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城市》八百执

11、出城

　　“尽快。”他平静地说，眼中似乎从未看见凌骄的绝望。

　　“你为什么要带着我？”
　　我们只认识了一个晚上，你要逃跑，为什么选择带着我这个累赘？
　　姜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面对今晚匪夷所思的见闻，面对巨大且未知的危险，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他正置身一片狂暴的海洋，恐惧与混乱的浪潮不断地冲击着他。而眼前的小女孩，正与他一起经历一切。这让他不由自主把视作同伴。尽管她十分弱小，但行走在举目四望一片黑暗的野地里，他渴望有一个同伴。
　　然而，他并没有那么敏锐的感知力，可以察觉自己此刻的心情，便不回答她的问题：“废什么话，赶紧去收拾你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走？“凌骄阴阳怪气，脸上满是泪痕却语气讥诮。她知道他是好意，自己这样不对，可她管不住自己。
　　她的心里憋着股气，破坏欲爆棚，恨不得把一切都搞砸，把一切都毁掉……包括自己。
　　她梗着脖子，斜睨着他，做出满不在乎的表情，等着他发怒，然后放弃自己，甩手走人。

　　臭丫头，胆子肥了，忘了刚见面时给你吓得那熊样，现在还敢刺我了？
　　他沉着脸，不动不笑，一言不发。
　　凌骄看着姜庭，他就只是冷冰冰地立在那里。心里那股气渐渐散了，理智回笼，她有些心虚。
　　不自觉地用鞋磨擦地面，她发现自己回家没有换拖鞋。

　　”那……我们要怎么走？“凌骄先低头，讨好地问他。
　　姜实面无表情，伸手摸摸她的头。凌骄被吓得一缩脖子。
　　唔……力气太大，辫子搓歪了。她没发现。

　　“我会开车。你赶紧收拾东西。”
　　“好。”凌骄点点头正要走，又回头问他，“我可以带多少东西？”
　　“值钱的东西，尽量少。”他说。

　　她很快整理出一个背包。
　　两套换洗衣物，适合秋天穿的，很轻薄。手机、充电器、牙刷、爸送她的手表，还有两支笔。
　　她从卧室出来，进到爸的卧室。
　　床头柜里的一大堆书后边，有一个保险柜。

　　记得她中考完那天，爸坐在床头，对自己说：
　　“骄骄，中考完你就是大孩子了。咱家里原来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现在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大孩子。作为大孩子，爸爸要和你分享一下家里的财政状况。”他打开床头柜，把里边的书全都搬出来，指着里边的保险柜说：
　　“密码是你和爸的生日，咱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里边了。”
　　他笑了下，伸长手臂输入密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藏得够严实的，是吧？”

　　她记得里边有家里的房产证、存折、爸买的一些基金，还有两根金条。
　　她把这些都取出来，连同一个当时没见过的银色盒子，装进书包里。
　　她背上书包，拿着金条到客厅递给姜庭，凌骄诚恳地望着他：“这个给你。你带我出去，就是救了我的命。我才有机会为我爸报仇。”

　　“我不缺钱。”他笑了一下：“自己好好收着吧。”
　　屁，老子缺钱缺得都要卖命了，可这钱有没有命花还不一定呢。既然是同伴，甭管是谁的钱，要花的时候还能分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