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风漪

20、心摇摇

　　别说沈彦青感到意外了，现在他在她家，难道还不叫她意外？“本来我应该亲自去前去拜访的，但听说你不在京城，所以，就没有去府上叨扰。”她编排理由，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我前阵子的确不在上京，也是最近才回来的。”他回答，哪里知道李怡是因为萧闵的信才知道他的行踪的。

　　“是了，”她笑笑，却见翟岌端了茶进来，暗忖必是他的扈从拦住了陈管家，于是又说道，“今天你亲自前来，家中也没备什么好东西，适逢家父又不在家，真是有些待客不周了。”

　　“是我应该先下拜帖的……哦，对了，以前听闻令尊在军中谋职，现在可在朝中任职？”

　　“是的，家父李振中，现在任光禄寺仆射。”

　　“原来光禄寺仆射就是令尊！”这倒是他没想到的，李怡不知道两人早有交际，虽在朝中对话不多，却是认识的。

　　“哦，可否容我做个假设……你们早就认识？！”

　　“正是！”

　　她见他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止不住唏嘘道，“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巧事……”

　　“哈哈，今天的意外还真是多！”

　　她该说什么？她可不敢在他面前乍舌。

　　沈彦青见她半晌无话，转而又想起一件事来，“你现在随你父亲入京，家中其他人可好？”

　　李怡听他这么问，会意他是在问她夫家的情况，无奈地说道，“我婆婆三年前就去了，老人家直说那里风景好，却没有机会出去看看……我们将她葬在东陵山腰处，想她以后要什么时候看就在什么时候看了……不过，好在这几年闵儿也长大了，只是这一次他没随我们入京，最近他应该还好吧……”她说得可都是事实！

　　“你丈夫呢？我似乎不没听你提起他……”

　　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倒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好半晌之后，她才组织语言说道，“他……可能……不在了吧……”直到完整地说出来，她竟觉得松了一口气？！她一时理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是这种情绪，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承认事实！

　　“难道这几年官府就没有消息？”

　　“能有什么消息？以前街对面王嫂的儿子也是一样，好几年没有消息，还是听同时入伍的老乡说，才知道那孩子死在武威郡了……”她叹着气，一想到至今也没给萧焕立个衣冠冢，也是自己身为妻子的失职。

　　“说起来，也是我失职了。”

　　李怡听他这么说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不想他也是看着她的，如此，两人四目相对，竟让她不知所措起来！她慌忙地扭了头，只对着大堂对面的墙道，“彦青，你怎么说失职了？”

　　“官军的抚恤也是件极重要的事，我确是忘了！明日我就陈情皇上，请皇上责令各郡军营、官府督办这件事。”

　　“哦……甚好。”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话说陈管家端了茶到大堂，却被翟岌拦在了外面。陈管家无奈，随即又想起应该通知老爷，于是唤来街边一个相熟的小子，给了几文钱让他去光禄寺找陈哥儿……而陈哥儿，正是管家夫妇的小儿子，自从李振廷入京述后，便一直由管家夫妇料理家务事，陈哥儿则一直在帮做些车前马后跑腿儿的事情。

　　不久，李振廷就得了消息，从光禄寺匆匆赶回。还没进门，陈管事就将客人的情况报给了李振廷，他这才从隔扇门走到大堂，果然看见门口站了两尊门神，于是，又上前解释自己是这家主人。

　　翟岌曹瞒本就不是莽汉，听得主人回来便没再拦，李振廷又顺利地进了大堂，却见两人在边上的座位上相靠而坐，沈彦青一直看着女儿目不转睛，眼神闪烁，而女儿却眉目绞结似有忧色，不知他们之前说了什么？然后，就听到沈彦青说到官军抚恤的事情，只听骠骑将军直说陈情皇上如何如何……当下，他心中便略有了些计较。

　　“老夫见过骠骑将军，”李振成不得不走去打断两人的交谈，“没想到将军屈尊来到寒舍，下官失礼了。”

　　“李仆射多礼了。”沈彦青慌忙起身给李振廷拜礼。

　　“父亲，彦青……是女儿往日在上京的故人。”她解释道。

　　“正是如此。”不想沈彦青连忙回应，哪里有往日她见的半点沉稳？

　　“女儿，你先去正院吧。”

　　“哦，是。”

　　听了父亲的话，李怡忙退出大堂，本来她就觉得自己和沈彦青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怪，但又碍于大堂只有她和他两人，她自然不能找借口推脱离开，再说了，人家此番前来，还是因为她送去的那一框吃食引来的！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怡这边才从大堂回到了正院，刘氏就已经知道了有客来访的事情，于是又问了她来龙去脉，李怡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便说是骠骑将军沈彦青。刘氏本就爱念叨，又听是沈彦青，立即闻出了问题的不同寻常——那不就是那个几年前亲自送女儿回东陵山，还帮忙找萧闵的将军么？李怡觉得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又变，之后更是找了个理由将管家娘子支开，她知道，刘氏少不得又要对她说那些有的没的！

　　“母亲，我忽然想起房里还有些活儿要做，我先回屋了。”

　　“还有一会儿就吃晚饭了，你也别做了，就在这儿陪我说说话。”

　　“哦……”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她无奈地扭着帕子，自己早就不是小媳妇了吧？

　　于是，刘氏又详详细细地问了之前他们两人在大堂的情况，都说了些什么，父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说了些什么……李怡无奈，只将自己知道的陈述了个大概，但这并不能使刘氏满意，转而又问起了她将军的衣着打扮、神情、扈从等等，让李怡觉得好不耐烦。

　　终于，管家娘子开席摆了饭，她和母亲也从房间出来了，只见父亲一个人从二道门进来，却并不见沈彦青的影子。

　　这让刘氏顿感失望，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便直接问了父亲，“沈彦青他人呢？”

　　“他回去了。”李振廷想了想，对着她们又说道，“将军的名讳是可以直接叫的吗？以后别在这样了。”

　　“嗨，老头子，这点儿我还能不知道？说起来……这个沈将军以前我还是见过的，当时，可是他自己说是我女儿的朋友，还说我是他长辈，那我叫他名字又怎么了？”

　　没人知道，李怡在一旁感到汗颜，母亲难得这么爽落，她竟然还一直放不开那些称谓名讳……

　　“有这回事？”

　　同时，母亲的话又引起了父亲对另一件往事的关注，他并不知道三年前她曾经请托沈彦青找萧闵的事情。于是，母亲又将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地告诉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