有人落在昭昱身边，问道。
　　昭昱慢慢捏碎手中的核桃，挑了核桃仁，“底下的人，看起来挺高兴的。”
　　那人在昭昱身边坐了下来，笑嘻嘻道，“轻纱帐中，暗香倩影，谁不高兴呢？你一个大姑娘，到这偷听，也不害臊。”
　　昭昱吃完了核桃，掏出一把花生，“这儿的姑娘厉害，男人喜欢他们，我来看看。”
　　“给我一把，我一天没东西粘牙了。”
　　昭昱将手里的花生都递给了这人，她看清楚这人的长相。是个年轻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令人不自觉亲近。可人在笑，眼睛却是冷的。昭昱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小姑娘，男人不过是和楼里的姑娘玩玩，喜欢的不过是皮囊。天黑了，你还是回家呆着吧。”年轻人吃完了昭昱的花生，笑眯眯地对昭昱开口，他右手紧握，松开时，一手的花生壳已经化为斎粉。
　　昭昱目光中显露疑惑，“我，当日也是看中他的皮囊，才要嫁他，我也只是玩玩么？”
　　年轻人失笑，“你都嫁给他了，怎么会是玩玩？”
　　“可，他不开心。”
　　年轻人摩挲着下巴，“你和你相公吵架了，所以来这看青楼的姑娘怎样讨恩客的欢心？这法子谁教你的？”他忍不住笑。
　　昭昱抬手看了看十根手指，“我师父，他说，不懂的事情，就多看看。这里的姑娘，很能和自己的男人相处。”
　　“傻姑娘，里面的人做的是皮肉生意，一方交钱一方送货，自然心满意足。”年轻人忍住踹昭昱下去的冲动，念着一把花生的好处，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和你夫君可不是这样。”
　　“有什么不同么？”
　　“恩？”不同的地方多了去！年轻人清清嗓子，准备长篇大论。
　　“没什么不同，我嫁给他，他自此荣华富贵，我得了一心人。”昭昱看着楼下穿梭相携的男女，“挺公平，他要什么我都尽量去做，可他不高兴。”
　　年轻人张目结舌，他道，“感情的事情不能这么算。”
　　“我师父说，感情也是有回报的，你对他好，他自然对你好。”
　　“不不不，”年轻人摇头，“不能这么算，要知道有些白眼狼是喂不熟的，你对他好，他反倒咬你一口。”他这般说话的时候，微微笑着，那双黑色的眼睛，也鲜活起来。
　　“师父，错了？”
　　年轻人从昭昱身上摸了一把，拿下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各色小吃。他满意地拿出一块糕点丢进自己嘴里。“你师父又不是圣人，怎么不会犯错。”
　　昭昱点头，“师父，很少犯错。”
　　对面的年轻人神色一变，倏然冰冷，昭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行将朽木的老者，被人搀扶着朝屋里走去。
　　“傻姑娘，”年轻人不客气地将昭昱的袋子塞进自己怀里，握住昭昱的肩膀，笑眯眯道，“我师父说，情爱这种东西与人无益，你不知道最好。你若是有一天知道了，才伤心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铜币，外方内圆，递到昭昱手里，“若是有一天，你伤心了。便去浮云阁找我，我叫游子意。”
　　昭昱的双眼一瞬间睁大，她想拉住年轻人。可游子意像一片青烟，从她眼前消失。紧接着，就听到鸨母的可怖尖叫。
　　昭昱想都没想，立刻冲了下去。先前所见的老者倒在血泊之中，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细微而清晰。老者捂住口鼻，不断有鲜血从中渗出。
　　昭昱皱眉，打量许久，伸手将老者脸色面皮揭去。露出一张和游子意一模一样的脸来，昭昱面色凝重，她手里拿着一张苍老的面具，身上青绿衣衫被鲜血污染。站在大厅里，被前来的衙役抓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