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风漪

22、茕茕白兔

　　隔天，刘氏陪着她去了京城郊外的碧潭寺，父亲还不放心，一早又吩咐了陈管家跟去照看。

　　说起来，这碧潭寺在京畿的香火颇为旺盛，信徒更是络绎不绝。当他们进了寺庙，李怡还在想他们可能得找下一处寺庙才能将事情办好，不料最后却十分顺利，不仅见了本寺的主持，还约好了法事的日子，以及超度的一应事宜……

　　下午，一行人归了家，管家娘子这才说他们回来之前有人送来了几箱东西，当时家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也不敢拿主意，于是只得让人暂时将东西放在一进的走廊处，等他们回来再做处置。

　　“是老头子让人送回来的？”刘氏问。

　　但她却不这么想，父亲也知道他们都出门了，那会儿送东西回来，他人也应该跟着回来才是。“来人没留口信吗？”

　　“没有，送来的人只说是他主上吩咐的，其他的一概不说。”

　　“真是怪事！”刘氏纳闷地哼道，索性打开地上的一个箱子来看，里面也不是什么值钱物品，装的全是白布，然后她又连开了两箱，也是一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都是白布！”

　　李怡在一边看着也不说话，心里却有了些想法。难不成……是他送的？可是于情于理又说不去啊！“陈叔，你让人去光禄寺找父亲，问这些东西是不是他送回来的。”

　　“好，我这就去。”

　　不久之后，父亲就随陈管家一齐回来了，当他看到这好几箱的白布后，也片刻失神，之后便叫了李怡去书房。

　　父女俩还是第一次在书房谈话，李怡也看出的了此事的不同寻常，但她这会儿也不好随便说话，只等父亲先发话。

　　“今天的事情可顺利？”

　　“女儿已经与碧潭寺的主持谈好，七月初四就办萧焕的法事，以后每隔七日再操办一次，一共七次。”

　　“也好，到时要置备什么东西，你直接让管家去办就是。”

　　“好的。”

　　“对了，碧潭寺的人多不？”

　　“我看寺里香火挺旺盛的，今天人也不少。”

　　“外面的那几箱东西，你有什么看法？”

　　“我……我也不知道。”

　　“这么多白布，要是送到别家，少不得惹人非议，但送到我们家，却是再合适不过。说起来，这几年我在上京交友不少，但女婿的事情，我还不曾与谁提起，所以知道这事的人也就这么几个。”

　　“父亲是说，你认为是沈彦青？”

　　“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

　　“我……也没有留下什么口信，我怎么能妄下结论？”

　　“也是，只怕人家早就想好了，我们现在退回去反而说不过去了。”

　　“不知父亲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从来都胸有成竹的父亲居然说走一步算一步？她有些心惊，但自己不也同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家里面一切都有条不紊，并不像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样子……

　　李怡为萧焕办完法事，已经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了，天气也渐渐热起来，她在家却越发坐不住，于是收拾了细软准备在寺庙住里上一段时间，她认为这样既可以避暑，又可以避开尘事，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但她去了没几天，陈管家又带了父亲的口信让她回家？！李怡无奈，只得又折回家去。

　　原来，她没走两天，家里就有官媒前来说亲，提亲的对方也不是别人，正是骠骑将军沈彦青！一开始刘氏十分高兴，但李振廷听到以后就一口回拒了，男主人的态度自然很快影响了家里人的态度，之后，她就被父亲叫回来了。

　　“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我们家？唉！”刘氏在她身边叹着气。

　　但嘴巴长在别人嘴上，她又如何能管得住？她有些生气，自己一个寡妇，刚刚才为亡夫办完七七，外人不知道，他沈彦青却是再清楚不过的，现在他这样做，打的不是她的嘴巴是又什么？！

　　“陈叔，你让人把这个送去沈府。”

　　“这……”陈管家看着她手上一纸信笺，也没有用信封装好，只一张纸就递到了他面前。

　　“你只管拿去就是了，其他的不用管！”

　　“那……好吧。”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这就是她写给沈彦青的。虽只有几个字，但已经足够明白了。

　　未曾想，她的两行字却被沈彦青拿到皇帝处请求恩赐。事情又是这样的——

　　话说近日来，骠骑将军求娶光禄寺仆射之女的事情已经在坊间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宫中皇帝也略有耳闻。但到底没想此事是真的，只当又是一个笑话听了也就过了，偏偏沈彦青此时却专门进宫求他赐婚？！

　　“我没有听错？”赵曦本来在御书房为政事烦闷，哪里会想到沈彦青会有这么一出。

　　“皇上确实没有听错，我真的是诚心求娶此女。”

　　“哦……那你既是诚心，去求未来岳丈同意便是，到我这里来又是何道理？”赵曦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打趣他的机会？

　　“我若是说得动，便不会进宫来求皇上做主了！”

　　“怎么，敢情那李仆射还拒绝了？”

　　“正是的。”

　　“呵呵，他如何说的？”

　　“我先请了官媒去说，他赶了媒人，只说不敢高攀，然后我请了光禄卿亲自我去说，结果还是一样……”

　　“没想到这李仆射还有些硬气。”

　　“皇上请看。”他又拿出来她写给他的那张纸笺。

　　但见赵曦看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哈哈哈，倒是有些意思，我倒是也听说一些，本来还不信，那写这信的女子真是寡妇？”

　　“是……她丈夫三年前就战死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彦青，恕我直言，在我看来，你们身份地位既不匹配，人家又这般拒了你，你这样……倒是执念了。”

　　“我又怎会不知？只是，我认识她也好些年了，本来也以为已经错过了，不敢再多想，但……”

　　“我知你重情谊，不过这件事，你还得慎重些。”

　　“望皇上成全！”

　　“前段时间淑妃还在我面前提起她妹妹，也叹她走得早，也没给你留点血脉。不过，你也确实该找个女人好好照顾你。”

　　“我只想娶仆射之女！”

　　“你且回去，我召李仆射来说说看。”

　　“谢皇上。”

　　“我可没答应你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