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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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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乡里来了个武装部长
冬季,是兴修水利的大好时节。麦仁店村,把小沙河放在了重点治理上。乡武装部徐有刚包麦仁店村,督察农田水利建设。民兵连长赵舒城满脸堆笑,他把徐部长的底摸个一清二楚,甚至他的生晨八字,。
小沙河的工地上,红旗飘飘,弯弯的河道上就象一条龙的劳动大军。挑的、拉的、挖的一派生龙活虎。
这天上午,民兵连长随他在工地上散步,掏出了香烟就搭上了话。
“李部长,听说你夫人因病过世,中年丧妻,实在是家门不幸。”他语调温和亲切,说轻了怕人听不见,说重了,怕人伤了心。
李部长回头看他,小鼻子小眼,眉毛一攥一攥的不简单。
“听你的口气,这手里也是握瑾怀玉?”他顺水推舟颇,有讽刺意味。
“李部长,过奖,就凭咱部长一表人才,那也应该是如鱼得水。”
“你小子圆滑。”李部长又一次回头用手指着他。
接下来,他把他引到麦仁店金小雨的茶馆里喝茶,眉飞色舞,尽显殷勤之能事。临走的时候便,喧宾夺主,拿几包上好的茉莉香花茶相送。但却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李部长怒眼横眉的正色。
“什么意思?你这是强盗行为,放那!”他义正辞严。
“哎呦——,瞧我,想哪去了?”他一巴掌排在脑门瓜上,仿佛开窍似得,忙把茶放回原处,跟头流星的追出了门外。
“李部长,你喝茶注意到我们茶馆老板娘了吗?”他小心谨慎,“她是我们麦仁店出了名的俏寡妇。”
李部长有些吃惊,他还以为这是一个正常人家开的店呢。原来是个半边天啊。
“你刚才喝茶的时候,她还多看你几眼呢。唉——!这女人——命苦啊。”他于形于色,说着摇了下头“咂”了下嘴。
李部长向来同情弱者,但他的心根本没有想到他那个层面上,也就没有心思理会他了,所以,他的话权当耳旁风了。
晚上,金小雨找到梁二旺,说民兵连长赵舒城来过了。他先问的开茶馆的营业执照办了没有,又问起了糖烟酒小百货的手续。他这是明知故问,那时开店是以生产队副业为名,也曾提到过营业执照,可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现在。按常理应当补办,不然就不合法了。他还向他介绍了李部长的一些情况,是正营级干部,中年丧妻。她若愿意,李部长能把她母女户口带上去,让她考虑。
“强人所难,却又欲盖弥彰,这小子没安好心。”梁二旺心中愤然不平。
但倘若小雨不答应,那么茶馆无论是关还是停,都逃脱不了工商的处罚。可每年麦仁店的化肥农药种子,一半以上的经济来源全靠这个茶馆。因此,麦仁店对生产队来说,举足轻重。思来想去,梁二旺觉得还是让小雨答应下来。因为,他观李部长仪表堂堂,君子风度,不像小人之心,以后的事或许好办。
又一个晚上,金小雨又一次找到了梁二旺。民兵连长赵舒城,为李部长送来了200块钱的彩礼和一个红纱巾的信物,梁二旺拿起红纱巾一看,不觉朗声大笑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笑。别人算计你,你不在乎,难道你真的要把老婆推到别人怀里?”
“哪里,你看这纱巾。咱供销社服装店里就有。我明早上也给你买一条,你就系上。如果有一天他问,你就跟他说实话。”
日出日落,不知不觉两个礼拜过去了。这天,徐部长又一次经过茶馆,,就进来喝茶。可当他站起来时,突然有点晕厥,站立不稳。
“徐部长你怎么了?”小雨急忙走过来抚他。
“嗯?”徐部长皱起了眉头,心中不觉疑惑:“她应该成称他老徐才对。”
“哦,是这样,我突然觉得头晕。”
“现在还晕吗?”
“现在好点。”
“你出去透透风就好了,这屋子闷。”
徐部长越发的疑惑的,按理她应该抚他坐下,或小屋小憩,他该半推半就,可、、、、?
“红纱巾不是系上了吗?”徐部长还是忍不住的问。
“这条是梁二旺的,你的那条我一直在柜台里放着。“说着走过去,从柜台里把纱巾和两百块钱一并拿出,放在了他眼前的桌上。”
“当初不愿意,为什么要接受?”
“这个、、、、、?你得去问民兵连长。”
“哦,我明白了。”他把纱巾和两百块钱一并收起。“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请原谅。”
之后,徐部长在一家小饭馆特请了梁二旺,向他赔礼道歉。从此,两个人成了要好的朋友。
半个月以后,葫芦塘小沙河连接小学的石板桥竣工了,标志着小沙河水利工程圆满结束。紧接着,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了。这天,徐部长又转到了麦仁店的茶馆,特邀梁二旺喝茶,就谈起了他的烦恼。
原来,那些报上来的征兵名额,乡直属机关单位,乡干部、村干部及其子女比例占了很大一部分。这些人为了保证自己子女能够参军,钻窟窿打洞,不惜花钱送礼。就说这个民兵连长赵舒城一个人保两个,这样一来,老百姓的子女当上兵的能有几个?这样的兵能保证质量吗?有失公平公正,这不是他的性格。
梁二旺虽然年轻,但头脑灵活鬼点子多,或许能支上一招。他见他笑的那么自信,就把耳朵凑了过来,果不其然,几句话说的他眉开眼笑。
在乡武装部的大院里,全乡八十多个报名参军的人员站成了方队,台上架着几只步枪和几个弹药箱子。
徐部长刚刚接完电话,他几步走到台上对大伙发布命令。
“刚刚接到上级通知,有两个持枪歹徒流窜到麦仁店老南岗一带。我们以十人一组,一组一条枪,其余每人一颗手榴弹。现在给你们五分钟的间歇,该小解的人小解,该喝水的喝水,然后整队出发。小李?”
“到。”
“计时开始。”
“是。”小李“噌’地站个标准的军人姿势,把手一扬,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腕上转动的手表。少顷,方队中不断有人走出来,走向厕所。厕所风道的院墙比较低,一个个翻墙溜之大吉了,徐部长在主席台上来回走动,他觉得火候还有些不够。于是,就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的窗户大开,大院内的方队,一目了然。徐部长又抓起了电话,他装腔作势,大腔小叫起来。
“喂?什么?是三个。其中一个有手雷,这怎么行?这些人都还没打过枪,抹过手榴弹呢?那不是送死吗?咹?是,情况特殊。嗯,嗯,坚决完成任务!”
方队中又有人不断走向厕所、、、、、、五分钟后,徐部长喜不自胜的走了出来。看到这清一色的贫下中农的后代,哪一个带兵的,看到这样的兵蛋子不喜欢。他这样想着,标准的军人步伐更加坚定、快捷了。还没等他走到小李身边,就听队里有人大喊,:“徐部长你发枪吧,当兵就是保家卫国,我们不怕死。”
当徐部长整理好方队向大家宣布,在场的每一个人重新登记进行体检时,这伙年轻人高兴地笑了起来。
年终的时候,徐部长因这次征兵收到了嘉奖,被提升为县武装部长。也就是这次征兵他得罪了一大批乡直干部,工作组要提取档案的时候,有人就抓他的小辫。
这天民兵连长赵舒城,陪他的媳妇一块在乡卫生院看病,一扫眼看见金小雨从妇科门诊出来,就多了个心眼。非让媳妇过去问问,说是怀孕却又不像,怕是子宫肌瘤,要到县医院才能确诊。民兵连长听罢,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奸笑。
第二天,吃过早饭,金小雨来到村部。说有一封信就过来拿,却没想到是一封有关她和李部长暧昧关系的揭发信。民兵连长受张副乡长委托调查此事。
他拿着一本稿纸一个圆珠笔放到她的面前。百般引诱规劝,他说:“你不要怕,我们知道你也是受害者,现在有政府给你撑腰,为你洗刷耻辱还你清白、、、、、、”
“不,没有的事,我和徐部长本身就是清白的。”小雨争辩。
“那么,你有三个月的身孕,这又怎样解释?”他把从医院开来的证明故意给她看。
金小雨顿时口瞪目呆,耳朵“嗡”的一声就什么也听不见了。那时,她去妇产科做检查,王医生说有三个月大,当时她吓了一跳。王医生又说这是假象,怕是子宫肌瘤,要到县医院进一步确诊。可这、、、、、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会有一张医院的身孕证明?她不觉两腿发软的坐了下来。
“我知道一提这事就会伤害到你,请你冷静,你只要把事情的经过、、、、、、”
“什么事情经过,污蔑!”金小雨怒不可遏。
“在搞小沙河水利工程、、、、、、那天,他不是单独进了你的茶馆吗?”
那一天,徐部长喝完茶忽然觉得头晕、、、后来,她挑明了她和梁二旺的恋爱关系,并退还了他的200块钱彩礼和信物。
“你就写他是怎样花言巧语,威逼利诱又是怎样上床的、、、、?”
“呸!”她一把抓过他手中的稿纸,和圆珠笔愤怒的摔在他脸上,恨的牙根疼得发青。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不写那就只好上交派出所了。说罢他把纸和笔重新拾起,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出门的时候,吩咐两个荷枪实弹的民兵看好了。
中午,虽然金小雨饥肠辘辘,但因是民兵连长送过来的饭,她一口也没吃。送过来的水她也一口也没喝,同样的嫌他脏。
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民兵连长满脸堆笑,拿着一沓手写材料又来规劝,阳奉阴违。最后,他说是只要在材料上面签个字,就可以回家了。他说,他待一会过来拿。
金小雨不看则罢,一看怒火万丈。原来写的是赤裸裸的苟且之事。一气之下把材料一撕两半,两半又撕成四瓣。。。。。。。直到撕成雪花满屋子飞舞。
“天哪!”她仰天长啸,不觉以泪洗面。
门口,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唉,你干嘛?”
“我们要结婚了。还用问吗?”大个子民兵顺手替他把门推开。本来喊他们两个看门的时候,两个就不情愿。
金小雨见是梁二旺走过来,她一声“二哥”扑倒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一只紧握的拳头不停的敲打着他的肩,满腹的委屈不堪言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个看门的民兵,无不怜悯的低下了头,扭过了脸。
“游戏结束了?”梁二旺一面给她整理鬓发,一面给她擦泪。可是擦掉一颗又有一颗流了出来。她如鲠在喉,一连串的抽泣让人心生怜爱。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咱回家吧?”
他一把将小雨抱起,出门口的时候,两个民兵就装作没看见,这时候,民兵连长赵舒城却跑了过来。
“怎么搞得 ?还不快点抓过来?”
“连长,人家结婚了,你这是要干嘛?”大个子民兵抱怨他。
“滚。”
三天后,梁二旺带着金小雨来到县人民医院,接诊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主任医生,姓路,有着三十多年的临床经验。
“几个孩子?”路医生问。
“一个女孩,在上学。”
“家属来了没?”
小雨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抬头看着一边站着的梁二旺。
“啊,来了。”梁二旺从容不迫来到小雨身边。
“你是、、、?”路医生又问。
“这是我媳妇。”梁二旺不亢不脾。
“你签个字。这儿,还有这。、、、、、”
梁二旺明白,这应该是做手术的契约或者合同。他一笔一画很是认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在麦仁店的时候,他就是她的精神依托。到现在她危难之时,不离不弃,仍然是她值得信赖和依靠的脊梁。
“先把住院费交了。然后拿着条子到护士办,会有人给你们安排。还有,从今晚开始你不能进食,开水也不能喝,明天下午两点的手术。”
经过一番周折,小雨被安排在二楼五号房,靠窗户的七号床,八号床是一对母女,母亲做了手术,九号床是一对夫妻。看了床头卡梁二旺才才明白,原来这一屋子的女人,害得是同一种单相思——子宫肌瘤切除术。
金小雨躺在床上休息,明天就要做手术了,恐惧在所难免。这个时候梁二旺与她形影不离,嘘寒问暖,体贴入微,令她感到踏实安稳。在不知不觉的闲聊当中,徐部长的突然出现,令他们两个受宠若惊。他下乡视察工作,路过麦仁店,问起才知道,他们两个已经住进县人民医院。虽然手术还没做,但营养品却给他们带来了一大堆。临走的时候,又把一件军用大衣送给了梁二旺。他说过两天再来,等手术康复后,还要请他们两个到家里吃饭。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一名护士高举着吊瓶,金小雨被推了出来,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在两名护士和路主任的帮助下,将金小雨安置在病床上。不一会,值班护士走进来,测血压、量体温,临走的时候交待他,二十分钟喊她一次。梁二旺更是寸步不离。傍晚的时候,金小雨渐渐从麻醉中苏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了梁二旺,她的心感到无比的欣喜和自豪。
“你醒了?”
“来,”她伸手示意他坐在床边,“你怎么哭了?”
“没有啊。”
直到小雨为他擦去眼角的一滴泪水,他才相信。
“叫你担心了。”
她心平气和,梁二旺感到很是欣慰。他两点进去做手术,那时,就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漫长。护士出来就想问问,可又不敢问。护士进去,他也想进去,可又不敢。就这样一直等候到她出来。
“你、、、、疼吗?”
“有点。”
“我想比害眼厉害。”
“孩子?这不是比害眼厉害,那是比石头砸着脚了厉害。”
邻床的母拉着长腔逗得满屋子欢笑起来。
三天以后,小雨能下床走路。六天以后点滴从四瓶减到了两瓶,八床九床的病友出院。十天以后,打完了最后一瓶点滴。
十点多钟的时候,梁二旺抚金小雨在医务室拆完线。小雨回病房手拾东西,梁二旺去办理出院手续。没想到在结算室,又一次碰到了徐部长。他已经为他们两个办完了出院手续。是特意来接他们两个的。前两天他专车去了麦仁店,为他俩开了结婚证明。小车直接开到了县民政处办公室的门口,民政处的老张亲自为他俩办理了结婚登记证。中午,徐部长在家设宴为他俩庆贺。午饭后,又开车把他俩送到了车站、、、、、、
“、、、、、、、、”
“总算熬出头了。”
小狮子不觉舒了口气。恬妮高兴地露出了笑脸。
“可是、、、可是,后来又来了个算命瞎子?”